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古話:國雖大,好戰必亡。意思是,一個國家再大再強,如果老是打仗也會滅亡。這話聽上去不錯,可以用來警示統治者要愛好和平。可東、西方兩個最強大的國家,卻恰恰提供了兩個反例。
先說古羅馬帝國,那是一個完全建立在武力徵服基礎上的帝國,從臺伯河邊的一座幾萬人小城市,發展到地跨三洲的大帝國,戰爭才是羅馬徵服史的主旋律。
古羅馬帝國最後當然也滅亡了,但原因並不是過度的戰爭,而是羅馬人躺在祖先搜刮的巨額財富上,喪失了從軍尚武的精神,完全依靠蠻族僱傭軍來保衛自己。當蠻族看透羅馬人的虛弱時,帝國也就走到了盡頭。所以,很難說是好戰葬送了古羅馬帝國。
中國最強盛的唐朝同樣是個徵伐不停的大帝國,從李淵登基開始,唐朝與周邊胡族的戰爭就幾乎沒有中斷過。僅僅是史書記載的大規模對外戰爭,便把大唐周圍一圈都給打遍了。
突厥從隋朝開始,一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李淵還是靠著向突厥稱臣,答應事成之後平分天下,才能南下逐鹿中原的。等李唐建立後,突厥的頡利可汗自然會來討要當初李家的承諾,這就是渭水之盟的起因。
只是沒想到李世民跟他爹不一樣,這個天才的元帥兼皇帝跳過休養生息的階段,直接向突厥發起了反擊。李靖僅用3000精銳騎兵做先鋒,便打得頡利可汗狼奔豕突,最後不得不在長安客串了一把歌舞姬。
頡利可汗的失敗不能代表整個突厥的滅亡,大唐與突厥之間的戰爭是漫長的,打了上百年才以大唐的全面勝利而告終。漢朝就是因為反擊匈奴耗盡了國力,迫使漢武帝下罪己詔,休戈止兵好多年。
可唐朝在痛打突厥的同時又四處出擊。其中最難打的是高句麗,它可不是朝鮮半島的小國家,而是以東北為核心的強大政權,擁有30萬兵力。當年的隋煬帝三徵高句麗大敗而歸,威信掃地,這才丟掉了大好江山。
李淵不用說,連戰神李世民都沒能把高句麗怎麼樣,反而是看似懦弱的李治把高句麗給滅了。唐軍比麥克阿瑟早了1300年,在朝鮮半島實施了大規模兩棲登陸,抄了高句麗的後路。
除了高句麗外,李世民對上其他胡族都很順手,西北一霸吐谷渾被打到投降,徹底淪入附庸。只可惜唐朝對高原沒有興趣,沒有直接佔領吐谷渾的領土,結果讓吐蕃撿了個便宜。
至於這個吐蕃,則是大唐最棘手的敵人,三、四千米海拔的高原超出了唐軍的極限,大軍深入高原必敗。反之吐蕃也一樣,他們承受不住中原的溼熱,經常被遠少於自己的唐軍所擊敗。於是,大唐與吐蕃一直保持著對峙,誰也奈何不了誰。
大唐的南邊也不太平,南詔是個時降時叛的小政權,但地處熱帶山嶽叢林,易守難攻,又有吐蕃作為靠山,因而與大唐拉鋸了很長時間。唐朝即使軍事上取得勝利,也很難在當地建立鞏固的政權。
而最值得後世稱道的是,大唐繼漢朝之後重新經營西域,打通絲綢之路,控制了整個帕米爾高原,以及如今中亞很大一片疆域,達到中古時代中國版圖的極限。
西域除了眾多胡族外,還有突厥、吐蕃插手,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甚至有人勾結阿拉伯帝國。若不是安史之亂,安西主力回調中原,大唐不會輕易丟失西域。
從建國開始,直到安史之亂,大唐始終處於戰爭中,幾乎無年不戰。但戰爭並沒有使大唐衰落,反而接連迎來了「貞觀之治」、「永嘉之治」、「開元盛世」,達到了中國封建社會的頂峰。
安史之亂腰斬大唐盛世,不是因為大唐被對外戰爭耗空了國庫,反而是因為中原承平太久,中央禁軍毫無戰鬥力,在反叛的邊軍面前不堪一擊,才會導致中原淪喪。
從古羅馬帝國和唐朝的例子來看,戰爭其實也是一筆生意,羅馬人喜歡打仗是因為能搶到土地、奴隸和金銀財寶,越打越富,這是天底下最賺錢的生意。
大唐雖然不怎麼搶東西,但戰爭規模始終控制得比較好,動用的兵力並不多。像安西主力不過兩萬多人,靠西域本身即可供應,又可以從絲綢之路的貿易中抽稅,經營西域其實也是賺錢的。
唐朝戰爭不斷,朝廷把收來的稅賦又投入到軍需採購、士兵供養等領領,有點類似於現代的政府採購,既拉動了GDP,同時又為中原產品打開了周邊市場的銷路,要不然大唐怎麼會越打越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