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南無論是重要的政府會議或者是歡慶國家盛世,胡志明的畫像都會伴隨著越南金星國旗一起出現。胡志明獨特的山羊鬍子,弱不禁風穿卡其布外衣外表,看起來與越南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區別,但胡志明卻是20世紀越南的建國之父,被視為「越南民族的化身」。越南官方描述胡志明是革命人文主義象徵,如領居家伯伯一樣和藹可親,一生都在致力於解放被殖民奴役的越南同胞乃至全世界被壓迫的民族。那麼胡志明怎麼一步步從普通農民成為越南人的精神象徵呢?
越南官方會議上都會擺放胡志明雕像
出身農家的阮生琨,進士父親影響下從小接受儒家思想教育
胡志明原名阮生琨,1890年出生在越南中部乂安省的南壇縣的金蓮社小村莊。阮生琨父親阮生策是阮朝一位儒生,多次參加鄉試後中科舉舉人,並在多年後前往阮朝順化國子監就學並參加庭試中了進士。
因阮生策的緣故,小時候的阮生琨得以前往當時越南的京都順化生活,在哪裡阮生琨接觸到阮朝朝廷,見識過各色朝廷要員和各種盛大的皇室禮儀,也看到越南的"太上皇"法國殖民者,這些都對小小的阮生琨影響很大。
胡志明位於金蓮社的老家
阮生策的影響下,阮生琨很小就是開始啟蒙學習《千字文》、《三字經》,阮生策對阮生琨很嚴厲,從小要求他學習好漢字書法,並在中進士之後給11歲的阮生琨改名為阮必誠,並帶他拜師飽讀詩書的王叔貴。王叔貴此人和阮生策一樣中了阮朝進士,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地下反法愛國人士。
王叔貴向學生教育儒學文化,並教導他們愛國和追求民族獨立,可以此時的阮必誠就根植了為越南民族獨立奮鬥的種子,為後來的胡志明成功奠定了基礎。王叔貴後投身反法事業,關閉了私塾,阮必誠返回家中跟隨父親阮生策就學,阮生策教授阮必誠儒家思想的內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求阮必誠有成之時幫助窮苦人家拜託困境。
在父親阮生策影響下,阮必誠速讀了儒家經典和漢文著作(如三國演義、西遊記等等)。正是因為出身士大夫階層家庭,還是名叫阮必誠的胡志明從小接受儒家思想,培養了愛國主義的精神,為其後來的反法為爭取越南獨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前往法國時的阮必誠
反法思想的形成後的阮必誠渡海前往歐洲遊歷求學
胡志明還叫作阮必誠之時,阮朝已經完成淪為了法國殖民地。當時越南人雖然發起著名的反法「勤王運動」但是依然失敗。雖然反法一次次失敗,但是越南人反法的故事在越南民眾中流傳開來,這些愛國者的故事讓阮必誠知道自己國家處於外國人的壓迫統治之下。
再者,當時法國殖民者統治越南時,虐待越南人並強迫他們修築各種殖民設施,讓越南人普遍都仇恨法國殖民者。
此外當時越南的革命領導者潘佩珠與阮生策是好友,當時潘佩珠與阮生策及王叔貴曾一起交往並談論越南的時事局勢。潘佩珠等人討論時事時的反法的言行對於阮必誠來說起來很大的影響,讓阮必誠明白必須學習更多知識武裝自己對抗法國殖民統治,救民出水火。
潘佩珠於 1904年成立秘密組織維新會後曾要求阮必誠和其哥哥一起參加反法。當年日本正發動對沙皇俄國的戰爭,最終獲勝。此國際局勢使潘佩珠深覺明治維新後國力大增的日本可作為越南的學習對象,前往日本學習,邀請阮必誠和其哥哥前往日本「東渡」求學,以便日後回越以武力暴動推翻法國政權以建立君主立憲的越南國。不過當時阮必誠在其父的指導下並沒有答應潘佩珠,而是選擇學習法語,希望通過了解法國,想出最好的反法對策推到法國的殖民統治。
因父親阮生策前往阮朝朝廷禮部任職,阮必誠和哥哥前往法越學校就讀,開始學習越南羅馬字和法語。在這裡,阮必誠刻苦讀書,學會了熟悉運用法語,並在兩年後以優異成績考上當時越南最好的中學,順化國子監中學。這座學校是成泰帝1896年建立,旨在培養具有中西知識的越南人。
