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我都在想:戲劇對於倫敦來說是什麼呢?不是因為這個城市有戲劇街,尤其是在倫敦的西區,劇場很「泛濫」,也不是因為在這個城市,到處都可以看到戲劇的海報,或者在任何的免費圖集和旅遊指南中,都有戲劇演出的「廣而告之」,當然也不是泰晤士河畔的幾家劇院總是人頭攢動。
我想說的是,一旦在倫敦鑽進了戲劇的圈子,便會恍惚,會以為倫敦就是戲劇,戲劇對於這個城市而言,就是紳士文化的延伸和延展。
在倫敦至少有五六十家劇院,家家火爆,每年都是有上千萬人次領略戲劇的風採,劇院是什麼?是教堂,人們從舞臺上索取著養分,同樣,舞臺上的演員,以及與這個舞臺所有相關的人物,也從觀眾的反應中吸取著養料。如此這般的相互融合和相互作用,培育了真正的劇場文化,而在英國人的身上得以展現的時候,就是廣義的紳士文化的折射。
在劇院的空間裡,人們彼此近距離打量,人在人群中,或者說是在公共場合中的行為舉止,那種真切的學習與教育,在對比中得以教化,尤其是通過欣賞和審視,舞臺上的人物命運、舉措、思維模式,抑或是聽從一個故事的引導,而獲得了一種普世的判斷,使得自我的生命變得豐富和富有。
劇院如此這般的內涵,竟然像磁鐵一樣,讓倫敦人有了步入劇場的習慣。不難想像,在一個都市裡,每年有上千萬人次步入劇場的記錄,這還不包括幾百萬遊客的看戲數據。倫敦的劇場,以及劇場裡的座無虛席,這完全構成了一組城市文明的符號。
在倫敦,無論是戲劇,還是劇場藝術,不僅僅烙印在人們的心裡,而且還滲透到各個的角落。在倫敦出行所用的交通票卡上,就印有莎士比亞劇作《溫莎的風流娘們兒》中的臺詞:The world is my oyster,大意應該是:世界任我縱橫。
應該說,是莎士比亞為英國埋下了真正的戲劇種子,倫敦的戲院也是莎翁所處的年代形成的。莎士比亞,這位英國文藝復興時期偉大的劇作家、詩人,不僅僅以其文字裡掩藏的和迸發的思想影響了後世文藝和文化演化的步履,甚至遠不止是這些,而且在戲劇的樣式與儀式方面,影響了觀眾的欣賞與接受的習慣。當然,倫敦的劇院的演出有著各種類型,單就是戲劇的種類也是異彩紛呈,根據觀眾的喜好而形成了類別,各取所需。
莎士比亞跨越年代的展露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無疑已經是戲劇的代名詞,它滲透和影響了人們的生活。那麼,與莎士比亞同時代的湯顯祖則黯然了許多,他的劇作少有剖析和創造性的演出。
如果說英國人因為莎士比亞而幸運,不如說因為英國人而莎士比亞成為了幸運兒,所以他才有資格高山流水話知音。我看英國人演莎士比亞的戲劇,那種儀式感和舞臺上的講究,是那種老派的一絲不苟和隆重,這是對莎翁的無比尊重而生發出的無比自豪,更是當下人與莎翁穿越時空的對話與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