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老北京八大胡同，陝西巷裡尋賽金花怡香院舊址

沿著前門大柵欄的珠市口西大街一直往北，看到的是一條雜亂的尋常小巷。街兩旁小商店，髮廊，早點攤，一個挨一個，它們溫和親近的與你並肩而立，大人小孩們走過，路過，一片熙熙攘攘。就像「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這裡，曾經是才子佳人的留戀處，是望極春愁的煙花巷陌。

這條小巷就是南城著名的八大胡同之一——陝西巷。

陝西巷最早是明初商戶囤貨的地方。因為聚集過眾多陝西籍木材商人，於是叫陝西巷。直到清乾隆年間，附近的八條胡同才漸漸成了飲酒享樂，煙花歌舞的去處。

陝西巷是八大胡同裡的「陽春白雪」，因為此處只問風情，不染身體。從乾隆到1949年解放，這裡都是頭等清吟小班，她們多是陪客人吃茶宴飲、撫琴彈唱。來者也都是文人雅士，如袁世凱的二兒子袁克文、名士楊度，雲南都督蔡鍔。1923年曹錕競選大總統，選票的價格都是在清吟小班裡定的。

夏末初秋的午後，在陝西巷，我尋著賽金花怡香院的舊址一路找來。這是一個破舊的小院，兩層小樓，木製廊簷，雕花，垂飾這一切舊痕都淹沒在今天捉襟見肘的日常裡，可是它們又那麼真實鮮活的把我帶回到小樓的主人，這位傳奇女子與歷史的一次次風雲際會中。

賽金花幼年被賣到蘇州，15歲與大她33歲的前科狀元洪鈞一見傾心，納為妾後她陪丈夫出洋，聰明好的她學會了德語。回國後丈夫病死，她在上海，以狀元夫人和公使夫人的招牌而名揚上海灘，被稱為花榜狀元。之後來到北京，才有了著名的勸阻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不要濫殺無辜，保護北京市民的事跡。

出了賽金花怡香院舊址，沿小路走，除去低矮的平房，還有一眼就能認出的二層青磚小樓，樣式都是清末民初的仿西式建築。

胡同裡最初有澡堂、藥店、茶館、也有算命，收破爛兒、唱話匣子的，想起這些總會讓人莫名興奮。如今保存最完整的是胡同南口「德壽堂」藥店，老北京的「牛黃解毒丸」、「大山楂丸「都出自這裡。小鳳仙所在的雲古班在陝西巷二十二號，現在是「陝西巷旅館」……

賽金花與德國統帥，小鳳仙與蔡鍔，這一段段紅塵往事，俠骨柔情，她們的故事早隨時間被雨打風吹去。在傳統儒家禮制下，弱女子勇敢的追逐愛情，改變命運，它就像黑暗裡閃耀的火花，耀目而短暫。如今街頭巷尾，來來往往的是表情淡然，生活如常的芸芸眾生。放下歷史與追憶，走出胡同，我悄悄混入了人潮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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