在國子監中學,阮必誠接觸很多曾到過法國留學的人士,了解法國的真實情況,這些老師對巴黎美好的描述讓正值青年的阮必誠對巴黎有著美好的嚮往。此時阮必誠也接受西方革命思想,愛國反法思想愈來越濃厚,此時在老師黃松的引薦下阮必誠還加入了一個秘密反法組織,並倡導拋棄腐朽的封建文化思想,學習新知識和封建道別,阮必誠還響應東京義塾剪髮運動,上街把路人的蓄髮剪掉。
當廚師的胡志明(化名啊三)
此時越南由於法國殖民者壓制,許多反法運動此起彼伏。當時阮必誠直接參與了反法的」中圻抗稅「運動,當時懂法語的阮必誠自告奮勇當抗稅農民的翻譯,前往」中圻欽使府「抗議法國的苛政。然而法國人並不理會抗稅農民,而是派兵前來射殺農民。阮必誠當時由於參與」中圻抗稅「運動被學校開除,阮生策也被外放外地擔任知縣,阮必誠被迫前往南圻躲避監視。
在南圻阮必誠前往潘切育青學校教書,他向學生教授西方的知識和傳統儒家愛國主義知識。此後阮必誠前往西貢,準備籌劃前往法國。
1911年阮必誠化名啊三在「拉都舍·特萊維勒都督」號郵輪當助理廚師,跟隨著郵輪一路經過新加坡、阿爾及利亞等抵達法國,追求法國的格言『liberte,' 'egalite,' 和』fraternite』,尋求反法救國之道。多年後越南官方將胡志明的第一次遠行描繪為拯救自己祖國的第一步。
1911年7月當「拉都舍·特萊維勒都督」號抵達法國馬賽後,阮必誠帶著10法郎報酬開始了在法國的求學之路。不過求學之路並不順暢,阮必誠這樣的殖民地子民沒有得到殖民者的推薦根本進不了法國的學校就讀。於是阮必誠為了生活下去在聖阿德雷斯打工,並在日後機緣巧合之下遊歷了非洲的法國殖民地,見證了被殖民統治折磨的非洲人,他也前往美洲國家,見證過黑人運動,還曾前往英國遊歷,在哪裡阮必誠加入了海外工人協會代表,並第一次接觸到馬克思的著作。
遊歷數年的阮必誠在1917年左右以海外工人協會代表回到法國,在法國阮必誠結交世界各地人士,常常參與福堡俱樂部的聚會。向世人控訴法國人在越南如何荼毒當地人,與著名的保羅.路易斯、雅克·多裡奧及小說家亨利·巴布斯成為好友。
以阮愛國之名領導反法運動
在法國時阮必誠是在法越南人的知名人士,在越南著名革命者潘周楨的幫助下阮必誠創建了安南愛國者協會,領導在法越南人。
在一戰結束後的1919年,阮必誠在潘周楨及潘文長幫助下以阮愛國之名向凡爾賽會議發表了一份尋求越南獨立的八點宣言,這八點宣言中,阮愛國要求取消以頒布法律條例來頒行敕令的制度;要求給越南人民各種自由權;要求給予越南人乃至寮國人、柬埔寨獨立權等。釋放反法人士,廢除強制勞動以及各種稅收(如鴉片稅和酒稅等)。
當然當時戰勝國的法國並沒有接受宣言,比較在法國人眼中越南只是用於開發資源和享用低廉勞動力的殖民地罷了。
八點宣言內容
1919年以阮愛國之名發表八點宣言後,胡志明使用阮愛國之名進行反法運動二十餘年,阮愛國也成為了法國殖民者的眼中釘肉中刺。
此後阮愛國為反法尋求越南獨立參加法共和勞工總聯合會,阮愛國此時接受到馬克思主義,並在列寧發表民族和殖民地問題提綱後成為真正的馬克思主義革命家,並在1921年參加馬賽法共代表大會。
當時建立蘇俄的列寧強調革命者要與亞洲和非洲的民族獨立運動聯合對抗帝國主義殖民者,完成各民族革命目標。
阮愛國加入列寧的革命行列之後,向世人揭露法國人的殖民暴行,闡述被殖民的越南人悲劇。積極投身革命,尋求救國之路。阮愛國的活動受到法國人和法屬印支殖民官員的監視,常常將他帶到巴黎殖民管理部門進行問話。為此阮愛國並不沒屈服,而是在法共支持下成立以法屬殖民地人士為主體的「泛殖民聯盟」,發行法文報紙「勞動報」,領導法屬殖民地人民反法,摧毀法蘭西殖民帝國。
1922年當法國殖民者傀儡阮朝啟定皇帝訪問法國,參加馬賽殖民地博覽會會。阮愛國發布了諷刺啟定的「竹龍」文章,諷刺阮朝就是法國人的傀儡,根本無法代表越南人。
在法國時的阮愛國
