周旋 青年藝術家 25歲
陳輝 藝術經紀人 27歲
邵旋 青年雕塑家 33歲
圖為:通往村子裡藝術空間的路標
圖為:村子裡的藝術用品一條街
圖為:青年們聚集的酒吧
圖為:村子裡的藝術海報牆
圖為:隨處可見的藝術角落
楚天金報訊 文/記者李翌 圖/記者嚴斯林
走在慄廟新村裡,經常會有三五個學生模樣的人從你身邊經過。他們時尚、年輕、充滿朝氣,他們在這裡吃飯睡覺,在這裡做夢,在這裡創作,在這裡逐漸成長。而村子,也隨著他們的成長慢慢長大。
住在村子裡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周旋 青年藝術家 25歲
2012年,周旋從湖北美院影像專業畢業,通過老師介紹,他到了曇華林一家藝術機構工作。工作快一年後,他發現那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於是辭去那份收入還算穩定的工作,回到了慄廟新村。「畢業的時候很多事情沒有想清楚,後來覺得我還是喜歡做藝術。」周旋迴來後,和朋友一起經營了一家酒吧,這個酒吧後來逐漸變為一個小型藝術空間,時常有朋友來玩,偶爾還會舉辦像模像樣的學術研討會。
對於自己的作品,周旋覺得挺滿意的。他陸陸續續在北京、深圳、武漢等地參加過不少展覽,在圈內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青年藝術家。但是影像類的藝術作品,在武漢幾乎沒有藏家群體,很難依靠它來賺取生活必需的費用。
周旋做藝術設計,經常會有一些朋友給他介紹活兒。周旋的報價比外面偏高,但質量肯定精益求精,這也為他帶來了更好的生意。「很多人可能會覺得,我們這樣的人,應該沒有什麼收入,但並非這樣。就拿我來說,我的收入應該比大部分上班的年輕人多。」周旋說,這部分收入維持自己的生活綽綽有餘。
接完一個活,周旋就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不過,周旋的生活並不如別人想像中那麼悠閒。有一段時間,活兒趕活兒,他連續4天工作,每天只睡4小時。全部完工後,他一口氣睡了兩天。「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可以做點我自己想做的東西。」周旋說。
5年了村子裡的變化很大
陳輝 藝術經紀人 27歲
陳輝是入駐慄廟新村的第一批美院學生。2009年,美院新校區正式啟用,不安分的他選擇搬出校外租房。他的理由很簡單:學校裝修完成不久,寢室也沒有獨立衛生間。生性頗有些叛逆的陳輝,不顧學校阻攔,選擇成為了第一批住進慄廟新村「搞藝術的人」。
在他的印象中,那個時候的村子,房子都很新,整齊劃一地排列著,「感覺還不錯,一間20平米左右的房子,大概300元。」
起初,村子裡主要以原住民為主,學生們的「勢力」明顯處於弱勢。學生和本地居民打架鬥毆、學生被盜的事情也時常發生。
不過,這樣的情況很快得到了改變。2012年,湖北美院新校區的第一批畢業生畢業。陳輝告訴記者,有些同學希望留在學校附近進行創作,也有同學想留在學校附近考研,還有的乾脆不想找工作。總之,慄廟新村裡一下子多了很多美院的畢業生,「估計有一兩百號人吧,也許還不止。」隨著學生數量的增多,陳輝明顯感覺村裡的環境要好多了,很少再聽見有發生衝突的事情,雙方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
如今,陳輝成為了一名藝術經紀人,代理了村裡兩位青年藝術家。他說,去年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是幫一位學長賣掉了手中的畫,交上了租房的錢。
還有一件事情讓陳輝覺得特別有意思,他聽一位當地人說,5年前曾用幾隻雞換了別人的一塊地皮,現在這樣一塊地皮可以賣到40萬到60萬。當年買了地的人都覺得不好意思,逢年過節都去給賣地的老鄉送錢。
讓我正常上個班挺難受坐不住
邵旋 青年雕塑家 33歲
2006年,邵旋從湖北美術學院畢業後,在曇華林建了一個工作室,至今,他一直堅持自己的藝術創作。去年,他退掉了曇華林的房子,把工作室搬進村子裡,原因是「越來越多的朋友來了這裡」。
這個不擅交際的大男孩,按照他自己的話,就是「沒什麼可說的」。不過,熟絡之後,你會發現邵旋說的話挺有意思。談及現在的狀態,他說自己平時就是「聊聊天、吃吃飯、喝喝酒」,以玩為主搞藝術為輔。有時候,他會一個人去看看電影,或者找個地方發發呆,想點事情,等到有了靈感,就做做雕塑。
這兩年,邵旋明顯感覺藝術市場對青年藝術家的關注。去年1月,他大概賣了10萬元的作品。不過,這些錢並不經花,除去日常開銷,很大一部分用於購買創作材料。「做一件雕塑成品周期很長,一般做一件小的就要一個月時間,而且程序特別複雜,一個人是完不成的,還有翻模等工作。」邵旋說,而這些都是不小的開銷。
不過,對於市場的事情,邵旋基本不怎麼關心,都交給了好友陳輝打理。他也不會去迎合市場看哪個東西好賣就做什麼樣的作品,「作為一個藝術家,應該帶著市場走,不能去迎合市場。」
去年,邵旋的女朋友從湖北美術學院研究生畢業,回到老家甘肅做了一名老師。他們在甘肅買了房子,打算明年結婚,但邵旋並不準備放棄這邊的藝術事業,「讓我正常上個班挺難受,坐不住。」邵旋說,以後準備兩邊跑。
■ 冷思考
這裡能成為「武漢小堡村」麼?
