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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營報《等深線》記者 郭婧婷 萬笑天 北京報導
「最近做夢老是夢到回國了。」
向《等深線》(ID:depthpaper)記者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是一位在美國喬治亞州讀大學的李慧,她今年大一,19歲。在美國大學生涯的第一年裡,她和很多在美的中國留學生一樣,就遇到了新冠肺炎疫情。
李慧早就決定回國,但是她兩次訂到的「便宜機票」,航班都被取消了。現在,她已經訂不到低於4萬元價格的機票了,有可能訂到的機票,價格幾乎都在「6萬出頭」。當然,這些機票都在一些黃牛手裡,她身邊不少想回國的中國留學生,都是通過黃牛高價訂票。
這並不是李慧一個人的經歷,也並非在美留學的中國學生的特例。在法國等歐洲國家留學的中國留學生,也面臨著一樣的境遇。受到國際新冠肺炎疫情的不確定性影響,中國與歐洲、美國等國家和地區之間的航班受到影響,成為稀缺資源。中國在外的留學生,面對疫情,體味著歸國之難。
為應對和解決這一問題,中國政府和駐在國使領館積極協調、組織包機,4月份全月,已經將3000餘名中國留學生接回祖國。而這項工作,還在積極進行當中。
處境艱難
2月份時,法國疫情已開始蔓延,王珊仍需要每天去上學。對王珊來說,戴口罩有很大的壓力,出門後有的人會停下來對她大聲叫喊,或做侮辱性動作。她的朋友覺得,被人罵無所謂,就是怕有人過來動手。在回國前,王珊看到街道上大多數人已戴起了口罩,儘管有些是「用布做的,上面有各種花紋」。
在此期間,王珊的家人一天打幾個電話催她回國。她告訴家人,第二學期的課還有兩個月結束,現在回家等於放棄學位證。家人說,即使不要學位證,也想讓她趕緊回國。
王珊的學校在法國南部的一座城市,碩士需要1年半的時間,這學期4月17日考試。她沒有同意家人的要求,3月7日,在第三方平臺購買了4月25日8000多元的回國機票。
3月12日,法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達到2876例,法國總統馬克龍宣布關閉全法所有學校。王珊想把機票提前,於是將回國日期改到了3月25日。但之後又有顧慮,擔心回國後的網絡問題不方便上網課、應對考試,再經過一次篩選後,更改為5月5日。
「後來家裡人著急了,給我打電話說,想讓我立刻回去,情緒激動,當時國內已經半夜了,實在沒辦法,我也擔心家裡人的身體狀況,就打算再買提前的票。」王珊說。王珊沒選要去其他國家辦過境籤的票,擔心不熟悉流程耽誤轉機的時間,太貴的或轉機時間長需要留宿的也不買。3月24日前後,買到了4月18日的外航機票,中轉幾個國家,票價6000多元。
3月26日,中國民航局發布《關於疫情防控期間繼續調減國際客運航班量的通知》,國內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任一國家的航線只能保留1條,且每條航線每周運營班次不得超過1班;外國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我國的航線只能保留1條,且每周運營班次不得超過1班。自3月29日起執行。
由此,王珊再一次需要變更計劃,第二天,她買了一張法航5月5日2萬多元的票。王珊說,當時的外航偶爾有能飛的,也加了很多回國交流群,有人也買了法航和其他外航,就猜哪天的航班能飛。
4月16日,王珊得知航班被取消了。「記得特別清楚,因為4月17日是最後一天考試。我跟我媽打電話哭了一場,我說,我想回家,媽媽。」王珊說,特別崩潰,買了這麼多次票,也對這次的票抱了很大希望。
對政策更熟悉後,王珊沒有在第三方平臺買票。王珊說,巴黎有兩個機場,有戴高樂和奧利機場,宣布封城的時候,奧利機場已經關閉,但攜程上還有去奧利機場的票。
那時能買到5月初的票,但沒有從王珊所在城市到巴黎的航班,推遲到了5月底。能選擇的是國航或東航,都是直飛,國航到北京分流天津,東航是到上海。最後,王珊在國航官網上買到5月20日的票,票價是2.6萬元。
