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不是在拍花兒,在拍一嘟嚕櫻桃。」三年前的三月,我對著櫻桃花拍照,媽對著九個月大的小侄兒說話。
是啊,花都開了,果還遠嗎?小侄兒在小推車裡靜靜地坐著,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花兒,大眼睛呼閃閃的,眼神安靜而明淨。那一刻,我覺得小小的他可以聽懂所有的話。
媽在院子裡種了兩棵櫻桃樹,一棵早,一棵晚。雖然我對花朵特別敏感,但感覺對櫻桃花的印象,還是很淺淡。是因為在梅花、櫻花的映襯下櫻桃花太家常、太平凡?還是對於紅櫻桃的想像與期盼暗淡了它的花朵?對於說不明白的事,就不說吧,就說自己印象最深的:每到春天,大概持續一個月的時間,總有最新鮮的櫻桃吃,而且又紅又大又甜。
四月天,我走到櫻桃樹下,侄兒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我到院子裡,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問:「嘟嘟,你幹啥?」看他嘟著小嘴把「姑姑」喊成「嘟嘟」,那感覺,像櫻花突然變成一嘟嚕的紅櫻桃,怎麼想怎麼美。摸摸他胖乎乎的大臉,告訴他:「我看看櫻桃……」
院子裡這兩棵樹,一棵是紅櫻桃,另一棵是綠櫻桃。紅的性子急些,綠的還慢悠悠地曬著太陽。小鳥兒總是來爭食兒,媽媽拿個蚊帳罩住,帳子裡的櫻桃紅了。摘下一顆最紅的遞給小侄子,再摘一顆自己嘗嘗——已經透著甜了。當時還想,小鳥兒看到我們,會不會生氣呢?
櫻桃長到紅得發紫,熟透了、甜透了,才是最好吃的時候。趁著新鮮吃,最美味。怎樣才是最新鮮的吃法呢?媽說,現摘現吃最好。我仰起頭,把一顆櫻桃含在口中,笑說:「不摘,就著樹,更新鮮,更好吃。」
一直以為是「櫻桃好吃樹難栽」,其實是「櫻桃好吃熟難摘」——手剛碰到樹枝,真正熟透的櫻桃已經滾落在地。
今年媽媽種的晚櫻桃成熟季,我在外地,媽打電話說,我給你留著一大枝子,等你回來吃。回到家,樹上的櫻桃卻已不在,媽說:「實在留不住了,熟得直往下掉,我摘下來給你放到冰箱裡了。」
還是媽懂我,她留的櫻桃都帶著枝葉,愈發趁得果子紅豔、水靈。洗乾淨,放在一個玻璃碗裡,看了又看,一時間竟有些捨不得吃。感覺它已經跨越食用價值,躍進欣賞價值的行列,像哲學,不是用來功利,只是為了心靈上的滿足。
看我發呆,媽說:「快吃啊!」那一刻,飄忽的胡思亂想落到眼前,感覺心靈不再停留在上方,品味人間百味,又何嘗不是有滋有味的活法?
一顆櫻桃入口,透心的甜。(周口日報周道客戶端記者 董雪丹)
【來源:周口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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