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是個釣魚迷。幹活是幹活了,不幹活的時候,他在家裡呆不住,一吃過早飯,就會騎著他的大電摩,帶著他的漁具和摺疊凳子,去城東一條大河那釣魚。
大河七八米寬,水深三米多,河裡一年四季流淌著清澈的水,從幾個小村莊外蜿蜒著向東流去。無論春夏秋冬,妹夫只要沒活幹,就會來這裡釣魚。大魚沒有釣到過,妹夫堅守河邊釣半天會釣一兩條三四條七八釐米長一二釐米寬的小魚,拿回家供我外甥玩賞罷了。是否釣到魚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釣魚的快樂。妹夫釣魚像上班,早飯後去釣魚,午飯時回家;午飯後去釣魚,天黑回家。
今年大年正月初三早飯後,妹夫騎車又去城東郊外的大河邊釣魚,妹妹帶著客戶去市裡交購房款,他們的倆孩子跟著姥爺姥姥在家裡寫作業。
午飯時分,妹妹回到家,不見妹夫回家吃飯,打電話給妹夫叫他回家吃飯。妹夫接電話支支吾吾的,說在別人家正吃飯,飯後就回家了。妹妹以為妹夫釣魚後去朋友家吃飯了,也沒在意。
下午三點多鐘,幾個中青年男子開車把妹夫送到家,有個青年男子騎著妹夫的電車,帶著妹夫的漁具和凳子尾隨而來。幾個男子很親熱地把妹夫送屋裡,並放下四箱禮物,說了一番客氣話走了。
妹妹看幾個人開車走了,隨口問妹夫:「這是跟著你在工地幹活的人嗎?」妹夫說不是。妹妹又問:「他們是誰?」妹夫說:「今天上午我救了一個十歲的落水男孩,這是他爸爸和他的鄰居們。」
我們終於知道了真相。原來,妹夫在河邊釣魚,從村裡走出五個男孩,他們在距離妹夫幾百米的橋邊站著,不知議論著什麼。一個看著最大的有十來歲的男孩翻過橋欄杆,他試圖踩著橋欄杆突出的幾釐米的石板邊緣。由於前夜下了一夜雨,石板很光滑,男孩還沒停留一秒,直接「撲通」一聲掉進了河裡。橋上的四個小男孩發出一陣驚呼,妹夫抬頭望去,看見了河裡撲騰的男孩和橋上驚慌失措的四個小男孩。
妹夫丟下手裡的魚竿,毫不猶豫站起來往落水男孩那跑,跑到男孩落水處,妹夫甩了棉襖,脫下褲子和鞋子,穿著褲頭、秋褲和襪子跳入冰冷的河水裡。妹夫不會遊泳,他拼著力把男孩推到岸上,妹夫跟著爬上岸。
四個嚇傻的男孩跑過來不知所措。妹夫說:「你們誰記得家長的手機號,趕緊去我棉襖兜裡拿我的手機打電話給家長。」一個男孩趕緊跑過去拿出手機遞給妹夫,妹夫撥通了一個孩子說的手機號碼,說明原委。很快,一車青壯年開著車從村裡衝過來,跑到河邊,把落水男孩、另外的四個男孩和妹夫拉回村裡,有人把妹夫的漁具收拾了,並把電車騎回家。
家人給落水孩子換了衣服,並讓妹夫在男孩家衝洗了身上的泥,脫了溼衣服穿上乾衣服。妹夫騎車要回家,落水男孩的爺爺爸爸和幾個鄰居死死拽著妹夫的胳膊不叫走,說中午了,一定要吃了飯再回家。男孩的爺爺激動地跪到妹夫面前,說他只有這一個孫子,感謝妹夫拯救了一個家。妹夫趕緊攙扶起老人,說舉手之勞,都是應該做的。
這就有了幾個壯漢開車送妹夫回家的一幕。妹妹瞪著妹夫說:「你衣服溼了也不說打電話給我叫我送衣服,河水那麼深,你不會遊泳你不知道啊?」妹夫說:「救人要緊,誰還想別的。我三十浪蕩歲兒,不會遊泳瞎撲騰不是照樣上岸了嗎?」
我給妹妹的兩個孩子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以前在新聞上看過英雄救落水兒童的事。現在,英雄在你們家出現了。你們的爸爸大年初三上午勇救落水兒童,你們應該為你們有一個英雄爸爸感到自豪。」兩個年幼的孩子深深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