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著租來的車子,在海拔2256米的藍山緩緩地行駛著時,藍山咖啡那香醇已極的味兒,也不由自主地從舌底泛了上來。
藍山位於牙買加,是加勒比海地區最高的山峰,世界著名的藍山咖啡,就出產於此。
牙買加氣候炎熱,然而,藍山卻得天獨厚,常年維持一定的氣溫,不冷不熱,溫涼清爽。此刻,正值中午,湛藍的天空裡,雲塊特多、特厚,而這層層疊疊的白雲,正是咖啡的「天然屏障」,擋住了猖獗的陽光,使嬌貴的咖啡豆不會為炎陽所傷。「錦上添花」的是,終年繚繞的霧氣,也使藍山時時保持著有利於咖啡成長的溼氣。
我們到位於藍山的一個咖啡莊園參觀,接待員法利雅領我們沿著斜斜的山坡走向咖啡園,一邊走一邊解釋著說:
「藍山地勢崎嶇,咖啡園多數集中在山坡大約45度的地方;這樣的斜度,最適合咖啡成長,因為山勢如果太陡,留不住雨量;太平坦嘛,過多的雨量又會破壞咖啡的成長;由於要求嚴苛,所以,藍山的可耕地少於總面積的10%。」
斜斜的山坡上,咖啡樹結實纍纍,一顆顆圓圓的咖啡豆,青翠欲滴;一旦咖啡豆轉成嬌豔的鮮紅色,便可採摘了。
法利雅自豪地說:「我們是把咖啡樹當成孩子般來照顧的,為求咖啡樹能夠得到更多的營養,工人每天都得修剪枝椏和樹葉,設法使它們維持一定的高度而不會恣意向上躥長。在摘取咖啡豆後,還得經過一輪嚴格的篩選。篩選過後,每棵樹的咖啡豆所能製成的咖啡粉,盡多只有十公斤而已。」
我注意到有好些香蕉樹突兀地夾雜在咖啡樹當中生長,法利雅幽默地解釋道:「這是我們特地為咖啡樹製造的遮陽傘。」原來藍山每天有好幾個小時天上無雲,為免咖啡豆為驕陽所傷,便以香蕉樹寬大的葉子為咖啡樹遮擋陽光。嘿嘿,在藍山,咖啡樹像是出巡的帝皇,而香蕉樹呢,卻好似持傘護駕的太監!
藍山咖啡具備多重獨樹一幟的特色。首先,它的咖啡因比其他咖啡少了65%,符合健康的概念;其次,藍山咖啡豆不但香氣長存,而且,有著一種奇妙無比的甜味,喝下之後,甜味就好像閃電一樣,在喉頭稍縱即逝,它不會留下讓你慢慢回甘的餘味,然而,正因為這樣,反而「欲擒故縱」地在感覺上讓人產生了綿綿長長的無限回味。有人因此將藍山咖啡戲稱為讓人驚鴻一瞥的「咖啡美人」。
法利雅神情嚴肅地說:「許多人喝咖啡是為了提神,我覺得這是對咖啡的一種褻瀆。咖啡的味道,是獨一無二的,喝咖啡時,應該心無旁騖地喝,全心全意地品嘗;當咖啡和味蕾完美地結合時,你會覺得人生實在美好!」
在藍山喝一杯貨真價實的咖啡,價格如何?
每杯收費美金15元。對於月薪一般上只有美金兩百餘元的牙買加人來說,當然昂貴無比。然而,奇怪的是,在牙買加其他許多地方喝「藍山咖啡」,卻便宜得多。
對此,法利雅解釋道:「許多咖啡座雖然標榜他們所出售的是藍山咖啡,然而,他們只是將兩三成的藍山咖啡粉混合普通咖啡粉來衝泡,味道和百分之百的純正藍山咖啡是南轅北轍的。」
此刻,在雲騰霧飛的藍山,細細啜飲熱騰騰的藍山咖啡,感覺上好似在品嘗一種「液狀黑鑽石」,它微苦而不澀、微酸而不銳,有薄薄的甜味,在咖啡順順滑滑地入口的一剎那間,人生許多悲歡交集的滋味也被它勾了出來、勾了出來……
(摘自新加坡《聯合早報》;作者: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