法國在5月逐步解封,回國前,王珊看到街上的飯店還是不能堂食,晚上有部分夜場開了門,公共運輸工具上兩個人之間會隔一個座位。王珊說,法國的留學生不算多,乘坐的航班上,大部分是從英國、德國等到巴黎轉機回來的。航班上的座位都是滿的,一個航班大概有200多人,以學生為主。乘機前還會檢查健康碼,需要連續14天填寫表格沒有問題才行,問題有:體溫、是否出門、是否去過人員聚集場所等。
在回國前,王珊先後通過法國亞馬遜、國內電商購買防護服、口罩、護目鏡等防護用品,之後又與朋友合買上述用品,但均未收到。直到臨走的前一天,看到同城有人出售防護用品,這才買到。「之前我手裡只有一些一次性醫用口罩,再加上一次性手套。」王珊也沒有收到健康包。
「我所在的留學圈沒有受不可抗力必須要走的。滯留在法國的更多是在觀望,沒那麼急切,他們要看票價有沒有降、政策怎麼變。」王珊說,有回國計劃的基本都回國了。
機票昂貴
關於留學生是否應該回國,有很多爭論,有網友認為,個人要對自己的選擇承擔風險和責任,國家的責任是優先保障國內大多數國民的利益;留學生該早些回來,現在回不來也不應抱怨。「要站在大多數那邊,我可能也覺得犧牲一下沒什麼大不了,但我要站在少數這邊,真的很擔憂。」王珊說。
票販子多,是很多留學生共同的感受。在回國交流群裡有很多黃牛潛伏著。對於在美國喬治亞州讀大一的李慧來說,找黃牛,是她回國僅有的選擇。李慧說,因為美國疫情越來越嚴重,且還有上升的趨勢,所以想要回國,周圍的同學也都迫切地希望能回國。
「最近做夢老是夢到回國了。」她說。
李慧在2月17日、4月2日先後訂了5月底和6月初美航的機票,都是六七千元,航班均被取消了。她說,現在可以飛回國的航班票幾乎都在黃牛手裡,價格很高,「已經買不到三四萬元的機票,幾乎都是六萬元出頭」。李慧的一些朋友,也是通過黃牛買票回國。
由於已經有了回國的打算,李慧退掉了學校的宿舍。疫情期間,她可以不出校門,不過偶爾要去中超採購。然而意外的是,退掉宿舍後,航班被取消了,李慧只得在5月底搬出學校,問了很多人,臨時找了別人轉租的房子。目前她已放棄回國,她說,機票太貴,不確定的因素太多。
不僅是昂貴的機票,較高的生活成本,也令一些留學生捉襟見肘。另一名留學生表示,自己買不到票,但是很多票代(黃牛)手裡有大把的票,價格比官網高很多。她說,3月初買了回國機票 那時很便宜,一張5000元左右,但航班因為「五個一」政策取消了。她表示,她的項目因為疫情暫停了,國內補助停了,租不起房子了,所以想回國。
趙瑞的預算也並不能支持太長時間。她是英國一年制碩士,正在完成畢業論文,8月底畢業。據她自述,來英國時她只帶了父母攢下的30萬元人民幣(父母已退休,存款不多),除去19萬元學費、6萬多元住宿費,剩下5萬元支撐一年的生活,平時比較節儉,自己做飯,很少買衣服。
3月課程快結束時,趙瑞買了回國的機票,但由於中轉地政策的影響,沒能回國。她想,房子是8月底到期,順利回家應該沒問題。當聽到「五個一」政策要延長到10月的消息,趙瑞和同學們都開始焦慮,她的帳戶上只有2.4萬多元了。「買直飛是不可能了,使館包機的票我也是買不起的。」於是趙瑞買了到韓國轉機的機票,8000多元,「雖然不確定能飛」。
買完機票後,趙瑞還剩下1.6萬元,這將是她剩餘3個月的生活費以及回國隔離的費用。她說,最近看到其他同學買了幾萬元的機票,有的同學哭著向家長要錢買票,家長也說多少錢都要回來。不過趙瑞不敢告訴父母。「我不捨得花他們的血汗錢,也不忍心讓他們為我擔心。」如果再需要花錢,會向朋友借。趙瑞計劃,回國後去學校當老師。
低齡之難
回國難中,一個更關鍵的問題在於,在國外龐大的中國留學生群體中,有大量的未成年人。
據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國土安全調查項目(HSI)下屬SEVP發布的報告指出,2018年,大約85000名非移民學生參加了K-12課程,中國送出的K-12學生約佔K-12非移民學生總數的一半,這意味著,中國在美國的中小學留學生超4萬人。
海俊屬於20世紀90年代赴美學習的老一批留學生,如今她是美國新澤西一家機構升學顧問,兼做美高學生的監護人,是小留學生的「大家長」。自美國疫情暴發後,她的責任尤為艱巨,見證了疫情之下,小留學生、家長、寄宿家庭、僑團等群體共渡難關。
