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的歌,不止夢想和青春來自十點人物誌00:00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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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是誰?」
一個05後女孩這樣問我時,我才意識到,唱著「青春」、「夢想」、「人生」的五月天,還未來得及走進下一代人的青春。
阿信說:「也許你的人生正是黎明時分,也許你的人生正如午後驕陽燦爛,而五月天的人生好像已經慢慢走到了傍晚。」
是啊,唱了22年的他們,已經過了40歲。
當他們還是毛頭小子,拖著樂器去街頭演出時,來來往往的路人也都不知道「五月天是誰」,甚至懶得多看一眼。
但他們還是用時間證明了,「五月天」值得被知曉、被傾聽。他們說會唱到80歲,會陪著歌迷成長,會等著更多人長大。
如果今天是你第一天知道五月天,沒關係,因為「加入五月天,永遠不會太遲。」
1998年夏天,23歲的阿信和21歲的瑪莎騎著小綿羊機車,穿梭在臺北街頭。
他們一次次走進各大唱片公司,將樂團錄製的小樣交給前臺工作人員,緊張又真誠地囑咐:「請一定要聽完再丟掉。」
其中一張唱片逃脫了被扔進垃圾桶的命運,來到了一位音樂製作人的手中,他聽完了所有小樣後,按照唱片背後的號碼撥了過去。
「你好,我是李宗盛。」
「你李宗盛,我還羅大佑嘞。」接電話的是吉他手怪獸,失望太多次的他還以為這是一場惡作劇。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然冷靜,他邀請這張唱片的主人到滾石音樂聊一聊。
於是,五個年輕人半信半疑地來到了光復南路290巷3號5樓,在這裡開啟了他們音樂之路的新起點。
他們,就是成團還不到一年的五月天。
20年過去了,唱片已是被遺忘在舊時光中的物品,而五月天卻如李宗盛所言,成為了「華語樂壇最成功的樂團」,是進行時而非過去時。
這樣的評價,聽起來很狂。
連阿信都說,如果當時能想像到後來經歷的一切,他們五個人一定會覺得:「哇,神經病,痴人說夢。」
的確,遇見了滾石的五月天起點很高,後來的路也看起來順風順水。可事實上,不那麼出眾的小孩,在追尋夢想的路上一直都小心翼翼。
主唱阿信,從小就希望自己可以獨一無二,但一直成績平平。唱歌也沒什麼天賦,去報名參加合唱團,剛發出兩個音,老師就擺手讓他下臺。
吉他手怪獸,倒是個大學霸,只要好好努力,長大就可以繼承父親的律所。可他偏要玩音樂,選擇從零開始。
吉他手石頭,小學四年級知道「媽媽」不是親生母親,到了初中以此為由開始叛逆地翹課、打架。如果不是老師悉心勸導,世界上只會多一個誤入歧途的少年。
貝斯手瑪莎,沒有什麼大理想,對自己的期待是「能餬口飯吃,出去幹什麼都好」。
最後一個加入五月天的鼓手冠佑,在遇見他們之前,已經親歷過樂團的解散,經營著一家練團室,打算就這樣過著收入穩定的生活。
他們知道,「如果在外表上、歌喉上都沒有天分,唯一一個接近音樂夢想的方式就是組一個樂隊,他們學吉他、學貝斯,你來打鼓,而我來負責嘶吼。」
成團初期的五月天和大多數校園樂團一樣,寫歌、練團,沒有任何起色,卻不願意放過每一個旁人看來「難以理解的演出機會」。
炸雞店開業,老闆想請樂隊熱場子,他們也高高興興地去,酬勞是一頓免費的炸雞。更多的時候,是各種不知名的拼盤演出,看到印著「五月天」的宣傳單,他們還是忍不住開心。
而加入滾石後,日子也沒有什麼驚喜,白天做著幫人錄音的「雜事」,晚上騎機車回學校。
每當穿行在士林到內湖的自強隧道時,阿信都忍不住問自己:「我們這樣下去到底會不會有未來?」
他在心裡倒計時,騎出隧道之前,一定要停止一切胡思亂想。
「明明青春那麼短,為什麼花那麼多時間想的,不是該如何達到夢想,而是反覆的懷疑迷惑?」
在最迷茫的時候,好在還有前輩鼓勵。
李宗盛從不幹涉五月天的創作:「如果你們不自己做音樂,那就不叫一個band。」
他還把這幾個年輕人交給了當時最紅的任賢齊。任賢齊去校園做《傷心太平洋》的巡迴演出,總會把五月天帶上,向人們一一介紹,留足夠的時間給他們演出。
這樣的照顧對五月天而言,是幸運。
更難得的是,身為大哥,李宗盛從來不給五月天描繪虛無縹緲的未來。他告訴五月天,「做完第一張專輯,你們該上班去上班,該上學去上學吧。」
如果這輩子只能做一張專輯,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至少能為自己留一張代表作不是嗎?
