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哥德堡越來越深入的了解，我驚喜地發現，這座北歐城市的過往，竟與中國有著深厚而綿長的淵源。
黃雨欣
北歐斯堪地那維亞半島上的美麗城市哥德堡，是瑞典出海的西大門，優越的地理位置使其不僅成為瑞典著名的海港城，更是北歐國家重要的港口和貿易中心。每到夏季，整個城市都被綠樹環繞，在明朗的天空和蔚藍的海灣映襯下，顯得靜謐悠然，宛如綠色仙境。因此，哥德堡也被冠以「綠色之都」的美譽。
我每年會數次光顧這座海灣城市。隨著對哥德堡越來越深入的了解，我驚喜地發現，這座北歐城市的過往，竟與中國有著深厚而綿長的淵源。
觸礁、沉船
夕陽西下時，約塔河畔的哥德堡港是我經常漫步逗留的地方。夜風中，那艘承載著「哥德堡歌劇院」的「海盜船」燈光燦爛，似從約塔運河另一端的斯德哥爾摩緩緩駛來。
與之遙相呼應的另一艘巨型帆船，桅杆林立，靜靜地停靠在港口，不知是裝滿貨物即將起航，還是從境外大斬收穫滿載歸港？這艘外形頗似18世紀著名的「哥德堡號」的巨輪，不僅是哥德堡港的地標，實際上還是一家頗具特色的星級酒店。進入船艙拾級而上，那一間間客艙就是這家帆船酒店的標準客房。
17世紀時，哥德堡是瑞典東印度公司的總部；18世紀，貿易和航運是瑞典最重要的經濟產業。
瑞典東印度公司旗下的「哥德堡號」商船，由瑞典斯德哥爾摩特拉諾瓦船廠於1738年製造。1743年3月14日，這艘商船第三次揚帆遠航駛向廣州。這次航程和前兩次相比，一路驚濤駭浪，充滿了艱難險阻。商船行至越南海域時，遭遇了季風，只得就近在印尼的爪哇島避風。好不容易躲過了季風，卻等不來適合起航的風向，期間又要和各路強人海盜周旋，足足捱了5個月才得以繼續前行。
就這樣，「哥德堡號」商船在海上顛簸了1年多，直到1744年夏天才抵達目的地廣州。1745年1月11日，「哥德堡號」滿載著從中國廣州採購的足有700噸重的瑞典稀缺物品啟程回國，其中有366噸茶葉、70萬件瓷器、19箱絲綢、133噸錫。
當年9月，眼看著「哥德堡號」駛進港灣的時候，猛然間，船頭撞上了一塊名為「漢尼巴丹」的巨大暗礁而擱淺，頃刻間海水滾滾湧進了「哥德堡號」……幸運的是，救援船及時趕到，船上80多名人員無一傷亡。
瑞典東印度公司隨即從逐漸沉沒的商船上搶救貨物，打撈出來30噸茶葉、80匹絲綢和大量瓷器。這些只是全部貨物的1/4。大部分茶葉隨著「哥德堡號」一起沉入了海底，瑞典人就此稱「哥德堡號沉船使漢尼巴丹海域變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隻茶碗」。
但即便是1/4的倖存貨物，仍然讓瑞典東印度公司的股東們賺到了高額利潤，甚至還撈回了沉船的本錢。如果沒有觸礁事件，「哥德堡號」帶給他們的財富可想而知。
世紀打撈
沉沒的「哥德堡號」和它所承載的中國奇珍異寶，幾百年來一直牢牢地吸引著多方探險者，他們千方百計地嘗試著對「哥德堡號」進行打撈。在1984年的一次民間考古活動中，瑞典人終於發現沉睡海底兩個半世紀的「哥德堡號」殘骸，1986年6月，經哥德堡海事博物館出面，瑞典國家遺產委員會發出了打撈許可。
打撈工程歷時6年，發掘出埋藏海底9噸重的瓷器和300多噸的茶葉。令人驚奇的是，那些分裝在船艙內的茶葉，封存在海底兩個半世紀竟然沒有被氧化，其中一部分甚至還能飲用。
關於這段歷史，在哥德堡市博物館有著非常詳盡的展示和介紹。瑞典19世紀的畫家G. Paull創作的大型壁畫，佔據了博物館入口門廳處的整整一面牆。畫面上的廣州口岸，一色海天之間蕩漾著片片帆影，瑞典商船「哥德堡號」停靠在岸邊，掛在幾重桅杆上的風帆已經高高揚起，北歐膚色的船員們忙著搬運貨物，兩個貴族打扮的紳士正在和一位身著長袍、頭戴官帽、手執驗關單的清朝海關官員交涉，中間還站著一個打著手勢的翻譯。
這幅壁畫栩栩如生地再現了「哥德堡號」在廣州的商貿活動。而從海底打撈上來的大量的中國瓷器以及景泰藍玩偶等工藝品，也長年被列為該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1995年，瑞典重建「哥德堡號」的工程開始。一切製作工序均模仿當年的老「哥德堡號」，整個船體都是一錘一斧手工打造的。2005年10月2日13時30分，瑞典人按傳統工藝重新打造的「哥德堡號」再次沿著當年老「哥德堡號」的路徑，揚帆駛向神秘的東方，歷時225天終於到達了幾個世紀前北歐人心目中通往中國的海上絲綢之路的終點——廣州。
幾個世紀以來，「哥德堡號」沉船的故事一直為世界各國的探險家和考古學家津津樂道。因為它不但承載著東方神秘古國的智慧和財富，更是連接中瑞之間海上絲綢之路的紐帶。「哥德堡號」沉船被成功打撈，使中國通往北歐的這條「海上絲綢之路」也愈加清晰明了。
隨著航海業帶來的商貿經濟發展，到了19世紀，哥德堡逐漸發展成為一個現代化的工業城市。20世紀初，哥德堡已經有好幾家頗具規模的工業公司，其中就有斯凱孚（SKF）和沃爾沃（Volvo）。目前，這兩大瑞典工業巨頭的總部都設在哥德堡，也都與中國有著密切聯繫。
成立於1907年的斯凱孚，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滾動軸承製造公司之一，各類軸承產量約佔全球軸承總產量的20%，業務遍及100多個國家和地區。斯凱孚早在1912年就進入中國，目前在中國設有1家投資公司和5家合資企業。
沃爾沃是瑞典最大的豪華汽車公司，於1927年在哥德堡創建。1999年，沃爾沃集團將旗下的沃爾沃轎車業務出售給美國福特汽車公司。2010年3月28日，中國浙江吉利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在哥德堡與美國福特汽車公司籤署最終股權收購協議，獲得沃爾沃轎車公司100%的股權及相關資產。
來源：2019年2月6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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