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53年,海陵王完顏亮下詔遷都燕京,隨即改燕京為中都,至此,北京正式成為了「號令天下」的三朝古都,歷經元(大都)、明(北京),直至滿清王朝覆滅。近七百六十年的古代建都史,北京一直是古代中國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在這數百年的風雨沉浮裡,北京作為「國都」,走馬燈兒似的雲集過各色達官顯貴與文化名士。這些名士顯貴也引領著老北京當地的風俗文化。這使得老北京人的骨子裡既有北方民族特有的粗獷性格,也有王府的細膩優雅;既有宅門兒深院的閒散逍遙,也有官家的規矩禮儀。
經過這幾百年的風風雨雨,在皇城根兒底下土生土長的老北京人是最懂得如何享受生活的,有錢的人真講究,沒錢的人窮講究。什麼是講究?局氣,體面,不跌份兒。這可以說是老北京人既精緻又世俗的生活藝術了。
這種文化魅力,你不要去從高樓大廈,宮殿廟宇中去尋。那些地方固然有,卻不見得世俗,就算是老北京人,也不是個頂個兒都在王爺府待過吧。您若要去尋,要去大宅門兒裡,四合院兒外,胡同口兒上。在普通人極俗極常的人生中,我們就可看出一二來。
老北京人講究「吃點兒,喝點兒,樂三點兒」,長於在酒足飯飽、茶餘飯後找些樂子以資消遣,愉悅心情。要說舊時最會享樂子的,那得說是旗人了,辛亥革命之前,旗人們的鐵桿莊稼還沒倒下,一年到頭也沒什麼事做,他們的生活「好像除了吃漢人所供給的米,與花漢人供獻的銀子而外,整天整年的都消磨在生活藝術中。上自王侯,下至旗兵,他們都會唱二簧,單弦,大鼓與時調。他們會養魚,養鳥,養狗,種花,和鬥蟋蟀……他們的消遣變成了生活的藝術。」(《四世同堂·惶惑》)那時候的北京城,對於旗人們,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場,對於「玩樂」二字,他們倒是可以窮盡一般人的全部想像力。等到這種「窮盡玩樂」的形式流傳到了民間,窮奢極欲就逐漸變成了平易近人,形成了從「金錢」到「文化」的轉變。這也成了老北京的一種獨特文化產物——找樂子。
找樂子對於北京人來說實在不是一件難事兒,在他們眼中,萬物鑽研進去,都是樂子。遛鳥,鬥蛐蛐兒,放風箏,養鴿子,這些事情在北京人眼中,樂趣無窮。就算您什麼也不養,「喝茶吃花生米,這可真是個樂子。」《茶館》裡的常四爺如是說道。可見,老北京人的「找樂子」,所欲不奢,所費不靡,應時當令,因陋就簡。不一定要有強大的物質基礎,只求得精神上的滿足。可以說,這種找樂子的風尚,是北京人的優雅趣味和文化消費心態的集中體現,源自於宮廷貴族消閒文化的不斷民間化,北京市民的文化素質修養及其文化價值意識,就在這一過程中得到充分的發展與提高,影響深遠。
您還不要小看這種精神享樂,《論語》有云:「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老北京的這種「精神享樂」,已然接近於「審美」的層次,曾經只有古代文人們才能享用到的精神生活,被這些普普通通的老北京人信手拈來,旁觀者也不禁感嘆「院子裡有那麼的花,屋中是那麼安靜寬闊,沒有什麼精心的布置,而顯出雅潔。那裡的人是默吟與孟石,他們有的是茶,酒,書,畫,雖然也許沒有隔宿的糧米。在那裡談半天話是多麼快活的事,差不多等於給心靈洗了個熱水浴,使靈魂多出一點痛快的汗珠呀。」(《四世同堂·惶惑》)
請您想想這樣的一個場景,睡過了午覺的老人,起身之後溜達到護國寺,喝一點茶,聽幾回《三俠五義》,要不然是《施公案》,午後的熱風吹不進高深的廟宇之中,那裡反而透出陰涼。喝罷了茶,太陽已經開始西斜,老人回到家,晚飯已經做得了,就在院子裡的陰涼處吃,晚飯也很簡單,香椿拌豆腐,醃黃瓜,就著花椒油氽兒面和綠豆湯,雖然樸素但也美味,吃罷了飯,老人會起身給院子中的夜來香澆水,這樣到了晚上,整個院子裡都瀰漫著花香。
您看,這樣的場景,是多麼的富有世俗的詩意。這種灑脫而又認真,閒散而又鄭重的生活態度,不也正是當今社會的我們,所極度缺乏的嘛。
旁徵博引,是我的風格。雜學旁收,是我的態度。我是小雲,歡迎大家關注,我將為大家帶來好玩又有乾貨的內容哦,比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