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顯示,除夕至正月初五,微信春節紅包收發數達460億個。其中廣東向湖南發最多
紅包大戰後,如何讓「年俗」回歸初心
以微信紅包、支付寶紅包等為代表的電子紅包,儼然發展成為替代賀卡、紙質紅包的全新拜年工具。
除夕,微信紅包的收發總量達到142億個;1.68億人集齊「五福」,分搶了2億元現金;除夕至正月初五,微信紅包收發量達460億個……
從壓在枕頭下的紅紙包,到如今轉化成數字穿梭在網際網路中的符號,紅包改頭換面,所顛覆的絕不僅是傳統民俗,更是人與紅包、人與錢、人與人的關係。
時下,電子紅包也催生諸多變體:紅包賭徒、紅包騙子、紅包乞丐、紅包流氓,那份「壓驚、辭舊迎新、寄予希望和美好」的初心早已被異化。調查顯示,超四成人發過非祝福性紅包,六成人遇到過「紅包」乞丐,兩成人曾因為發紅包傷了感情。
■記者 蔡平
數字
142億個,電子紅包成新「年俗」
從內部「小樂子」到如今的「新年俗」,走過四個春節,以微信紅包、支付寶紅包等為代表的電子紅包,儼然發展成為替代賀卡、紙質紅包的全新拜年工具。
數據顯示,除夕至正月初五,微信春節紅包收發數達到了460億個,同比去年增長43.3%。其中,廣東向湖南發了最多紅包,其次為湖南—廣東、廣東—廣西、廣西—廣東、北京—河北。
除夕當天,微信紅包的收發總量達到了142億個,相比去年增長了75.7%,在除夕24:00達到峰值,收發總量達到76萬個/秒。
今年春節參與的QQ「LBS+AR天降紅包」和「刷一刷紅包」去重的總參與用戶數為3.42億,其中90後佔比達到68%,用戶共領到37.77億個現金紅包和卡券禮包,再創歷史新高。
數據顯示,1月27日至30日,花椒直播平臺上共發出660萬個紅包,總金額達1.1億元。
春節搶電子紅包已經成為近年來中國人過年的「標配」活動,巨頭網絡公司、品牌商家、明星、網紅達人及廣大網民都成為這場全民活動的主角,所有人不論身份地位都積極參與這場一年一次的全民「狂歡」。在VR、AR等技術推動下,相比傳統的紅包形式,2017年春節電子紅包戰場蔓延至線下,「火藥味」一點也沒減弱。
調查
電子紅包出現後漸生賭局騙局
除夕夜,孩子睡著了,父母悄悄把紅紙包塞到枕頭下,這就是傳統的壓歲錢紅包。那層裹錢的紅紙,儼然中國式「聖誕襪」。那些關於來年的美好願望,也通過這些小小的紅紙包傳遞。如今,在科技的承載下,紅包也出現諸多變體,很多形式偏離它本來的模樣。
最早創造電子紅包的,其實是銀行。不過,大多數人對電子紅包的第一印象,是2010年支付寶的「送禮金」、2014年微信的「新年紅包」。
電子紅包踩著節慶特殊時間點迅速走紅,並很快在其他領域探索出更「有趣」的玩法。「紅包交友群,2元4元紅包接龍,群裡都是美女帥哥,大家都在裡面賺錢!」這是典型的紅包賭博群。據融360《維度》(以下簡稱「融360」)調查顯示,近四成(36.78%)用戶曾加入紅包賭博群。
新人加入,發2元紅包,整群人搶,搶到最多的人發下一個2元紅包,無限循環。金額上百的大紅包群甚至設有門檻。「我有一段時間很迷這個,加了十幾個紅包群,天天盯手機。」市民小光表示。
紅包賭徒還只是「圈地自嗨」,紅包騙子則已帶著假紅包、真誘餌,四處「展業」了。「融360」調查顯示,過去一年,超兩成(22.41%)用戶因紅包詐騙造成經濟損失,其中3.45%用戶的損失達1000~5000元。
初級手法是向目標受害人發送「紅包連結」誘導點擊,植入木馬病毒或套取個人隱私,以實施盜號盜刷。稍「高級」一些的騙局,則自帶劇情。
異化
紅包婊、紅包俠,你遇到過嗎
「 融360」調查顯示,超六成(61.49%)用戶遭遇過紅包乞丐。
「紅包乞丐?太客氣了。我叫他們『紅包婊』,不分男女!」這是市民小羅痛陳「紅包婊」的經典語錄。
「今天我生日,給我發個紅包吧,發多發少,就看出咱倆的關係了!」
人情綁架只是最普通的套路,紅包乞丐還會利用人的獵奇心理,布置變相騙局。例如「發我一個紅包,給你一個很黃的八卦。」紅包發過去,收到的卻是黃色底色的八卦圖;微信曾開展紅包照片活動,有人為毛玻璃照片配文「我的高清無碼照」,發了紅包刮開一看,嬰兒照!
