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良野是一場美夢,很安靜,很單薄。
像打在睫毛上的雨珠小小的蜷縮在視線邊緣的邊緣裡若有若無的白色,從來那麼平靜,直到最後一刻,也在那種極其溫柔的聲音中,離開了留下一點回憶也喚不起的涼涼的清醒。指尖。
富良野的日出更像是夜的離歌,浸透了每一寸空氣的海水藍和遲遲感受不到暖意的皮膚,賓主一目了然。就算並不是只在這裡停宿一晚,這一幕恐怕也是極珍貴的。
路上落了厚厚的白,於是行駛的體感也變得魔幻。儘管在左邊,副駕駛的位置仍充滿曖昧的吸引力,畢竟共享了視界和危險。提到危險——警示牌說,前方有熊出沒,再前面的說小心狐狸跳出,狐狸畫得不太像,所以為了確認我還讀了讀底下的文字。結果恰好在這個空隙一隻低空飛行的烏鴉橫衝進我的車燈裡,嚇得我踩了剎車。那是一抹巨大的黑色,讓我懷疑起自己的影子,趕忙回過身去確認,卻看到右手邊坐著的是只雪白的鹿。」要注意鹿「——剛才的三角牌是不是這麼說的來著?鹿拍了拍方向盤,眯起眼睛。我們沒有再開起來,就這樣無言的在車裡坐著,窗外的雪又下大了,車消失了,我們近乎在雪裡相視。此刻,我們沉默,而雪並非如此。
他的眼睛不算迷人,但是有一些很特別的東西…一些專門為了我悉心保留的東西?像水蜜桃的桃仁,它用遙遠的聲音告訴我我屬於這裡,是的,屬於這裡,而恰恰是這種微渺的美好令人動容,我想到很多失去的東西。比如星星。他的眼睛裡也有一顆。
多天真啊。原來動身離開的從來不是我們而是時間。於是雪路還是駛到了盡頭,於是我不得不走了。
再見啦,富良野的星星,還留在它藍色的夜裡。之後還會再見嗎?會的吧。
現在天的底部開始泛白了,再晚入眠的人也差不多躺下,只有雪和我還在徘徊。
文字/ 煦
圖/ 煦
(北國的冬 冷可真不是隨便說說的呀
逝川也上凍了 於是可以自由行走 只是不知道是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