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從神仙的出身來歷論,中國的神仙與國外的神仙格外不同:
古希臘神話體系裡,當前的眾神之王宙斯,他的父親和爺爺也都是眾神之王。而宙斯之下的主神們,幾乎都是祂的親戚、情人,神位之上毫無凡人立足之地——天后赫拉也是宙斯的姐姐、海神波塞冬是宙斯的二哥、智慧女神雅典娜是宙斯的女兒、太陽神阿波羅是宙斯的兒子、美神阿芙洛狄忒是宙斯的女兒……
北歐神話體系和古希臘神話體系類似,也是親戚朋友佔據神位重要位置,比如漫威影片裡拿著錘子的雷神託爾,他的父親奧丁就是北歐神話體系裡的眾神之神,奧丁的另外一個兒子提爾則是戰神。
對比之下,華夏文明的神話體系就很不一樣了。上古時期的創世神昊天難以名狀,似是「道」的代表;開天闢地的盤古,自己化為天地萬物;女媧最著名的事跡是造人和補天,丈夫兼兄長伏羲則是創立八卦、教人結網捕魚、變革婚姻習俗等……從上古神話開始,華夏文明裡的神祇們被推崇之處,就在於對人類生存和發展的貢獻。可以說,神話故事裡,藏著華夏文明的核心意識形態。
繪本《有仙氣》,將神仙分為天仙、地仙、鬼仙,介紹他們的背景來歷、仙跡道行、故事傳說、文化源流等。在這些既載於書中,又得老百姓口口相傳的故事中,蘊含著千百年傳承下最得民心的價值觀。
天仙
天仙是早早就成了仙,在人類有文化記載時就是神仙的人物,比如九天玄女、黃帝軒轅氏、嫦娥、姜太公呂尚。這個目錄下的仙家,現身於人類社會最晚的是春秋戰國時期、被後世尊為太上老君的老子了。
和那個歷史時期的文化一樣,天仙非常古樸出塵,更尊重、也更遵循包括人類發展在內的自然之道,往往踐道成仙,比如嘗遍百草通識藥理的神農,比如音律之神伶倫。
伶倫本來是黃帝的臣子,受命制定音律。他用把竹子製成竹笛,前往鳳巢,聽了鳳與凰的鳴叫聲,模擬出十二音律,又和榮將聯手,打造了十二銅鐘。伶倫完成任務後,黃帝命他世代執掌樂官職位,然而伶倫在樂曲中參悟了天地玄妙,得道成仙,拋官棄職,翩然遠去了。
道法自然,若能從本心回歸萬物最初的質樸與純粹,則近乎仙道了。
地仙
相比較天仙而言,地仙所在仙家更貼近凡人生活,所處時代普遍更近,更接人氣兒。這一目錄下,有漢武帝時期的東方朔,有三國時期和曹操劉備有故事的左慈、李意期,還有廣為老百姓所熟知的八仙。
地仙大多修行成仙,雖混跡於凡人之中,其言行卻大多異於凡人。他們超脫人世,也會懲惡揚善,和封建社會的統治階層相對比,他們仿佛寄託了人們追求眾生平等,渴望瀟灑人間的美好願望。比如左慈臣服曹操而引得追殺,卻每次都靠精湛道術脫困,最終讓曹操放下殺心;比如鐵拐李本身相貌端正,卻因為離魂後被弟子燒了真身,只得附身蓬頭垢面的跛足餓殍。
最有意思的當屬張果老,不但屢次拒絕唐太宗、唐玄宗的召見,在武則天執政時還變做臭屍炸死。他自稱是堯舜時期的人,卻沒人知道他的來歷。知道唐玄宗時道人葉法善,得了皇帝的幫忙求情的允諾,才開口說出原來張果老的真身是一隻混沌初分時的「白蝙蝠精」。
試想,一隻白蝙蝠都可以歷盡磨難修道成仙,在面對生活中的種種艱難險阻和不如意時,我等凡人還有何可抱怨的呢?
鬼仙
鬼仙目錄中所記載仙家故事,往往關乎幽冥神怪之事,讀起來似真似幻,讓人心生敬畏,很有引人向善的勸世功效。很多鬼仙在成仙之前都是普通的人/鬼/妖,使他們位列仙班的,是一些有心或無心的善舉,而品行惡劣禍害人間如龍王、河伯的,也自有報應。可見在中華大地兩千多年的文化傳承中,道德品行遠比血統出身重要啊!
本章裡,王六郎的故事最是典型。曾有個許姓漁夫,每次在船上喝酒,都酹於河中並祝禱:「河中溺鬼得飲。」時間久了,忽然一天夜裡,船上出現一個少年,許漁夫(竟然不害怕)拿出酒來倆人開懷暢飲,結果漁夫就沒打到魚。少年說:「我能去水裡趕來魚」,話音一落,身影突然就消失了。不一會兒,果然有魚群自投羅網。漁夫大喜向少年道謝,少年卻說,每次都喝你的酒,這點報答還覺得不夠呢。(知恩圖報)
原來這少年姓王,喝多了溺斃在水裡,化為水鬼。於是漁夫和水鬼倆人朋友相稱,夜半飲酒,來往了半年多。一天,少年來向漁夫辭行,原來他罪業已滿,替代者明日便到。結果第二天來的是個抱孩子的婦人,婦人落水幾番沉浮,王六郎終是心懷不忍把她救起來了(仁善而捨棄自己的利益)。替代者沒死,王六郎是不是還得繼續做水鬼?並沒有,因為王六郎的惻隱之念,他受到嘉獎被封為一方土地神了!
什麼血統不血統的,也不約束你信仰啥,甚至無論種族出身,這片大地上的老百姓只相信:善惡有報,仙位應為有能力、有德行的人/鬼/妖當之。
看!《有仙氣》兒!
華夏大地上數千年文明,流傳下來的神仙故事何其之多!本書從天仙、地仙、鬼仙的角度,精心挑選了具代表性的仙家故事。一個神仙人物,配一首贊詩、一幅精美的傳統國風插圖。在故事與故事之間,還會用引用《山海經圖贊》、《海內十洲記》、《史記》等書中記載,介紹仙山仙島,兩頁對開的插畫頗具視覺衝擊效果,給讀者非常強烈的沉浸感,令人如同遨遊其中一般。
濃墨重彩的傳統國風插畫、恰到好處的文獻引用、古香古色的行文風格、生動有趣的神仙故事,還有兩枚精美的神仙書籤兒,這些結合在一起,讓閱讀成為了一場華夏文明底色的神仙之旅,當真「仙氣兒」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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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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