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張燕｜北京—米蘭連線報導
3月3日，義大利媒體稱，教皇方濟各已接受了新型冠狀病毒檢測，檢測結果呈陰性。
過去幾天，方濟各是否感染了新冠肺炎一度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在2月26日的一場公開活動中，方濟各不僅在沒有防範措施的情況下與教眾有親密接觸，還被拍到有咳嗽和擤鼻子的情況出現。
被稱為「國中國」的梵蒂岡位於羅馬西北角，四面都與義大利接壤。截至3月3日，義大利累計確診新冠肺炎病例2086例，已經成為歐洲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國家。其中，羅馬所在的義大利北部已成為疫情爆發的重災區，所有大區全部「淪陷」。
義大利疫情為何如此嚴重？面對激增的病例數量，熱愛自由的義大利又將如何應對？
沒有找到的「零號病人」，傳染鏈阻斷難上加難
義大利的疫情爆發可謂十分突然。
1月30日，一對來自中國武漢的夫婦在義大利被確診為新冠肺炎，並被送入羅馬的醫院治療，成為義大利首次通報確診的新冠肺炎病例。義大利隨即採取了應對措施，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
此後的半個月裡，義大利的疫情狀況一直處於平穩狀態。2月21日前，義大利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累計報告只有3例。
2月22日，義大利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突然激增，累計確診病例達到79例，兩天內增加了76例，成為歐洲疫情最嚴重的國家。此後幾天，義大利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一路激增，3月1日當天，新增病例達到566例，截至3月3日，義大利累計確診新冠肺炎病例2086例。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據義大利媒體報導，2月19日，距米蘭約60公裡的小鎮科多尼奧的醫院接診了一位38歲的當地男子。2月21日，當地共有包括他在內的17人被確診感染了新冠肺炎，其中包括他懷孕的妻子、該醫院的5名醫生和曾經與他光顧過同一家酒吧的10名民眾。
這名38歲的男子被義大利媒體稱作「1號病人」。據當地媒體報導，該男子是科多尼奧疫情爆發的源頭之一。由於該男子並沒有離開過義大利，最初接診的醫院並沒有對他的病症引起重視。前後就診4次後才進行核酸測試確診，也因此讓接診的醫院成為了該地區疫情爆發的中心。
更讓義大利頭疼的是，該男子如何染上新冠病毒至今是個謎。儘管已經針對該男子的近期活動進行追蹤，但傳染源頭的「零號病人」 至今沒能找到，使得阻斷傳染鏈難上加難。
接下來的幾天裡，科多尼奧附近的幾個城鎮都陸續出現了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義大利隨即採取了「封城」策略，封鎖了包括科多尼奧在內的11座城鎮，被封鎖區域目前出入通道由警察把控，所有公共活動暫停，交通也被限制，影響範圍覆蓋大約5萬人。違反防疫要求的違規者將會被處以最多三個月監禁或最高206歐元（約合人民幣1567元）的罰款。
受疫情影響，米蘭大教堂暫時關閉，也是這座教堂百年來的第四次因故關閉。(資料圖 張燕 | 攝)
如此強硬的「封城」，為何新冠肺炎的確診病例仍急劇增加？
對此，義大利當局解釋是源於當地政府強有力的排查措施。截至3月2日，義大利已對23300人進行了新冠病毒檢測篩查。外交部長迪馬約（Luigi Di Maio）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不能因為我們做的檢測多，就說我們疫情嚴重。」
隨著疫情日益嚴峻，義大利也隨即加強了管控措施。
義大利總理孔特最新籤署的疫情防控法令顯示，3月8日前，義大利全境將被劃分為三個區域，包括警戒程度最高的紅色區域（目前被封鎖的11個城鎮）、黃色區域（疫情多發的倫巴第大區、威尼託大區、艾米利亞-羅馬涅大區、馬爾凱大區的佩薩羅和烏爾比諾省）以及其他地區。
紅區執行的管控措施最強，禁止人員進出，取消所有公共活動，並關閉了包括學校、博物館在內的所有文化場所。目前該區域公共運輸停運，除必要的所有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也全部停止了。
黃區目前取消了所有的體育活動和有「非日常性」的文化類、宗教類、娛樂類活動，只允許可以提供送至餐桌服務的咖啡館、餐館、酒吧營業，暫停所有醫護人員休假。
此外，法令還規定了在全義大利境內儘可能實行彈性工作制，暫停學生集體出遊和延長駕照考試期限等措施。
儘管義大利措施嚴厲，但並不是所有義大利人都買帳。屬於紅區的沃鎮近日就在進行「反封鎖」的集會。該鎮居民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聚集在廣場，手拉巨大橫幅要求「歸還自由。」
義大利或陷入經濟衰退困境
此次受疫情打擊最為嚴重的倫巴第和威尼託兩大區，正是旅遊勝地米蘭和威尼斯的所在地，這兩個大區的GDP總和佔義大利GDP總量的三分之一，兩地人口佔全國6000萬人口的四分之一。是義大利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之一。
若疫情繼續發展下去，本就困難重重的義大利經濟在疫情衝擊下可能會面臨衰退風險。義大利總理孔特表示，他認為這次疫情對於經濟的影響可能會「非常大」，希望能夠早日看到病毒擴散受到有效控制的那一天。
