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三條巷小學的一年級學生繩瀟雨有個讓她自豪的身份,她是烈士的後代。
「我外婆的舅舅是地下黨!」她常常這樣對小夥伴說。每當聽到外孫女這樣說,南京人徐彩平總是高興地摸摸孩子的腦袋,然後再嘆一口氣。
徐彩平是烈士趙良璋的外甥女,但她從未見過這位27歲就慷慨就義的舅舅。在一次命運的偶遇之前,她大概只知道自己的舅舅曾經是飛行員,做過地下黨。「就像《北平無戰事》裡的方孟敖那樣。」徐彩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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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徐彩平已經退休了,她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女兒家,做飯,做家務,接送外孫女。不過,只要一有閒暇,她就會參加「雨花英烈親屬宣講團」的活動,講自己的舅舅。
其實,徐彩平出生時,舅舅趙良璋已經去世數年了,她只在母親的念叨和淚水中知道自己還有個舅舅,「當過飛行員,是個地下黨,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趙良璋
這樣模糊的印象讓徐彩平無法對舅舅有任何具體印象,何況,她只是個普通人,要照顧家人,要努力生活。
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徐彩平跟趙良璋有了一次命運的相遇。
「有一年清明,我到雨花臺給一位先輩掃墓,正好看到旁邊的墓碑,上面寫著烈士趙良璋。」徐彩平說,之後,她找到了南京雨花臺烈士陵園的工作人員,「烈士是六合人,年紀、事跡都對的上,這果然是我舅舅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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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良璋是南京六合人,1921年出生於一戶貧苦家庭。他自幼聰慧勤奮,六歲時在家附近的一家私塾就學。幼年趙良璋讀書成績好,才情也十分出眾,他學珠算、繪畫、書法,酷愛唱歌、遊泳。1934年,趙良璋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南京市五中。1935年12月,他參加了應北平一二·九學生運動而舉行的抗日救亡遊行示威。
1938年,趙良璋考入了國民黨空軍飛行學校,並被派往美國培訓。1941年畢業後分配到國民黨空軍十一大隊任飛行員。1944年,趙良璋復調印度學習,因不滿學校教育方式,他選擇中途退學。
1945年夏初,中國抗日戰爭勝利前夕,他在取得新婚愛人蔣平仲的支持後,決定離開國民黨空軍,北上延安參加革命。
在有關人士的協助下,趙良璋藉故請假,秘密從成都抵達重慶,中國共產黨在重慶辦事處的負責人薛子正接待了他,並動員他留在國民黨空軍從事地下工作,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趙良璋接受了任務,他在重慶寫成2萬餘字的《國民黨空軍概況》交給了黨組織。隨後,他化妝離開重慶,重回成都國民黨空軍彭山機場,開始地下工作。
抗日戰爭勝利後,趙良璋隨國民黨空軍第二軍區司令部調往北平,任國民黨空軍司令部參謀。
根據組織安排,他及時與中共在北平軍調執行部取得聯繫。1946年8月,趙良璋被調往北平國民黨空軍第二軍區司令部總務科任參謀。同年10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為了利於獲得情報,趙良璋又設法取得了戰鬥情報科參謀的職務。他身居虎穴,不避艱險,多次搜集國民黨空軍部隊番號、駐地、飛機種類及數量、航空人員的素質、人數等重要情報,幫助中國人民解放軍在華北的戰鬥中取得主動權。
1946年,趙良璋探知敵人駐冀東某縣敵兵主力調走,城防空虛,立即報告組織,人民解放軍用少數兵力很快解放了這個縣城。後來,他得到國民黨空軍北平行轅呈空軍司令部的「敵我態勢圖」,註明國民黨各部隊的代號、部署後,轉送給黨組織,這對華北解放作出了重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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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9月27日,中共北平地下電臺被破壞,國民黨憲兵持名單抓人。
趙良璋的妻子蔣平仲得知後,連續拍發三封電報給正在南京辦事的趙良璋,但是,他一份也沒收到。10月初,當趙良璋從上海辦完事準備由南京購買飛機票回北平時被捕。
他先後被囚於南京小營國民黨空軍總司令部軍法處、南京寧海路十九號國民黨空軍保密局、南京羊皮巷國防部軍法局和首都特種刑事法庭軍人監獄。在獄中,面對敵人連續三天三夜的威逼審訊,嚴刑拷打,他始終堅貞不屈。
1948年10月19日,趙良璋與同案人一起遇害,犧牲時年僅2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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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舅趙良璋為人豪爽,不僅熱血愛國,還很有音樂天賦,編寫了《假如我為了真理而犧牲》等抗日歌曲。被捕入獄後,他每天早晨堅持起來讀英語,教獄友唱《囚徒之歌》——『火山終有熄滅日,黎明前的黑暗。黑暗、黑暗,囚徒要解放。時候一到起來反抗,打破了牢籠奔他方,打破了牢籠奔他方』,用快樂和希望幫助獄友度過黎明前的黑暗。」 如今的徐彩平,能跟很多人說起自己的舅舅。
實際上,她知道的資料並不比南京市雨花臺烈士陵園更多。
對此,徐彩平並不反駁,「我的資料大多來自雨花臺,但我願意做這個義務宣傳員,英烈們為了民族的解放事業拋頭顱灑熱血,他們的事跡應該被更多人了解。」
這種對英烈的尊敬已經傳遞給了更年輕的一代。
「我外婆的舅舅是地下黨!」徐彩平的外孫女繩瀟雨常常這樣對小夥伴說。交談時,這些孩子帶著紅領巾,臉上常掛笑容。戰爭和硝煙早已經遠離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