1994年,一位畫家帶著簡單的行囊和成名的夢想留居於北京宋莊小堡村,開啟了小村的藝術之旅。20多年來,來自世界各地以繪畫為主的文化藝術在村內長期積澱。如今,村內已有來自全國各省市及30多個國家的藝術家5000餘人,包括方力鈞、嶽敏君等一大批當代藝術家和藝術評論家。而在武漢的慄廟新村,我們影影綽綽似乎看到了小堡村的影子。
湖北美術學院教授、博導、藝術家沈偉認為,依傍湖北美術學院的氣場,一批畢業生、青年老師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聚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這裡是否能夠成為武漢的「小堡村」還有待時間的考驗。
沈偉表示,從藝術創作上來講,這些青年人聚集在一起,探討學術,相互促進,肯定是一件好事。但另外一方面,或許更多的年輕人,是出於這裡低廉的生活成本而留下,其意味就不一樣了。「我也希望這裡能夠湧現一批優秀的青年藝術家,成為一個讓人關注的藝術村落,但事實上,我並不是特別看好。」
對於藝術村落的發展,沈偉認為並非藝術家們努力就能夠形成的。諸如北京798、宋莊,以及國外很多著名的藝術區,都是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整個公眾層面對藝術有了更大的需求後才形成的。
慄廟新村藝術正在孵的一顆蛋
楚天金報訊 文/記者李翌 圖/記者嚴斯林
城市的不斷發展,使處於城市周邊的許多村莊不斷被蠶食。這些村莊的過去、發展、現狀以及將來,並沒有多少人在意,村莊的歷史逐漸湮沒在時光裡。
坐落在江夏藏龍島湖北美術學院新校區的慄廟新村,本是一個由八九個隊組成的傳統村落,農田交錯,雞犬之聲相聞。隨著不少高校選址於此,以及房地產項目的開發,周邊一帶散落的居民,整體搬進了新房。
2009年,湖北美術學院正式搬遷至此,原本寧靜的村子漸漸變得熱鬧起來。幾年間,這裡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青年藝術家。不少堅持藝術道路的學生,畢業後在村子裡租一間小屋,便是藝術創作的「工作室」。
如今的慄廟新村,和大多數傳統村落大相逕庭,漫步其中,你會發現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比如滿海報的牆面,充滿藝術氛圍的酒吧,還有不經意間發現的藝術品。沒有青黃琉璃、綠紫金灰、造型各異的現代美術館;也沒有梧桐鞦韆、亭臺迴廊、別致幽靜的古樸農家小院;更沒有殿堂之上讓你高山仰止的藝術品。但這裡,卻有無處不在的藝術氣息。
當然,最有意思的還是村子裡那些懷揣夢想的年輕人。他們中,有執著夢想甘受清貧的藝術工作者;有小有名氣卻仍不願離開的青年藝術家;還有四處遊走的藝術經紀人……慄廟新村,讓人似乎看到了宋莊小堡村和北京798的影子。讓人忍不住想,這群藝術青年,是否能創造出一個武漢的小堡村呢?現在的慄廟新村就像藝術正在孵化的一顆蛋:孕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