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768天，章瑩穎案引起了中美兩國人民、媒體，甚至是一些政府部門的高度關注。而對目前的這個判決結果，仍有很多不同的聲音，仍有「正義是否缺席」「屍體究竟在哪」兩大疑問待解。
文 | 抓小妞
終身監禁且不得假釋！
當地時間7月18日，經陪審團裁定，中國訪問學者章瑩穎被殺案被告布倫特·克裡斯滕森被判處終身監禁。
這一判決是在由7男5女組成的陪審團經過8個多小時的閉門審議之後作出的。而在定罪階段，陪審團卻只用了90分鐘就裁定克裡斯滕森有罪。
關於章瑩穎案，《新民周刊》一直有所關注，曾發表過多篇文章，詳情可點擊以下連結回顧：
《章瑩穎遇害下落不明，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出庭律師權威解讀》
《從章瑩穎案看，美國有哪些危險的地方，有多少種危險的人》
《警察安插在監獄的線人套出了話……章瑩穎失蹤案最新細節曝光》
《直擊章瑩穎案開庭首日，被告面臨死刑指控，陪審團是很大不確定因素》
如今，該案已經宣判，美國律師張軍在接受周刊採訪時表示，該宣判結果就意味著克裡斯滕森將老死在獄中，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在過去的768天，該案引起了中美兩國人民、媒體，甚至是一些政府部門的高度關注。目前，該案算是告一段落。但對於此判決結果，仍有很多不同的聲音，關於此案也有需要追問的地方。
第一，這一次正義是否缺席？
自該案進入量刑階段，控辯雙方爭奪的焦點是克裡斯滕森是否應被判處死刑。在昨天的庭審中，檢方首先用精煉短小的語句回顧了案件的整體流程，羅列了此前已經展示的證據鏈。檢方回顧了章瑩穎失蹤的七百多天中，她的家人、朋友的痛苦心境。而當檢方要展示被告克裡斯滕森房間的章瑩穎血跡圖片時，章瑩穎的父親章榮高離開了法庭，並在檢方結束結案陳辭時都沒有再返回。同時，控方分析了罪犯的犯罪行徑及其缺乏悔意的表現。
▲圖片來源 | 央視新聞
克裡斯滕森辯護律師則表示，克裡斯滕森患有精神疾病，而且父母均有精神疾病史，案發前罪犯曾在所在學校尋求心理救助未果。而且此案是克裡斯滕森首次作案。希望陪審團可以給他一條活路，判處其終身監禁且永不得保釋。
而在過去兩周裡，克裡斯滕森辯護團隊則大打親情牌。被告辯護律師傳喚了超過20位證人為克裡斯滕森出庭作證，其中包括他的父親、母親、妹妹、前妻以及伊利諾伊大學心理諮詢中心的諮詢師。證人試圖從各個角度說服陪審團不要判處克裡斯滕森死刑。
▲章瑩穎案罪犯克裡斯滕森（左）
據美國媒體報導，克裡斯滕森的母親艾倫·威廉士在法庭上稱兒子所犯的罪行是可怕的、可悲的，她對此感覺非常不好。威廉士說，她每天會想到章瑩穎的家人至少5次，並表示「這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可怕」。但隨即她話鋒一轉，說她依然愛著克裡斯滕森，「我的愛對於我所有的孩子，以及克裡斯滕森來說，當然是無條件的」。她說如果兒子被判處死刑，「這將是毀滅性的」。而克裡斯滕森的父親作證時甚至聲淚俱下，希望兒子免於一死。
「正義一定要執行，給克裡斯滕森判處死刑吧。」檢察官納爾遜以這句話結束了控方在章瑩穎案庭審中的最後發言，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張軍表示，聯邦檢察官作為公訴人，其實很大程度上代表美國政府和人民，來對嫌犯提起公訴。按照聯邦的法律，他向法庭提出了對犯罪嫌疑人施以極刑的懲罰，但最終失敗了。
「陪審團最終沒有就死刑達成一致，這和長期以來死刑在美國的爭議有很大關係。」張軍分析道，「美國很多州已經沒有了死刑，雖然審理該案的聯邦法庭的體系裡，死刑仍然適用，但距離上一次執行死刑也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張軍進一步表示，在美國的一些犯罪學專家看來，如果一個人犯下了非常嚴重的殺人罪，比起痛快地給罪犯一個死刑的懲罰，可能讓他終老在一個小小的監室裡更重一些。與此同時，一個罪犯從被判死刑，到真正執行，中間要花一二十年的時間，「一個美國法官曾私下透露，美國的死刑實際上就是終身監禁，加上最後有一丁點可能實際被執行死刑」。
▲當地時間2015年1月5日，美國波士頓，美國聯邦法院對馬拉松爆炸案嫌犯進行首日開庭審判。
張軍提及了2013年發生的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其中被炸死的美國小男孩的父母不但沒有要求對罪犯執行死刑，相反還向波士頓的媒體投書，希望檢察官不要以「死刑」提起公訴。雖然最後檢察官沒有接受這個意見。
「這是因為在執行死刑的過程中，罪犯會不斷提出各種法律訴訟，一方面是對社會資源和納稅人資源的耗費，更重要的是，每一次上訴都是將受害人家屬的傷口重新撕開，並對傷口撒鹽。這也是小男孩父母當時這樣請求的原因。」張軍說。
聯合國前秘書長潘基文曾說，「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缺席（Justice delayed but not denied）」。
但這一次，正義缺席了嗎？
第二，章瑩穎能否「回家」？
如今該案的判決顯然不是章瑩穎的家人最希望看到的。更讓人憤怒的是，根據檢方此前提供的錄音顯示，克裡斯滕森曾向其女友描述他「殘忍地將章瑩穎殺害」。然而，至今他沒有披露任何具體的細節，也沒有交待章瑩穎遺體的下落。
「該案的審理已經告一段落，到目前為止，克裡斯滕森都沒有交代章瑩穎的屍體在哪裡，這對章的家人，尤其對章的父母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張軍表示，按照美國一位記者的話來說，克裡斯滕森有一生的時間來決定是否要對章瑩穎的屍體進行指認。
但老實說，綜合多方報導後，小妞是沒有看出克裡斯滕森的任何悔意。
據美國公共廣播公司芝加哥頻道WTTW報導稱，法庭宣判後，克裡斯滕森低頭微笑，而章瑩穎父母面無表情。
而隨著案件的審理，克裡斯滕森在獄中的生活情況也被曝光。據獄警英曼形容，在克裡斯滕森居住的房間裡，配有電話、個人淋浴設施，還可以觀看電視，進行視頻聊天。此外，監獄規定每個拘留者一次不可帶超過三本書進入房間，因為存放過多書籍會加劇火災風險。英曼說，克裡斯滕森曾對他抱怨過對限制書籍的不滿。在對克裡斯滕森的個人物品進行搜查時，發現他攜帶超過三本書，其中還包括美國懸念小說《雞皮疙瘩》（Goosebumps）。另外一位獄警梅爾文（Nicolas Melvin）被問到，他是否也注意到克裡斯滕森在閱讀有關鬼神學和邪教類的書籍時，梅爾文的回答是「沒有」。
克裡斯滕森在被定罪後，章瑩穎的父親就曾在法庭外向媒體朗讀了一份聲明。他表示：「我們的願望永遠都是找到瑩穎帶她回家。我們不會放棄。」
章瑩穎能「回家」麼？我們希望可以，即使機會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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