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劃部門近日公布了南城國際商務區的部分規劃內容,其中涉及3棟高樓的部分最是吸引眼球——最早建成的環球經貿中心高289米;接著民營經濟總部大廈宣布將高度定為310米,最近又修改為398米;最後是世貿中心大廈,再高2米,達到400米。
新聞報導把三者的高度關係一梳理,就是一出「高樓競賽」的好戲。大部分市民,想來是看著熱鬧,也看著高興的。
一則,這種微妙的「較勁」讓枯燥的城市規劃變得充滿故事性,無形中提高了市民的參與欲;二來,城市外在的現代化程度和美觀程度,確乎與一定數量的高樓存在某種正比關係;再者,別人蓋高樓儘管不會分給我們一層,利益上並不直接與我們相關,但高樓的地標意義會讓城市更加廣為人知,而我們生活在其中,多少會獲得些許的自豪感。
不出所料的是,會有另一種聲音給「高樓故事」潑點冷水,給它冠上「高樓病」的帽子。社會思維、觀點的多元化,誠然是反映社會健康度的一個好的指標,然而有時卻有一些「多元」的觀點純為多元而多元,生搬些別人說過的話來談東莞的事。
「高樓病」要成為一個受人尊重的批評概念是有前提的,套用在東莞的頭上之所以不妥,正因前提不同。早期城市攀比建高樓,在國內主要的批評對象是臺北和上海。臺北處於地震活躍的區域,卻建起了當時的世界第一高樓101大樓,所以讓人難免有微詞;而上海城市沉降嚴重,高樓扎堆,更增加了對地面的壓強,人們才擔心城市的未來和高樓的安全性。而這些問題,在東莞都不存在。
人類自古就有對天的崇拜,所以樓高一點,人就離天更近一點,本身的視覺震撼也讓人頗為享受,這是不可否認的。如果硬要說喜歡高樓之美就是好大喜功和不切實際,那顯然還沒有理解審美價值是一個開放度極大的概念,絕沒有劃一的意見的。
何況,早期的城市高樓區域都是中央商務區,如紐約曼哈頓、東京新宿和香港的中環,這些高樓區並不是刻意規劃而來,而是因為高端商務活躍,而業態本身對企業的聚集度要求很高,這才順勢成形。其中近在咫尺的香港,建高樓的更現實的驅動力是地若彈丸、人口密集,卻又逐步發展成為了國際金融中心,土地稀缺,「向天空要空間」自然而然成了一種必須的選擇。
土地的問題在當前的東莞也已經像海綿裡的水,正著說是「只要願意擠總還是有的」,反著說則是「即便大力地擠,出來的也不會多」。故而時下城市發展出現一定程度的高樓化傾向,再正常不過。曾考察過泰國清邁的四季酒店和東方文華酒店,其土地之鋪陳令人瞠目結舌,一家酒店大得像一個城鎮,但房間數量卻很少,所以極貴,以酒店業聞名的東莞,比之也會黯淡無光。
然而仔細一想,這是因為清邁地多價賤,如果東莞也這樣建酒店,莫說拿不到用地,就是拿下來,成本之高也會讓運營者賠得上吊。這就是稟賦的差別,有的城市適合橫向發展,有的就必須縱向發展,東莞顯然已經是後者了。
如果把眼光放得「歷史」一點,東莞當前的城市建設其實是處於「補課期」。改革開放到新世紀初,政府將更多的資源投向了對促進經濟快速發展更有效率的領域,而將城建暫時擱置,將高樓需求長期壓抑。真正的大手筆城建始於新世紀初的「五年見新城」,但此時已經有些滯後,尤其幾年來的經濟轉型對東莞的城市硬體環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高樓開閘也是時代的要求。
批評者還提到高樓帶來的寫字樓供給與需求是否匹配的問題,顯得十分設身處地。只是關於這一點,投資者定然掌握著更加詳細的市場調研結果,畢竟誰也不會拿動輒以10億計的資金開自己的國際玩笑。退一步說,即便高端寫字樓的供給真有可能出現過剩,那麼價格的調節功能自然就會降低入駐的門檻,讓普通企業也能一享高端辦公環境,此亦市場之手,何勞深憂。
不才居住在東莞最高的住宅樓之高層,時常推窗看城市之昏曉,怡然而自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