2010年的一部電影裡,餘文樂給紫色短髮的楊千嬅點了一支煙,兩個人從此互相牽絆。而早在五月天的《第一張創作專輯》裡,那首《志明與春嬌》就帶著五月天從臺北走到了臺南。
志明與春嬌五月天 - 第一張創作專輯
西門町每周末的免費演唱會,從沒有觀眾到塞不下歌迷,終於,整個臺灣都知道了「五月天是誰」。
之後的每一張專輯,他們都是懷著一樣的心態去完成。
第一張專輯是對瘋狂世界的好奇,第二張《愛情萬歲》講完了與「愛情」有關的命題,而第三張《人生海海》是對「憨人」的延續,哪怕人生再難、再不公平,吃一顆蘋果就能好。
活著不多不少 幸福剛好夠用活著其實很好 再吃一顆蘋果《一顆蘋果》
▲ 五月天前三張專輯「藍色三部曲」
做完「藍色三部曲」,五月天也要面臨離別——石頭去英國讀書,冠佑去洛杉磯進修,其他三個人去服兵役。
幾乎沒有樂團能逃脫「分離即解散」的命運,五月天可能到這裡就結束了吧。
石頭經常想起分別前的那場「你要去哪裡」演唱會,大雨不停,臺下的人卻勸都勸不走。
「回家吧。」
「不。」
「回家吧?」
「不!」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五月天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了。
我問五月天,「如果要對20年前的自己說一句話,你們會說什麼?」他們各自道出了最在乎的事情:要再加油,要保持感恩的心,要身體健康,要記得最初的那份熱情。
而冠佑想安撫那時候的他們:「放寬心,你們還會有下一張專輯,還會有下一場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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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8月16日,五月天復出。既然回來了,就要一直唱下去。
這次重新開始,他們還找到了比夢想更珍貴的東西。
那一年,怪獸的媽媽生了重病,為了不耽誤出專輯,怪獸在加護病房、錄音室兩頭跑,心力交瘁也不休息。
其他幾個人看不下去,每天把錄音器材搬到醫院旁邊的旅館,等怪獸錄音之後再搬回去。
「我媽生病之前,音樂是我的全部。但媽媽生病後,你就覺得音樂什麼都不是,只有你的生活、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從那以後,怪獸開始作曲,把自己對生命的感受放進了音樂裡。也明白了比出唱片、開演唱會本身更棒的,是四個與他並肩作戰的好朋友。
是你 愛你讓我變得更強為你戰鬥永不投降讓我照顧你 我要讓雨停出太陽《讓我照顧你》怪獸作曲 阿信作詞
再聊起這20年的變化時,怪獸最在意的,依然是他們始終沒有變的友情。
「一路相處很融洽,在一起就會特別的開心,我覺得這是我們能一直聚在一起,然後做出好音樂的一個很重要的基礎。」
五月天既是造夢者,也是追夢者。我想,這正是五月天最厲害的地方。
15年前,「無名高地」酒吧還未消失,那是北京地下搖滾青年的聖地。夏天的一場搖滾演出,宣傳板上寫著主推樂隊「未來腳踏車」和「Joyside」,第三排才是來自臺灣的五月天。
那場演出的票價是30元,學生價20元,留下來聽五月天的人只有20幾個。
▲ 2004年,五月天在「無名高地」酒吧演出
但阿信的控場能力發揮了很大作用,調侃樂手、開玩笑讓酒吧送酒,比起乾巴巴唱歌,這樣的親和力讓場子很快熱了起來。
那一晚,五月天唱得很盡興。
後來,《倔強》和《知足》讓五月天在內地走紅,《突然好想你》和《溫柔》讓五月天替無數愛情中的男男女女,講出了不敢表明的話。
有一位曾去過「無名高地」的聽眾,後來也一直見證著五月天的成長:
從2000人的北展劇場、12000人的工人體育館、18000人的首都體育館、40000人的首都體育場,再到10萬人的鳥巢。
樂評人葉雲平說,「追夢」、「勇敢追求夢想」,都被大家用濫了,可這些字眼出現在五月天的歌詞中時,總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因為五月天的實踐力特別強,別人可能是在喊口號,但他們是在一步步地做給你看。
