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救援隊員在蒙古雪山失聯51天 網友:早點回來

2020-12-11 人民日報海外網

毛潤新今年參加了40多次保障救援任務

毛潤新失聯進入第51天,但母親姚群芳依然堅信兒子還在。她說,等天氣好轉之後,計劃再去一趟蒙古國。

毛潤新是南京藍天救援隊的志願者,平時做旅遊自媒體。10月15日,他到達蒙古,和一個同伴一起,計劃開發旅遊新路線並完成拍攝任務。

10月18日下午,他通過微信告訴家人,和朋友準備進山。他們計劃21日晚飯前啟程返回烏蘭巴託,由於車票買錯了時間,一行的郭玉芹還聯繫了蒙古當地的朋友,詢問車票是否可以改籤。此後,他們便與外界失去了聯繫。

失聯第13天,中國駐蒙古大使館發布消息,兩名中國公民來蒙旅遊期間失聯,疑似已前往庫蘇古爾湖附近無人區探險。

消息傳出後,南京藍天救援隊、平瀾公益基金會、蒙古當地的警察、消防、牧民,都第一時間投入到救援中。11月17日,由於蒙古當地暴雪、低溫,天氣環境條件惡劣,搜救工作被迫暫停。

10月17日,毛潤新發的最後一條朋友圈

失聯

10月23日,南京藍天救援隊接到姚群芳電話,「5天了,我聯繫不上兒子」。此時,距離毛潤新進入蒙古已經過去一周。

毛潤新是2017年加入南京藍天救援隊的。他在校足球隊隊員易飛告訴深一度記者,「他喜歡戶外旅行,經常跟著救援隊參加公益活動。」

易飛說,每次旅行探險途中,毛潤新都會不時發信息,「這一次,從朋友圈看到他去了蒙古,但17號後給他發的信息,幾天都沒有回覆。」

起初,易飛沒有管太多。但隨後幾天,足球隊其他隊員也說,「我聯繫不上毛潤新了,怎麼回事?」他們給毛潤新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沒有回音。

根據足球隊一位隊友提供的截圖,毛潤新最後一條朋友圈定格在10月17日,他寫道:「烏蘭巴託的清晨那麼靜,那麼靜,連風兒都沒有聲音……」 按照計劃,他將和朋友前往靠近庫蘇古爾湖的城市一一Murun。

據媒體報導,此前的10月6日,與毛潤新同行的郭玉芹也曾發微博:「當所有人都告訴我,這個時候不適合來蒙古,蒙古最好的時候是七八月份。但我眼中的蒙古十月剛剛好,滿眼的秋色,上帝的調色盤打翻了黃色而已,小雪恰到好處讓南方的孩子感受一些雪景」。

在發布了最後一條朋友圈之後,毛潤新還與父親聯繫過一次,時間是10月18日15時34分。毛潤新在微信上對父親說,要和朋友進入庫蘇古爾雪山,21日晚出山,但事先回烏蘭巴託的大巴車車票買錯了時間。此時,同伴郭玉芹在向外界發出的信息中說道,計劃23-24日回國,她向一位驢友分享了所在位置,並她聯繫蒙古當地的朋友,詢問車票是否可以改籤。

按照南京藍天救援隊的說法,進入山區之前,毛潤新和郭玉芹聯繫過部分親友,明確有3天時間無法與外界聯繫。這成了他們向外界發出的最後信號。

毛潤新、郭玉芹的失聯地點及搜救路線

直升機搜救643公裡,未發現有價值線索

救援

接到家屬求助後,南京藍天救援隊迅速啟動了救援程序。救援首先要想辦法確定兩人的實際位置,並最終帶他們出山。

蒙古國緯度較高,10月份已進入冬季。毛潤新、郭玉芹前往的庫蘇古爾湖位於蒙古北端,與俄羅斯交界處,幾乎是人類活動區最邊緣,如今氣溫低至零下20多度。為了應對極端的氣候環境,救援人員攜帶了無人機、太陽能電池板、大功率電臺、北鬥導航,分3批次入境蒙古抵達庫蘇古爾湖附近。

蒙古方面也加入了救援,連續幾天發布廣播尋人啟事。當地警方和緊急情況部門幾乎動員了全部警力,並發動當地牧民,通過騎馬、步行的方式,在毛潤新和郭玉芹失聯位置周圍開展地毯式搜救。