海俊告訴記者,從3月中旬開始,有學生就想回國,目前寄宿學校的學生已經都回國了,走讀的學生陸陸續續地回國,其中兩個學生乘了包機。「感覺機票挺貴的,但是也覺得幸運能有票。」
海俊所監護的男生都選擇在3月份回國了,4月底開始,她所監護的女生才陸陸續續回國,目前仍有不少女生留下。
小留學生們基本分散在各寄宿家庭裡的,疫情期間不能相互串門,隔離所產生的孤獨感和無助感讓一些孩子萌生回國的想法。海俊分析,美國人不戴口罩是引起學生和家長考慮回國的一個主要原因,這是中美思維差異所在。
西雅圖是美國最早發現新冠肺炎疫情的城市,海俊有不少學生生活在西雅圖附近,距離疫情發生地不到100公裡。「那個時候家長非常緊張。疫情初期家長擔心美國人不戴口罩,後來美國疾控中心號召大家戴口罩,就沒有這些擔心了。」海俊說。
海俊所監護的一個小留學生寄宿在一個非常熱情的美國人家裡, 房東會把住在家裡的3個國際生叫到一起吃晚飯、暢談,自從疫情開始後, 中國學生對於晚餐聚在一起有了擔憂, 這位學生便請海俊向房東轉述「她不參加每天晚餐」的想法。
在與海俊的交談中,她多次向記者表達不建議留學生們回國的看法。她認為,學生回國不確定因素非常多,比如,即將申請大學的和申請轉學的學生, 他們能否在中國順利「翻牆」上網課拿到學分?若美國疫情得到控制,8月份學校恢復上課,學生集中返校的時候,那時中國學生是否能突破交通阻礙回得來?最讓海俊擔心的是,回國途中,200人在密閉的空間裡相處十幾個小時,感染風險是不言而喻的。
對於已經回國的學生,海俊擔心學生的學習情況,因為時差關係,回國的學生們都是夜裡上課,有的學生還在隔離期,有的學生反饋「學習10分鐘就困到昏迷,醒來已是4小時之後「。
國內疫情嚴峻的2月,海俊加入了支援湖北的公益活動隊伍中,她在美國採購口罩、防護服等防疫物品寄回國內,那時她看到採購一空的口罩貨架,曾有過一些擔心:「如果美國出現疫情,該用什麼應對?」接著,疫情蔓延到美國,醫護人員和其他一線應急人員出現了防護物資告急。「我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海俊說,美國疫情暴發後,國內的學生家長和高中生在募集捐贈防護用品,分3批寄到海俊手裡,近期海俊將要把物資捐給當地的志願者機構。
據海俊回憶,3月份美國疫情蔓延初期,直飛中國內地的機票非常昂貴,一些學生選擇在第三國或中國香港中轉繞道回中國內地,比起直飛幾萬元的機票,幾千元中轉機票價格對大部分留學生是友好的。
海俊觀察到,疫情暴發後,美國很多大學關閉了,住在宿舍的留學生有些選擇購票回國,有些租校外公寓,她在一些群裡還看到房屋中介在幫助學生解決住宿。
在海俊看來,有多種方法可以解決留學生面臨的食宿困難。住在校外公寓的學生如果房屋到期,可以和房東協商延長合同。住在學校宿舍的同學,若學期結束,學校不讓住,可以在學校或城市附近找短期租房。據海俊了解,華盛頓DC、費城、紐約、新澤西、波士頓都有僑團或者華人團體組織的互助群,義務協助留學生安排住宿,租金還是比較合理。
海俊算了一筆帳,比如新澤西州愛迪生市附近的別墅,一個房間的租金大概每月800美元,如果自己做飯一個月大概只要200美元夥食費,這樣算來,一張回程機票的價錢在美國過3個月綽綽有餘。
據海俊了解,目前選擇留下的有幾類學生,為申請美國大學做準備的美高11年級學生,計劃上夏校的學生,今年大學畢業並且已拿到研究生錄取通知的學生以及住在公寓裡的大學生。
家長焦慮
歸國還是留下,是橫在在美國的中國未成年留學生面前的選擇題,面對不斷攀升的確診數據,有的家長急切召喚孩子歸國,有的家長則勸說孩子留在美國。
陳強便是勸說孩子留下繼續學業的家長。陳強的孩子在芝加哥讀高中,1月初他的孩子從北京飛往芝加哥上學。3月中旬開始,芝加哥頒布了「居家令」,學校也發布了停課通知,改為線上教學。
自3月份起,陳強身邊的一些同事、鄰居、朋友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孩子回國。「我身邊人留學英國、美國的孩子都搶著已經回國了,目前在國外的都是堅守派。」
4月2日,陳強收到其孩子就讀的芝加哥某高中學校發來的信函,信函中主要提到中國駐芝加哥總領館要求小留學生做信息登記,並詢問家長是否有將孩子送回國的需求,表示有計劃包機送部分小留學生歸國。
