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陳海軍
幽幽空山綠草陰，潺潺溪流清水明。
白雲悠悠燕南歸，晴空萬裡北鷹回。
鄉間的春天，常常悄然而至，群山換上了綠裝，山林傳來了歌唱，草叢穿上了花衣，河流奏響了樂曲，到處洋溢著春的氣息與生命的朝氣。一切都在孕育，萬物都在萌發生長。
最近事情較多，上了一天的課，感覺有點疲倦。吃過晚飯，和兩三個同事約好一起出去散散步，欣賞一下春的美景，去呼吸這一年之中最清新的空氣。
走在水泥大道上，我們走走聊聊，相互傾吐工作中的煩惱，分享生活中的喜悅。路上偶爾遇到一兩個熟人，老遠打個招呼都能聽的到，仿佛那人站在對面的山頭輕輕一喊，聲音就會迴響在整個山間屋後。在這樣一個小鎮上，上班生活也是一種舒適。
沿著盤山路往上走，一點也不覺得累，只是由於路道的狹窄，偶爾來個大卡車要在路的邊邊上略等一會。「咦，那不是杈杷果嗎？現在已經熟了。」正走著，忽聽一個同事喊到！
我仔細一看，正前方的山嘴處，一棵杈杷果樹長在石峰之中，躲藏在樹叢裡，不仔細看真還發現不了。樹葉下紅彤彤心型的杈杷果如繁星一樣點綴了這一片綠色，萬綠叢中點點紅應該就是如此吧！
同事一隻腳踩在石頭上，一隻腳扎進泥土，本想折個幾枝讓我們嘗嘗鮮，我們怕損壞了小樹，就讓同事隨意摘了幾顆，縱身一躍跳了下來，把摘到的一大把給我們每人分了幾顆。放在手心，有點捨不得吃，一個個就像小星星一樣，真想用個繩子把它們穿起來做成項鍊，送給老婆，戴在脖子上，代表著我的心意。
終歸還是吃了，苦澀中略帶一點甜絲絲的，看來還是沒有熟透。熟的快要裂開的果子，甜甜的，夾雜一點苦澀。有些人不愛吃杈杷果可能因為它所帶的少許苦味吧。然而這個味道卻把我帶到了童年，那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代。
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的一個周末，早晨寫完了練習。中午十分，我與小濤一起拿了塑膠袋，上河對岸的山上摘杈杷果，那是我們從小到大經常上的山，哪裡有果子，我們都記得一清二楚。
每一次我倆都爭先恐後飛跑著看誰先找到果樹。這天小濤先到達目的地，高喊一聲「快來，這裡滿樹的杈杷果，快來摘，快來摘！」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達樹下，滿樹紅彤彤的果子仿佛都要壓斷了樹枝，我們很慶幸還沒有其他小朋友來摘。
這棵樹長在荒草地旁，樹梢剛好靠近一塊大石頭。隨即，小濤爬到石頭上，他雖然比我小一歲可反應比我敏捷，無論上樹還是下河都比我強。之後我就在樹下摘，他就在高處摘。我們邊聊邊摘，時不時看看身旁的草叢有沒有動靜，生怕那裡有蛇。
看著那一個個如小叉子一樣的杈杷果，我便開始了無盡的瞎想，這果子為何長的這般奇怪，它是如何長成這樣的呢？會不會有著一定的神話傳說。
不由得讓我想到它像大話西遊裡面，牛魔王手中的魔叉。想當年，牛魔王要逼迫紫霞仙子嫁給他，紫霞仙子怎麼也不肯，可礙於姐姐青霞，至尊寶的師傅，師兄弟都在牛魔手裡，不得已穿上嫁衣與牛魔王拜天地。正在夫妻交拜之時，化成孫悟空的至尊寶駕著七彩祥雲來救她了。
在與牛魔王大戰幾個回合後，一棍子將牛魔王甩到了千裡之外。看著悟空勝利了，紫霞仙子興奮不已，雖然面容變了，但她還是認得這就是她深愛的至尊寶，她也確信了她事先的預料沒有錯，有人會駕著七彩祥雲來娶她。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此時的至尊寶是悟空，他必須忘情棄愛。她不放棄地喊著至尊寶，悟空不理不睬，而她卻還是興奮不已。就在她不停大喊至尊寶的時候，一個鋼叉直挺挺刺向了她。悟空看到此情此景，一金箍棒狠狠將牛魔王打入了地底下。
此時的紫霞滿身鮮血，隨著晚霞伴著清風飄向了遠方。悟空一把抓住了她，此時的他喚了紫霞的名字。然而為時已晚，紫霞就要化為佛祖的燈芯，而他也由於動情，緊箍咒不斷的勒緊他的額頭。
他一手抱著紫霞，一手扶著額頭。最後紫霞說了一句「我猜到了結尾卻猜不到結局」，隨即消散在荒漠中。或許就是紫霞的血與至尊寶的淚滴交織融化了牛魔王的魔叉，結成了這如心的杈杷果。長在山間峭壁，把他們這真摯的愛永留人間。
