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浦島下北渡口,坐渡輪從南浦去到對面芳村只需幾分鐘。傍晚,風清水冷,乘員提前上渡輪,等待開船。
千百年來,渡口可謂最具江湖氣息的場所——作為水運交通的要津,不知有多少江湖兒女經過這裡,刀光劍影,萍蹤俠跡。日復一日,南來北往的遊人、商賈,熙熙攘攘集結於渡口。有的趕路,有的候渡,有的則已經立在船頭泛舟中流。大河上下,霧靄茫茫,桅杆綽綽;船隻順流逆流,上下往返。側耳傾聽,人聲、汽笛聲、牲畜的哼叫聲、禽鳥鳴啼聲、鐘聲、譁譁的流水聲……都匯入時間的洪流裡,浮沉隨浪,遠逝。
從無至今,渡船載著人們水路出行,見證兩邊河岸上紅塵滾滾,繁衍生息。水網密布的珠江三角洲,星羅棋布著大大小小的碼頭渡口。上世紀80年代,擺渡生意曾經達致興旺頂峰。後來,由於橋梁和過江隧道越建越多,陸路交通和地鐵發達,水上客運衰落,很多碼頭渡口生意一落千丈,直到逐漸被棄用。
毗鄰廣州城區的番禺南浦島上,迄今還保留著幾個這樣的鄉村渡口,方便島民們日常生活就近出行。
夜幕降臨,渡輪靜靜停靠在南浦島下北渡口,彼岸遠處廣州城區燈火通明。車流滾滾交通繁忙的丫髻沙大橋和霓虹閃耀的小蠻腰,更襯託出小渡口的冷清和黯淡。
南浦島位於番禺區西北部,北望荔灣區、海珠區,東臨番禺區沙滘島,西接佛山市南海區三山新城,南迎番禺區大石街道。全島四面環水,地處偏僻,民間戲稱為「番禺的西伯利亞」。歷史上南浦島共有西一、西二、西三、東鄉、桔樹、下北共6個渡口,東到大石,南通佛山南海,西通芳村,北通海珠,島民經此奔向四面八方。
渡口冷冷清清。島民在岸上看江景,船上的人看江岸。如此時日,年復一年。
早年,島上對外交通相對較落後,僅靠南浦大橋、麗江大橋、東新高速公路與外圍相連接。近年,隨著人口湧入,公交、地鐵2號線和南浦三橋先後開通,交通出行方式有了更多選擇,擺渡過河的行當更是日趨沒落。
下北渡口
下北渡口,簡陋指示牌和救生設備。時間在這裡仿佛凝滯在上個世紀。
下北渡輪開船間隔時間較長,來此渡江的市民寥寥無幾。
渡輪來回一次的間隔時間需要等上半個鐘,男子邊抽著煙邊等渡輪。
渡口旁邊的候船亭成了婦女們拉家常的聚腳點。
60歲的渡輪船長方師傅在此擺渡已近十年。他不會用微信、支付寶等行動支付方式,依舊堅守著現金收費。單程成人收費2元,摩託車另計2元。
夜晚還是有一些零星需要過渡的市民,方師傅戴著頭燈在駕駛室操作渡輪。
東鄉渡口
南浦東鄉渡口,晚霞絢麗,女子帶著寵物貓在渡口邊玩耍。
由於往來過江的市民很少,渡輪處於半停運狀態,碼頭成了附近居民垂釣休閒的好地方。渡口旁供奉著菩薩像,經常有附近的居民來此放生。大興渡口
南浦大興渡口簡陋的渡口警示牌隨著天色也變得黯淡下來。
渡輪正駛向渡口。江水退潮,岸邊破爛不堪。
大興渡口晚照。遠處的南浦三橋已開通,來回南浦和大石坐渡輪的市民更少了,渡口越發冷清。
夜晚的南浦大興渡口,男子坐在渡口旁的江邊等候渡輪到來。
對岸燈火闌珊處。西一渡口
南浦西一渡口,男子坐在渡口的長椅上等待渡輪到來。
一對父子上船後,坐在渡輪尾部前往海珠區。
西一渡口開往海珠石溪渡口的渡輪航線穿過丫髻沙大橋。
駕摩託車拉貨男子邊看手機邊等候渡輪靠岸。
南浦西一渡口簡陋的手寫告示板頗有時代感,上面列具著詳細的渡輪信息。
古書裡的江湖兒女,有情有義,俠骨柔腸。古人送別時執手相看淚眼,尤其兒女情長。走陸路的一般在長亭外或短亭裡,揮手自茲去,從此知交零落天涯地角,一別夢寒;而走水路的則在渡口邊,江水悠悠, 離別的客船,將思念帶去遠方。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身。
只恨我生君已老,斷腸崖前憶故人。
金庸在武俠小說《神鵰俠侶》中,將楊過和郭襄相遇地安排在名滿江湖的風陵渡。同樣是表達離情,蔡琴把《渡口》唱成歌,席慕蓉把《渡口》寫成詩,口耳相傳,都成為經典。渡口成為神話傳說、風俗演義、詩詞歌賦小說等文藝作品裡表現送別離情的象徵。
從前的時日那麼慢,情義綿延得久,渡口見證了太多的聚散離合故事。如今,各自匆忙,匆忙到來去都快,一別兩寬,都來不及說再見,最後就連說再見的渡口都難再見了,鮮有人在意它在歷史的長河裡老去,消失無蹤。
舊時江湖已遠,碼頭、渡船和擺渡人還在苟延。江湖從來不止風陵渡。從眼前一片窄淺水域,行到水窮處,那裡還有更大的江湖。只是,物是人非,情義不再。
傍晚時分,附近村民在南浦下北渡口候船亭打牌。
殘陽西下,南浦下北渡口,渡輪靜靜等待過往船客。
南浦下北渡口對面的沙洛渡口,冷冷清清,一位市民在渡口旁的江邊垂釣。
沙洛渡口,男子在渡口收買漁民剛從江裡捕獲的魚。
沙洛渡口,附近村民在渡口邊嘆江景打發時間。
沙洛渡口,居民躺臥在岸堤上望著渡輪靠岸。
統籌:南都攝影部
文字:南都記者 陳 軍
圖片:南都記者 方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