「融360」調查顯示,對於紅包乞丐,47.13%的用戶很反感並不予理會,33.91%的用戶會迫於面子就範,僅18.97%的用戶認為這種行為很正常。
與紅包乞丐對應的,是「紅包俠」。紅包俠帶著文章和投票連結,穿梭於各個群聊,揮灑紅包,高喊口號:「求關注,求轉發!」
「融360」調查顯示,45.98%的用戶當過紅包俠。用戶對紅包俠的態度是一個小寫的「情有可原」:近六成(59.77%)用戶會在領取紅包後支持對方。在曾經當過紅包俠的用戶中,這一比例攀升到75%。
收了紅包俠的心意,要回饋的只是轉發和點讚,但如果遇到「紅包流氓」,事情恐怕就沒這麼簡單。
「你都收了紅包,還不跟我搞對象,真賤!」這是紅包流氓的標準臺詞。他們選在情人節或表白日給女生發個5塊2的紅包,女生一旦收下,他們就糾纏不休。
與「紅包婊」類似,紅包流氓同樣不分男女。有些美女或「照騙」,廣加男性好友,二話不說就索要紅包,不發就拉黑。在網絡相親圈子,「先發為敬」更成了潛規則。
「三宗罪」
兩成人春節要紅包不要家人
「做了一桌年夜飯,把孫子孫女盼回來,結果人家就盯著手機,不搭理我。」吳娭毑表示,這兩年春節,家裡的小孩子天天對著手機搶紅包,節日氛圍越來越疏淡。而且,她也很擔心孩子們沉迷紅包,影響視力和學業。
「搶紅包只是幌子,只玩手機不應酬才是目的。」市民馬先生表示,每逢年節,平時根本不聯絡的七姑八姨九大爺,一見面就問東問西,句句直戳隱私問題。馬先生認為,是毫無隱私可言的病態「節日人情」,把很多人推向了虛擬的搶紅包狂歡中。
人情與紅包之間的瓜葛,不僅限於節日期間。
小安結婚,有些親友不能到場,於是包了電子紅包,好友小曹就是如此。微信紅包領取有時間限制,小安太忙,沒來得及領,原以為之後會有補發,然而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小曹始終一聲不吭。小安抱怨:「她結婚時,我可封了個大紅包。」
令節日失色,令少年失途、令親友失和,電子紅包這「三宗罪」,使其陷入「認同危機」。「融360」調查數據顯示,僅不足半數(48.85%)用戶支持電子紅包,此外,16.09%的用戶懷疑電子紅包的安全性,24.71%的用戶認為電子紅包可有可無,10.34%的用戶越來越討厭電子紅包,因為紅包越來越動機不純、面目全非。
整體而言,兒童和青少年最熱衷於紅包,在20歲以下及20~30歲人群中,支持電子紅包的佔比均接近60%。中年人對紅包的態度比較糾結,持懷疑態度者佔比最高。老人大多厭惡紅包,在50歲以上人群中,支持電子紅包的比例僅為14.27%。
記者手記
讓紅包回歸初心,又帶有科技感
紅包一名「壓驚錢」。古老的智慧認為,給孩子壓歲錢,當年獸等妖魔鬼怪來加害時,孩子就可以用壓歲錢賄賂它們保命。社會進化,紅包演變成電子紅包,然而紅包中那組「賄賂」的基因代代相傳,並催生諸多變體。
一組組數據表明,今年的「紅包大戰」,相較去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回顧近三年的「紅包大戰」,贏家是網際網路巨頭,輸家是紅包。電子紅包辜負了「紅包」的真意,淪為營銷手段和誘餌,隨紅包起舞的用戶則是大戰的道具,承受著親情疏離等負面影響。
雖然平日對紅包不無怨言,但支付寶和騰訊把紅包一撒,人們就又聽話地把注意力集中到「集福卡」、「搶紅包」上,一切就像去年一樣,更像是去年沒有發生過一樣,人們每一次搶紅包都像第一次搶紅包般熱衷,有了這份熱衷,什麼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作為創新的產物,電子紅包所帶來的問題,未必非要用「回歸紅包」來解決,因為,我們不能強求潮流倒退。但對於電子紅包在顛覆過程中所表現出的種種野蠻,企業和全社會的電子紅包參與者們,都應該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如果連初創者都不顧初心,當電子紅包「變體」層出不窮,效果適得其反,又該由誰來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