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列車過了內蒙古自治區二連浩特市就到了蒙古人民共和國。疏落的燈光向車後掠去,列車在夜幕中奔進。
翌晨,一縷炫目的陽光把我喚醒。呵,這裡就是我嚮往已久的蒙古國,我感受著列車行進在連綿起伏的草原上。
列車很快進入蜿蜒的肯特山脈。草地正待轉青,樹木已經吐芽。出於專業的敏感,我看到兩側的山嶺抑或一些山谷山坡上,有小片的喬木林,這應該是如同我國大興安嶺溫帶氣候下養育演進的落葉松、白樺等樹木種類。荒漠戈壁不在這裡,這裡是一種溫帶半溼潤半乾旱生態類型區。
發源於肯特山脈裡的克魯倫河是我國內蒙古呼倫湖的主要水源線。從克魯倫河大橋望去,默默流淌的河水似在訴說著草原的過去和滄桑。萬千年來,它滋養著流域兩岸茂密的森林,豐美的草地以及萬物生靈。可以想見,一場春雨後,這裡的一切將由幹黃而變嫩綠,大自然將向人們展示一幅充滿詩情的、鮮活的風光油畫傑作。克魯倫河是東部蒙古的母親河。
車行至山脈近頂部的一個開闊的山間盆地,一片以紅黃橙為主色調的鮮豔建築群映入眼帘。這是蒙古國開放改革改造建成的新城鎮,透著生機。再等等,等到春深處,萬物復甦時,這裡四周嫩綠的草地和茂密的森林環抱的,該是一個多麼燦爛醒目的大花園,一定花團錦簇、萬紫千紅、美不勝收!規劃設計建築師們的匠心創意令人敬佩,我仿佛看到了蒙古國明天的美麗燦爛。
出了山脈,沿著鐵路,蒙古包小平屋多了起來。列車行進在烏蘭巴託的遠郊。漸漸地,一座座高聳疏落的樓廈告訴我:這次列車的終點——烏蘭巴託到了。
列車抵達蒙古國首都烏蘭巴託後,我又乘坐一架雙引擎螺旋槳小客機去往南戈壁省首府達蘭扎德加德(DZ)。小客機很快把烏市郊區甩在後邊,掠過遠郊星散的蒙古包,飛越東西橫貫中部的杭愛山餘脈。就是蒙古國中,南戈壁二省的大漠。
一個多小時航程在新鮮和興奮中很快過去。到了DZ後,經過一番了解,我決定從這裡直接南下,穿南戈壁經我國巴彥淖爾盟口岸回國。
坐上越野車,兩位蒙古族司機帶我去關口。車行之處,只見一望無際的草地上有著許許多多悠閒覓食的駝群,偶爾還會看到快速出沒的黃羊、野馬等「大漠精靈」。多少年來,它們與大漠相依為伴,用生命律動著別樣的美。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行進到礫石荒漠。這裡真真是寸草不生,到處閃著黑亮的光。黃黑灰黑中,一道道沙坎酷似風捲殘雲,又像漣漪激蕩。局部凹落地帶,偶見散生的胡楊,見證著生命的頑強。
蒙古語中,「戈壁」是指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眼見為實,南戈壁是確確實實的戈壁啊。
在路上,一個從未見過的景觀令我難忘:
駛上公路後,我幾次見到拔地而起的一個巨大大氣旋捲起了一個巨大圓柱狀沙塵陣,直上天穹。圓柱直徑足有千米,內中風塵滾滾,好像《封神演義》中某些天神作法的場景。
好幾分鐘後,旋轉移動的圓柱沙塵陣逐漸消散遠去。或許,專門從事大氣及沙漠研究的專家們一定會有更多合理有趣的解釋。但對我而言,回想起來,真感覺有點後怕。如果這個巨大的沙塵陣旋轉移動過來,裹挾了我們的人和車,一定比尋常的沙塵暴更具威脅和危險。在圓柱陣中,上下左右翻動且帶著沙塵的氣流會把我們這車和人像魔術師手中的小球一樣甩拋,最終車會摔成鐵餅、人會被擠壓成肉餅……
這並不是妄揣,大自然的威力誰可抗拒?我們未被裹挾,萬幸!
思維回歸,我不禁又感嘆起來:在現代交通工具的發展下,南戈壁已不是「絕地」,甚至堪稱遠在天邊近在咫尺。你看,我這不就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來到了久已神往的蒙古國,來到了久已神往的南戈壁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