1923年阮愛國蘇聯,參加國際農民代表大會。並在那裡結識了許多中國革命人士,並在1924 年底首次到中國廣州進行反法活動,他此時的公開身份是蘇聯顧問鮑羅廷的翻譯。阮愛國在廣州一方面組織在中國的越南人,一方面又和中國人士聯繫。此後阮愛國將反法的陣地從歐洲轉回臨近越南的中國活動。1925年在廣州成立了越南青年革命同志會。
當時阮愛國的反法運動影響了越南人,阮愛國成為法屬殖民者眼中的敵人,在阮愛國缺席下,1929年法屬殖民地判處阮愛國死刑。
1930年代阮愛國在香港從事反法活動,穿梭於香港和越南。法屬越南政府通過越奸得知阮愛國在香港,於是將裁決送到港英政府,要求英國殖民者引渡阮愛國到法屬越南。1931年6阮愛國在香港被拘捕,直接押往港英警察總部扣留,經過法庭詢問後關押在多利監獄,港英政府打算將阮愛國引渡給法法國殖民地政府。
在香港被拘捕的胡志明
不過此事當時驚動了蘇聯,蘇聯向英國幹涉,港英政府沒有將阮愛國送回越南,避免了殺身之禍,並在1933年被送回中國內地。
抗日戰爭爆發後,胡志明以阮愛國之名在廣西等地進行反法運動,在日本入侵法屬印支後阮愛國在1940年返回越南高平北坡建立反法根據地,領導當地進行反法反日運動。
當時阮愛國建立越南獨立同盟會(簡稱越盟),並擔任越南獨立同盟會主席,越盟的民族解放理念迅速在越南傳播,在越南各地都建立起革命據點。阮愛國也成為越南反法人士中的偶像人物,為了取得成功,阮愛國前往中國尋求幫助。不過阮愛國的身份讓他被當時國民黨拘捕,在 1942 年 8 月到 1943 年 9 月期間,阮愛國被監禁於廣西各地13個縣的18個監獄之中。胡志明與阮愛國書寫了《獄中日記》,描述那段歲月,這也成為日後胡志明的著名革命著作。
以胡志明之名建立獨立的越南,成為建國之父
1943年9月10日阮愛國被釋放,當時阮愛國使用了最後一個名字,也就是最為著名的胡志明領導越盟進行全面反法抗日運動。
當時在日本殖民下越南民不聊生,使這個魚米之鄉發生了餓死兩百萬人的悲劇。宣傳民族獨立的越盟迅速發展,到1945年,越盟人數已經達到5000名,在北中南各地都建立了根據地。
當日本1945年8月15日投降時,胡志明領導越盟發起八月革命。在越南各地發動起義奪權,並在8月16日控制河內後宣布成立越南臨時政府,「先發製法」奪取政權。八月革命爆發短短二禮拜的時間,胡志明成功奪取了政權,最終在1945年9月2日宣布越南人民獨立,創立越南民主共和國,成為名義符其實的越南建國之父。
1946年胡志明前往法國訪問
不過越南民主共和國建立並沒有完成越南的獨立夢想,但是不敢放棄殖民權利的法國殖民者,在戰後捲土重來,胡志明為了越南最終獨立,與法國人虛與委蛇,表面上訪問法國且籤訂法越《六三協議》,內容包含:承認越南民主共和國是法蘭西聯合的一部分,享有獨立的政府、國會、軍隊及財政;越南政府同意法國1萬5千名軍隊進入北部, 不過1萬5千名法國兵必須在 5 年內撤退。
1950年左右胡志明在越南北部抗法
對於法國人,胡志明深知他們不講信用,於是一邊與法國人談判,一邊組織力量準備抵抗入侵的法國人。最終1947年法越戰爭爆發,越南人民開始了長達數年的抗法獨立戰爭。1950年新中國成立,胡志明北上求助中國幫助,中國援助越南抗法,進過邊境戰役和1954 年奠邊府戰役,胡志明領導的越南民主共和國最終打贏法國軍隊,法越籤訂《日內瓦協定》,法軍最終撤出越南,結束法國在越南近百年的殖民統治,胡志明終於實現了越南民族獨立的夢想。
在戰後的越南,胡志明被萬千越南人民所敬仰。
1968 年初春越南戰爭爆發,78歲的胡志明領導越南人抗美戰爭,胡志明也成為全世界的聚焦點。1975年北越滅南越,越南實現最終統一。胡志明成為成為越南的國父,也成為了越南人心中的國家象徵,最大城市西貢也改名為胡志明市。
參考資料:威廉·杜伊克爾《胡志明傳》、吳鈞《越南歷史》、李家忠《越南國父胡志明》、楊碧川《胡志明與越南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