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倫納德提議,「那先就這樣?」
起身時,儘管大家早已意興闌珊,茉莉還是提了提勁,接連使用疊詞,似乎這樣就能把氣氛渲染的熱烈一些,
「來來來,拍照拍照。」
儘管從拍好的照片來看,大家並不十分情願。在大家看來,茉莉是熠熠閃光的。只有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似乎都是這樣,大家總是在表面上互相羨慕,暗地裡隱隱嫉妒。哪怕嫉妒的主體在當事人看來,多麼不值一提。
不管怎麼樣,一場流於形式的飯局到此結束,任務完成。
走出酒店,在路燈下倫納德照例叮囑著「不用他叮囑茉莉也知道」的東西。
再動聽的音樂,也有落幕。再熱鬧的畫面,也終究有結尾。
對著一首歌,落淚。怪不了節奏,也怪不了歌詞,不過只是那一段,正好敲打心扉。
至此,大家要分別了。
臨別前總是這樣。曾經揮霍大把大把的年年月月,現在又恨不得讓秒針不要再走。
茉莉一隻腳想和大家一起走,一隻腳又停頓著尋找其他的方向。終於還是在轉身間,終於拿出了飯桌上沒好意思拿出來的明信片。
「倫先生,請您籤個名吧。」
寫信的遊戲,茉莉和朋友玩過。只有兩個人都有古典主義的文藝情懷,才會一起挑選五彩斑斕的封面,香飄萬裡的信紙,再在一個陽光灑滿窗臺的午後,鋪展開來寫字檯的一角,邊寫邊抿嘴笑。
怎知耐心從指尖溜走了。從隨便用一張白紙,臨時找一個信封,開始,慢慢的,懶得寫這麼多了,慢慢的,寫了這麼多還不如直接打電話。
寫明信片簡單點,小小的一張,右邊寫地址貼郵票,左邊寫一些話。有時讓人感激這精巧的設計,可以掩蓋自己沒話寫的局面,就好比沒話聊非要想些什麼話來聊,這時突然想起的電話鈴,哪怕只是廣告和中介,也顯得那麼悅耳動聽。
有時又讓人痛恨那橫亙著的一條線,明明可以寫再多些,超出了線,又顯得為了節省一張卡片似的,真要寫信,又寫不出這麼多。
只好想,應該怎麼既準確的傳達意義,又精巧的控制字數。
寫明信片的遊戲,茉莉也和別人玩過。一邊要表露心意而不能像播報天氣的預報員,一邊又不能過於直白以堤防郵遞員師傅笑話。
於是,那些跡拙劣的「花草,樹木,初雪,明月」,開始變得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