見五月天變得越來越難,他們便向臺下的聽眾承諾,要去更多地方,要去更大的場地,讓更多的人可以聽到五月天。
如果這樣還不夠,他們就把演唱會開進電影院。
今天的五月天,已經在鳥巢開了11場演唱會,每一場都座無虛席。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到鳥巢時,阿信問五迷:「你們來到鳥巢花了多久的時間?」
「有的人比較快,20分鐘。有的人久一點,2個小時。我也知道有人從很遠的地方坐火車來,花了三天三夜。」
但五月天從出道到踏上鳥巢,花了13年。他們經歷過的,不僅僅是沒人來聽演唱會和100句歌詞99句不能用,還有許多無法彌補的遺憾。
依然是在北京,阿信收到了爺爺發來的簡訊:「阿信,奶奶過世了。」
阿信回電話給爺爺,說要趕回去。爺爺卻說:「沒關係,你先做好你的事情,奶奶會理解的。」
他自責「不孝」,但為了不影響團隊的工作,還是留下來錄完了節目,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在鏡頭前說笑。
「人生就是一場龐大的交換。」
冠佑和石頭,少了許多陪伴孩子的時間。每個人為了練團,作息也很難健康。
這些,都是五月天堅持做音樂20多年的背後,不得不放棄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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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已經中年的五月天為什麼還在唱著「青春」?
「青春是人生中很大的一個主題,小朋友期待青春,期待長大,青春過去了,我們就緬懷青春。」
這20年,五月天的音樂發生了許多變化,但他們始終在用一種溫柔的方式,與世界對抗。
倔強五月天 - 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我的手越骯髒,眼神越是發光」,是對抗懶惰的自己,做的越多,流的汗越多,離更好的自己就能更近一步。
我心中尚未崩壞的地方五月天 - 後青春期的詩
「就算會有一天沒人與我合唱,至少在我的心中,還有個尚未崩壞的地方」,是對抗流量為王的社會,成年人的生存法則是合群、順應主流,那麼獨處的時候,請不要忘記曾經的堅守。
雌雄同體五月天 - 時光機
「我可以是男是女,可以飄移不定可以調整百分比」,是對抗性別的刻板印象,沒有人可以規定男生必須剛強,女生必須柔美,誰又必須愛誰。
五月天想做的音樂,一直都是27歲的阿信說的「那種讓人一聽,就想聽到老的音樂」。就像他們常常還是要聽一下披頭四,尤其是遇到困難或迷惑的時候。
如今,他們已經將「五月天」打造成了一種文化符號,這個符號,不僅僅是青春和夢想的代名詞,背後還有更具象的藍色螢光棒、「加班」代替「安可」。
而五月天的人生,也大部分都交給了每一場精心準備的演唱會。
在這個舞臺上,石頭是第一個求婚的人,本來浪漫到哭的場景,阿信又來打岔:「狗狗遇到石頭的時候,怪獸也是單身。所以……他也追了狗狗!」
「最後誰贏了呢?」
「石頭!」
也是在這個舞臺上,臺下8萬人和臺上5個人一起為冠佑的女兒唱生日快樂歌。
這些事情,讓聽眾充分參與了五月天的人生。也難怪很多五迷說,五月天就是他們的青春。
有人質疑,五月天是不是太討好歌迷了?
阿信曾站在紐約麥迪遜花園廣場,告訴全世界:用音樂討好所有人,不就是他們該做的嗎?
但我更喜歡大哥李宗盛的那句話,「你如果老想著你的歌迷,你大概會走不遠,會有太多牽絆。」
五月天已經為歌迷做了太多,希望未來的他們,可以更自由,可以繼續寫自己愛的歌。
慢一點也沒關係,因為青春有限,但人生無限。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等著五月天創造更多可能性,陪著五月天唱到8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