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在《傾城之戀》裡說:「總有一個人,他的出現,解釋了在此之前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的錯誤與不幸,為了不辜負這樣一個相遇,縱使經過漫長的等待,經歷難忍的孤獨,也要儘自己所能,去好好生活!」
七夕之夜,城市裡四處都是人,哪裡都是擁擠,浮華的霓虹,煩躁的愛情。快捷時代的中國情人節,有時候就是這麼形式,比起那些寧靜的日子,禮物、浪漫的晚餐和一場應景的電影,更加實際,是三件必備的節日愛情硬體。
雖熱鬧時尚,但總是覺得比起某些愛情故事缺了點什麼,還是懷念那個以前慢慢的時代,那場慢慢而來的愛情,那些慢慢用情愫編織的日子。
1、「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春夢了無痕》是一本很久遠的愛情小說,在上個世紀90年代,寫言情小說的,除了瓊瑤,還有一位岑凱倫,其實故事寫了什麼倒是不記得了,但這句話還記得。為什麼記得?最終能找到這句話的出處。
蘇軾,《正月二十日與潘郭二生出郊尋春忽記去年是日同至女王城作詩乃和前韻》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緣起此處,不禁感懷古人用詞之精妙。
別道古人三妻四妾,真正忠貞起來,確實令世人刮目。宋朝詩人陸遊和唐婉本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從小感情深厚,可謂一對璧人,也如願成婚,可是,婚後唐婉不受陸遊母親的喜愛,甚至要求陸遊休了唐婉另娶,幾番折騰,在那個年代,父母之命是不可不聽的,陸遊最終還是在母親的逼迫下與唐婉分手,一個另娶,一個另嫁。從此一對愛人生生分離,個人悲傷不已,感嘆愛情終究經不起風雨。
一年後,陸遊一次偶遇唐婉和其新丈夫,看到此情此景,陸遊猶記當年感情,悲憤不已,傷心難耐,揮筆在牆上寫下一首千古絕唱《釵頭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唐婉其實當日見了陸遊也是心如刀絞,再看到陸遊的詞,內心如翻江倒海,一時間也是難以自持,回復一首: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由於 悲傷之至,唐婉不久便傷心而逝,只剩下陸遊空對餘生……
2、「每當我被女人誤解成神經病的時候,而我會對起說:其實你就是瓶裡的藥,醫我的藥!」
把愛情寫到透骨,是女人,是張愛玲。沒有刻骨銘心,也難有妙筆彩繪。
她像一隻敏感的貓,會發光的眼和心最善於捕捉生活中最細膩和最殘酷的愛,落到紙面就是愛恨情仇一股腦的讓人惆悵不已。大多數的結局都不會圓滿,像《金鎖記》、像《傾城之戀》、像《白玫瑰和紅玫瑰》,而她自己就是三毛《滾滾紅塵》裡的女作家,與抗戰期間偽政府裡漢奸的曠世之戀,如若今天來看,也不和道德、也難被理解。
張愛玲和胡蘭成,一對孽戀之下的悲情人物,他們的愛從一開始就像神經了的人,缺乏理智,不過這樣的感情,恐怕也只有骨子裡離經叛道的張愛玲能做得出來。那時,張愛玲是盛極一時的女作家,胡蘭成則是小文人變成的汪偽政府的漢奸官員。胡讀了張愛玲的小說,便有了文人惺惺相惜的感情,窮追不捨,開始是書信,後來是找上門,再後來,終於抱得美人歸,張愛玲送他的照片後面寫著:「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那一年,胡蘭成有妻子,38歲,張愛玲24歲,這樣的愛情今天看來也是離經叛道、不可思議。
後來的故事就更傳奇,張愛玲不管他是不是漢奸,也不管年齡,更不理他有家室,甚至說:我想過,你就是在我這裡來來去去亦可以。後來胡蘭成妻子過世,兩人終於有了一次婚姻,證明書上胡蘭成寫到: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那一時期,也是張愛玲創作的鼎盛時期。
可是,胡蘭成的濫情在後來步步顯現,先是在武漢喜歡上一位小護士周訓德,很快生活在一起,從武漢回到上海,又同張愛玲在一起,此來此往,張愛玲即使知道了也是不能釋懷,依舊愛著胡蘭成,並用稿費接濟他。抗戰勝利後,漢奸身份的胡蘭成逃到重慶,又與同學庶母相愛,在溫州與張愛玲相遇,三人竟也相處得了。但想來張愛玲是傷心至極的。
最終,張愛玲放棄了胡蘭成,一段時間卻一直接濟他的生活,想來這一生她是愛著他的,哪怕他本來就是毒藥。
3、「你活著,我就不會死;但是如果你死了,我就真正地死了。」
說愛情,恐怕《山楂樹》少不得說。
女主人公叫靜秋,當年小說發表後,曾經引起眾多討論,甚至對作者是否親身經歷都試圖驗證和提問。其實不管怎麼樣,故事的確是那個時代最純的愛情。
小山村裡的初次相遇,平淡的相處和逐漸炙熱的情感,對於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都是最美好的事情,後來,男主人公的病逝和病逝前兩人的相處都是那麼真實和單純,沒有任何的物質和雜念。
愛情才開始瀰漫在生活中,卻要靜秋接受男朋友的離去。分別之時,男主人公老三說:「我要你好好活著,我們兩個人活著,幫我活著,我會通過你的眼睛看這個世界,通過你的心感受這個世界我要你結婚,生孩子,我們兩個人就活在孩子身上,孩子又有孩子,我們就永遠不會死,生命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延續下去的…」
愛情面對生死便如山崩地裂,去也不是,不去也不行,無奈青春之感情就是這樣,美麗純淨的如同清晨的露珠,透著光、帶著彩虹,折射著人生最美好的光芒。
時間可以療傷,但是,感情在那裡,永遠在內心有個傷痕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