穆迪報告指出，新冠肺炎在義大利北部的爆發，使義大利本已疲弱的經濟增長前景進一步惡化，並增加了義大利滑向衰退的風險。
「雖然目前影響的規模和持續時間高度不確定，但消費和生產極有可能暫時中斷」，穆迪表示。
旅遊業首當其衝。疫情爆發時期，正值威尼斯狂歡節和米蘭時裝周的尾聲。受疫情影響，威尼斯狂歡節最後幾天的活動被取消，包括Giorgio Armani、Laura Biagiotti等品牌都採取了「雲辦秀」方式，在官網和社交媒體帳號直播走秀，無觀眾到場。
過去幾年，威尼斯平均每天接待遊客量高達6萬人次。 (資料圖 張燕 | 攝)
作為歐洲傳統足球強國，每年的意甲聯賽都會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球迷到場觀看。受疫情影響，上個月底已經有三場意甲聯賽推遲，這也是歐洲五大足球聯賽首次有比賽受疫情影響延期。
3月1日，意甲豪門尤文圖斯官方宣布U23隊已經取消所有訓練計劃，並安排全體隊員居家隔離至3月8日。據義大利媒體報導，當地一家丙級聯賽球隊皮阿尼斯有3名球員和1名俱樂部工作人員被檢測出新型冠狀病毒呈陽性，而尤文圖斯U23隊一周前剛跟這支球隊踢過比賽。一些參加了那場比賽的尤文U23球員，在上周還曾和球星C羅有過一次合練。
洪先生一家已經在義大利生活了十六年，主要靠經營家庭旅館為生。羅馬、威尼斯、佛羅倫斯幾個熱門城市都開設有旅館。據洪先生描述，由於自己的旅館更多是面向中國人開設，自疫情在國內爆發開始，經營情況已經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大約有30%的旅客取消了出遊計劃。
「威尼斯狂歡節是義大利每年最大的活動之一，活動延續時間長達一個月，有很多中國旅客本來要趁著春節來威尼斯遊玩，疫情爆發以後，很多遊客微信說來不了了。還有一些在義大利的留學生，也會趁周末來熱鬧一下，沒想到疫情嚴重了。」洪先生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目前自己開設在米蘭和威尼斯的旅館已經全部關門歇業了。
據洪先生介紹，在他看來，疫情對在意華人的生意影響更加顯著。大部分華人旅館、餐館還有超市都已經關門暫停營業或將營業時間縮減了一半。洪先生表示，之所以對華人生意影響更大，一方面是因為疫情最早爆發在國內，大家很關心，對疫情的警覺性要比義大利人更強一些；另一方面，是因為部分義大利人因為疫情對華人有誤解，為安全起見，部分商家選擇了先關門看看事態發展。
「義大利街頭戴口罩的人本身就不多，其中一大部分還是中國人。」洪先生告訴記者，義大利確診病例激增以後，華人明顯要比義大利人更緊張一些，華人超市也是最早被搬空的。「大家都希望能囤些食物在家減少出門的次數。相比之下，本地超市的情況要好一些，但是洗手液、消毒用品也基本都被買光了。」
為了應對日益嚴峻的防疫形勢對本已相對脆弱的義大利經濟帶來進一步打擊，義大利經濟財政部部長羅伯託·古爾捷裡(Roberto Gualtieri)表示，本周政府將會祭出規模為36億歐元的紓困方案，藉以支撐社會經濟和協助全國民眾共同度過疫情危機。
古爾捷裡指出，義大利政府將在本周末開始落實這一計劃，他也相信歐盟不會對此做出反對。第一步措施，是將在3月6日向義大利北部11個被隔離封鎖的城鎮援助9億歐元，以協助當地的防控。
在資金援助之外，義大利政府還將對義大利全國在2020年第一季度營業額損失超過25%的企業進行稅收減免補償。
義大利總理孔特也表示，意政府將要求議會和歐盟批准更高額度的預算赤字，以加大公共投資。
義大利疫情正在向周邊國家擴散
義大利疫情爆發後，義大利周邊的波士尼亞、克羅埃西亞、馬其頓、塞爾維亞，以及愛爾蘭、以色列均已發出警告，呼籲公民近期不要赴義大利旅遊。土耳其已經停飛了往返義大利的所有航班。
作為申根區成員之一，義大利與周邊歐洲國家並無實體邊境，這也使得這些國家眼下面臨著更加嚴峻的防控挑戰。奧地利目前公開的確診病例中，有一對來自義大利的年輕夫婦。克羅埃西亞也確診了一名剛從義大利回來的男子。在西班牙特內裡費島，一名義大利醫生及其妻子確診後，多達1000人被隔離在一家酒店內；此外，法國和德國也報告了新的病例，涉及最近去過義大利北部的人。
在經過討論之後，歐盟一些國家表示仍然會維持「自由邊境」。2月27日，法國總統馬克龍訪問義大利，並申明不會關閉法意邊境。
3月2日，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歐洲疾病預防控制中心（ECDC）已將新型冠狀病毒風險級別由「中等」提升至「高」。根據這一對疫情的最新評估，歐委會也決定成立專門的新型冠狀病毒應對小組，幫助歐盟各成員國，及受疫情影響的各相關領域採取協調一致的應對措施。
3月3日，浙江通報了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其中新增的7例均為義大利輸入病例。這7例病例與首例境外輸入病例王某某為密切接觸者，在義大利貝加莫同一家餐廳工作。
洪先生告訴記者，目前在義大利的華人群體中確實有人在討論是否回國躲避疫情，想要暫時回國的主要是一些留學生和出來打工的中國人。像他這種已經在義大利生活多年的華人，大部分決定待在義大利等疫情過去。
「義大利的華人大部分都來自江浙和福建，同鄉情結比較重，自己紮根下來以後，就會聘請老鄉來義大利短期打工。」洪先生告訴記者，疫情爆發以後，生意確實冷清，很難繼續負擔人工成本，再加上部分義大利人因為疫情對華人有誤解，一些來打工的華人確實有回國的計劃。
責編 | 呂江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