大面積搜尋從10月27日開始。根據毛潤新和郭玉芹進山前的位置信息,救援人員按照每天20公裡的徒步距離,將搜索半徑確定為40公裡,並重點向兩人可能前往的西北方向展開搜尋。

11月1日,平瀾公益基金會派出的兩名救援人員也抵達現場,張廣瑞就是其中一員。張廣瑞曾參加泰國野豬少年足球隊、非洲反盜獵、緬甸雪山失蹤人員等一系列搜救任務,近5年來在各種救援現場度過自己的生日。

救援隊伍的壯大,使得搜尋可以在不同方向同時展開,但進展並不明顯。這期間,兩條線索被發現:一是19日晚上,毛潤新和郭玉芹曾在一個牧民家中住宿,且狀態良好;二是雪地上遺留下兩處火堆、兩處衛生紙,以及若干個腳印。

「牧民多是騎馬或放牧出行,穿平底的靴子,比較大,而他們兩人穿的是戶外運動鞋,腳印的區別明顯。」張廣瑞告訴深一度記者,經過救援人員多方推敲和驗證,這些腳印基本可以排除是毛潤新和郭玉芹所留下的。

救援期間,當地一位客棧工作人員告訴救援人員,18日下午,有一個女孩還問過她,去庫蘇古爾湖怎麼走。蒙古當地警方也調取了庫蘇古爾湖附近小鎮的一個加油站裡的攝像頭,他們發現,有兩個人背著旅行包,一個紅色,一個黑色,前進方向是庫蘇古爾湖。「通過攝像頭畫面上兩個人的行走方向和著裝,我們猜測,他們倆可能就是毛潤新和郭玉芹,而且現在是蒙古旅遊的淡季,周圍也沒什麼人。」

救援人員分析,兩人也有可能在10月20日遇降雪後提前返回。於是,搜救重點區域隨後由西北方向調整為東及東南他們可能的折返方向。

救援期間,蒙古當地風雪不止,地面溼滑。張廣瑞說,一些地方的雪厚已到了他的小腿位置。此外,由於地形、植被等環境因素,一個多星期下來,搜尋範圍已覆蓋3800平方公裡山地,但實際上,救援人員能目視的範圍只有數百平方公裡。

時間一分一秒在溜走,兩位失聯者家屬決定僱傭直升機搜救。「飛行累計升空時間5.2小時,飛行裡程643千米,覆蓋重點區域全鏡,期間發現了很多腳印,但仍未發現目標或有價值的線索。」南京藍天救援隊表示。

合影中前排左一為為郭玉芹

毛潤新在一次救援行動中

等待

迫於天氣、環境因素,11月21日,參與搜救的中方志願者已全部回國,搜救工作暫停。南京藍天救援隊回復深一度稱,他們將與蒙古當地保持溝通,天氣一旦好轉,重新開展搜救工作。

平瀾公益基金會負責人王英頡表示,目前失蹤者面對的威脅以低溫和野獸襲擊為主,根據當地牧民的說法,雖然狼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不排除特殊情況下襲擊人類的可能,這同時也增加了搜救難度。

救援開始前,負責本次搜救的何慶榕查閱過毛潤新的旅行和救援日誌。今年毛潤新冒著風沙天氣,完成了臺灣島一個月的環行。他還曾徒步穿越海拔4000多米、氣溫零下20多度的勃朗峰。「這說明他有很強的野外生存能力。」

據媒體報導,毛潤新2015年考入南京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大學期間通過潛水員考核,當過潛水員教練,擁有一個20萬+粉絲的微博。據南京藍天救援隊提供的信息,僅在2018年,毛潤新和郭玉芹就參加了40餘次保障和救援任務。

2018年4月,失聯者郭玉芹與朋友合開的一家文化傳媒公司成立,作為股東,郭玉芹持股13.71%。同年6月,毛潤新出資20萬元入股。天眼查顯示,該公司提供旅遊信息諮詢、拓展活動組織等16項經營活動。

失聯的51天裡,大量祈福留言出現在社交網站上,一名網友寫道:「真希望你們是迷路了,躲在某個牧民的房子裡,希望你們早點回來,我們還要一起去更遠的地方。」

(記者/金貽龍編輯/劉汨 宋建華)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姚群芳、易飛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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