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田思奇
年近花甲的麥可·泰勒擁有刺激驚險又富有爭議的職業生涯。1980年代初,他作為美國綠色貝雷帽特種部隊成員被派往黎巴嫩,退伍後在當地開展私人安保業務。他還曾參與營救《紐約時報》被塔利班扣押的記者,又因為涉嫌幹預一項賄賂調查在美國入獄14個月。
2019年底,他和兒子彼得·泰勒又實施了一項看似不可能的行動,引發全球關注。
本周三(5月20日),美國宣布應日本當局請求在麻薩諸塞州逮捕泰勒父子,罪名是去年12月在日產汽車前董事長卡洛斯·戈恩保釋後協助其逃離日本。法庭文件詳細披露了發生於2020新年前夕的「驚天逃亡」全過程。
「大阪東京一日遊」
2018年11月,戈恩被東京地方檢察廳特搜部逮捕。當時他面臨4項指控,包括瞞報收入、瞞報外匯交易、挪用公款以作私用,以及向其控制的公司轉移屬於日產汽車的資金。2019年4月,戈恩以5億日元的代價獲准保釋。
逃亡計劃在戈恩保釋後不久就已展開。雖然沒有證據表明泰勒父子如何與戈恩建立了聯繫,但法庭文件介紹稱,自2019年7月以來,小泰勒至少去過日本三次,並與戈恩見過七次面。
2019年12月28日,27歲的小泰勒再次抵達日本,並在中午登記入住東京君悅酒店933號房間。酒店監控顯示,戈恩隨後也來到這家酒店,並與彼得·泰勒會面大約一小時。
東京君悅酒店29日上午10點左右,59歲的老泰勒與一名叫喬治-安託萬·扎耶克(George-Antoine Zayek)的黎巴嫩男子乘坐龐巴迪私人飛機從杜拜飛到日本大阪附近的關西機場。
二人隨身攜帶兩個大黑箱子,並對機場工作人員表示他們是帶著音頻設備的音樂家。
入境後,兩人登記入住星際之門關西機場酒店,把兩個大黑箱子留在酒店房間內,隨後來到新大阪站坐火車前往東京,單程需三個多小時。
就在老泰勒和扎耶克還在路上的時候,29日下午2點半,戈恩又從東京的住所走到君悅酒店,他沒有攜帶任何行李。酒店畫面顯示,他的行李已經在當天早些時候送到酒店由小泰勒接收。在933號房間內,戈恩換了一身衣服。
下午抵達東京的老泰勒和扎耶克也來到君悅酒店933號房間。四人匯合後一同拿著行李離開房間,隨即兵分兩路:小泰勒去往成田機場飛離日本,而老泰勒和扎耶克帶著戈恩又搭乘火車回到大阪,三人在晚上8點14分進入當天早些時候登記的星際之門關西機場酒店。
但在接近晚上10點的時候,拖著大黑箱子等行李離開酒店的只有老泰勒和扎耶克兩人。酒店再無戈恩離開的記錄。
法庭文件稱,老泰勒和扎耶克的行李在關西機場沒有接受檢查就通過了安檢。11點10分,老泰勒和扎耶克帶著大黑箱子登上私人飛機前往土耳其,後前往黎巴嫩。
疑似老泰勒和扎耶克在土耳其伊斯坦堡機場的畫面兩天後,戈恩公開宣布他身在黎巴嫩。
美國法庭文件表示,戈恩正是通過藏身於大黑箱子而逃離日本。黎巴嫩當局則稱,戈恩持法國護照合法進入黎巴嫩。
戈恩擁有巴西、黎巴嫩和法國等三重國籍。黎巴嫩也不會把本國公民引渡給其他國家,更何況,黎巴嫩和日本之間從未籤署過引渡協議。對於戈恩來說,這裡就是他出逃的最佳選擇。
「我們都是人質」
另一方面,老泰勒在今年2月從杜拜飛回美國波士頓。3月,小泰勒也返回波士頓。
據美國媒體介紹,麥可·泰勒的安保業務最初專注於私人事件調查。出生於黎巴嫩的同夥扎耶克之前就在老泰勒位于波士頓的安保公司工作。
這家名叫美國國際安全公司的網站存檔頁面顯示,該公司對數十個主要國際機場進行過「脆弱性評估」。外界認為,泰勒因此「明智」地選擇了大阪關西機場,而非安檢嚴格的東京周邊機場。
此前麥可·泰勒曾參與2009年從塔利班手中營救《紐約時報》記者大衛·羅德(David Rohde)的行動並贏得聲譽。但在2012年,聯邦檢察官指控泰勒利用美國軍官的私密信息奪得訓練阿富汗士兵的美軍合同。檢察官稱,當泰勒得知這份合同正接受調查時,他要求一名FBI特工進行幹預。
在泰勒所稱的「殘酷的猶他州縣監獄」裡關押14個月後,泰勒對兩項指控認罪。
今年早些時候,泰勒對《華爾街日報》表示:「我了解到卡洛斯·戈恩的困境,感覺我非常像他,因為我們都在不公平的法律體系中被扣為人質。」
據《金融時報》報導,接近泰勒的人士表示,泰勒對戈恩受困於日本司法體系表示同情,他認為日本的體系對外國人充滿敵意。
逃亡事件四個多月後,應日本檢察官的要求,麻薩諸塞州的美國地區法院於5月6日發出了逮捕令。美國執法部門發現彼得·泰勒預定了5月20日出發前往黎巴嫩的機票,隨即採取行動逮捕泰勒父子。
受新冠疫情限制,泰勒父子通過視頻在監獄出庭。美國檢方請求不允許泰勒父子保釋,稱如果被告潛逃會造成 「嚴重的外交影響」。
美國助理檢察官史蒂芬·哈辛克(Stephen Hassink)表示,日本計劃「儘快」提交引渡泰勒父子的正式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