一會兒功夫，手中的袋子已經裝了半袋了。茂密的樹林，我仰頭已看不到小濤的身影。我拉著樹枝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那塊大石頭，見小濤還在認真地摘著樹頭的果子，手中的袋子比我的還滿。眼看頭頂的太陽越來越熱，我便叫小濤，我們一塊快快樂樂地回家去。
還沒等我們到家，袋子底的果子已被擠壓成了果醬，我們心痛不已。杈杷果就是這樣不好保存，只能現摘現吃。就像紫霞和至尊寶的愛情一樣，來不及把握，便成了永久的遺憾。所以，我們要珍惜當下，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回到家中，我們把杈杷果倒在了一塊，吃也沒吃完，隨即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科學課上老師說的用紗布可以將草莓，西瓜等水果擠壓成汁做成飲料。
我們想著杈杷果一定也可以，於是動起手來，先把蒸饃的紗布清洗乾淨，然後把果子裹在裡面，用力將汁水擠進杯子。不一會兒，已經裝滿了半杯。我們倆一人嘗了一口，略帶一點苦味，沒有果子爽口。
我們喝了幾口就放下了，但都為自己的這點小發現開心不已！其實吃果子只是為了好玩，我們真正想要的是上山的樂趣，採摘的欣喜，和收穫的喜悅與興奮！
兒時的記憶永遠銘刻在我們心靈深處，現在每每看到杈杷果就會使我想起童年的那一幕幕，那陪著我一起瘋、一起鬧、一起上學回家的小夥伴們。如今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回想當年我大學畢業做了一名特崗教師，回到我的母校投身教育事業。而昔日的夥伴小濤去了漢中，成了一名髮型設計師，我們只能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見面談論更多的就是孩子。
不知道是和孩子們待久了，還是被那一張張可愛天真的面龐感化了，好想再穿越回去，做回孩子和他們瘋，和他們狂，只用擔心作業啥時候寫完，只希望老師能少布置一點練習，希望成績考得高高的，好讓家長、老師表揚一下。
最令人開心的就是放假了，我們一大幫子男孩子，下河捕魚，上坡去探索一條條我們沒有走的小路，一起約好一定要把街道的後山跑個遍，祈禱看到小松鼠、小刺蝟、黃羊等小動物，探險歸來後好向朋友們炫耀一番自己的收穫！
如今的孩子們更多的是學業的壓力，在「愛」的呵護下，不能上山，不能下河。忙碌的家長們也沒有時間帶孩子去領略春的美景，更不會帶著孩子去採摘這大自然饋贈給人們的果實。或許有些大孩子會悄悄跑去路旁摘個幾顆，朋友間分享一下。小孩子大多見都沒見過杈杷果，或許只聽過它的名字，把它想像成櫻桃一般的模樣。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穿越更是不可能的事。我想著，等我的孩子大一些，我一定要給她一個快樂的童年，作為山裡的孩子也讓她認識一下槐花、杈杷果、韭菜、小蒜、八月炸等山間的野果野菜。
我要和女兒一起融入山裡，傾聽清泉的聲音，感受山谷的氣息，欣賞樹林的妙曼，輕聞百花的芬芳。與小鳥一同嬉戲在樹林草間，與蝴蝶一同起舞於花海雨林，偶爾吶喊一聲，驚地山泉湧出幾滴水珠，擾地燕雀枝頭打鬧鬥趣！
記得有一次，一個朋友在朋友圈發了一張杈杷果照片，評論量點讚量噌噌地上張。就是這麼一張圖引發了多少遊子的思念與回憶，對於山裡80 、90後的夥伴們對杈杷果是最熟悉不過的了，那是我們小時候不用花錢就可吃到的水果。
杈杷果，又名相思果，或許就如同它的名字寄託了在外遊子深深的思念，包含了山裡人民的勤勞與樸實。也如同紫霞與至尊寶的愛，化成無盡思念，相生相伴，生生世世，至死不渝，伴著輕柔的春風飄落在山間每一個角落。
山泉叮咚細無聲，嫩竹起舞影如形。
兒時期盼隨風散，歸入相思果中尋。
時隔多年，那份童真那份回憶那份真摯的友情，伴著山間的竹林之風，迴旋在山間峭壁，融入這鮮豔紅嫩的相思果中，歲歲年年，迎著仲春的暖陽盛放在整個山林鄉間，把兒時的那份回憶與思念綻放在每位遊子的心中！
陳海軍，丹鳳縣巒莊鎮中心小學任教。數學教師，從教五年，畢業於商洛學院，愛好文學創作，喜歡看散文、小說。酷愛古代文學，中國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