陳強和孩子想法不謀而合,明確表示暑期放假之前不會回國,選擇繼續留美學習,他們提出把包機名額讓給更需要的人。
「校長每天給我們國際生家長發一封郵件,及時通報學校的政策和措施,並且徵求我們的意見,我們和學校及住家都保持著暢通的聯繫,這給我們家長吃了定心丸。」陳強告訴記者。
他還說,針對國際生暑假不能回國,美國學校3月份就提出了多種選項,包括參加夏校、暑期課程,或者自己選擇到美國親友家。陳強的孩子選了前兩項,6月份參加暑期課程,7月份參加夏校,8月初學校就正式開學進入正軌了。
對於選擇留下可能出現的風險,陳強表示完全不擔心:「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去面對。」
美國疫情暴發期間,陳強和其他中國學生家庭,在海關政策收緊之前,通過廣州基督教會,順利把捐贈的1萬隻口罩寄到了美國的學校,由學校發給老師、寄宿家庭,多餘的讓附近社區的美國居民來自由領取。
陳強每日關注孩子所在城市疫情的一舉一動,他給孩子快遞了連花清瘟膠囊。陳強回憶,那時北京的聯邦快遞、UPS、順豐都不給寄任何藥品,他偶然獲悉,海口市的郵政快遞能收寄藥品,便嘗試郵寄,歷經36天23小時,藥品終於到達了孩子手中。
陳強的孩子先後購買5月31日、6月27日、8月1日的暑期歸國機票,因為航空管制政策原因,航班相繼被取消。儘管如此,在與記者溝通過程中,陳強多次表示對民航局「五個一」執行至10月份的政策理解。「我經常和孩子視頻交流,孩子和他的同學們現階段都很穩定,對暫時無法回國表示理解,在國家利益面前,個人利益都是小事。面對困難辦法總是有的,就看我們的意志是否堅定。「陳強說。
互助幫扶
為了幫助滯留在海外的中國學子和公民,我國各駐外大使館和總領事館增設涉疫情熱線,積極推動所在國家解決中國公民在疫情期間的籤證延期問題,為留學生群體發放祖國寄來的「健康包」,發動僑團、中資機構、學聯等組織互助幫扶。
截至2019年6月,我海外華僑、華人、留學生總數約為5500萬人,這其中大約有160萬名留學生,相較華僑和華人群體,留學生被視為弱勢群體,應對疫情方面需要給予更多關照。
目前,據外交部門統計,大多數留學生選擇留下,對於留在當地的學生群體,駐外使領館、教育部門通過學聯和微信群將留學人員「攏」起來。一些駐外使領館牽線當地中資機構和華僑華人社團,結對幫扶有困難的留學生。
沈博洋是劍橋中國學聯副主席,是劍橋地區分發健康包的主要負責人之一。4月份,他和團隊將祖國寄來的防疫物資包裝成健康包,發放給1000名留學生。
劍橋中國學聯在疫情期間,除了分發健康包等醫療物資,還組織了很多線上活動,如線上健身活動、線上廚藝比賽、線上唱歌比拼、線上徵文活動、線上名家訪談等,豐富了留學生們在疫情期間的生活。
記者了解到,劍橋中國學聯實行抗疫社區制,每一個區域都有相應的大區負責人以及一些小組長,留學生可以在自己的社區中互相交流、互相幫助,送上點對點服務,個人遇到問題及時與組長和大區負責人聯繫,學聯會儘快處理這些問題。
據沈博洋介紹,目前食物等生活必需品,在全英範圍內都可使用送貨上門的服務。在與留守同學的交流中,沈博洋了解到,大多數無法歸國的留學生情緒正常,大部分同學可以在疫情期間較好地在家中學習和生活。
沈博洋向記者講述了一個互助案例,歐洲疫情暴發初期,為避免已購機票因為超售被取消,劍橋留學生小郝連續高價購買了3張回國機票,這其中有直飛也有轉飛,但是因為「五個一」政策,航班一一被取消,無奈只好選擇留守英國。
後來,小郝發現其實暫時不回國也不乏是一種較好的選擇:第一,可以避免在回國飛機上被感染的風險,並且不用經歷從出發去機場到飛機落地全程嚴密的口罩、護目鏡、隔離服等全身密閉的不適,以及落地後隔離14日的整個旅程的疲勞;第二,在英國疫情隔離的日子其實也不錯,既可保證必需的食物、醫療用品和生活用品,又有更多自由的時間安排學習,同時也可參加學聯組織的線上活動。
「小郝經常會在家附近的公園跑步,因為疫情外出的人減少,更多可愛的野生動物會出沒,她會拍攝一些漂亮的照片,發在朋友圈與大家分享。」沈博洋說。
在沈博洋看來,民航「五個一」政策確實會影響一部分留學生。對於想儘快回國的留學生來說,「五個一」政策可能會帶來航班減少、機票價格提高、機票購買困難等問題。他觀察到,在英國因「五個一」政策沒有搶到機票的中國留學生,在最初會有些沮喪,家人也會對他們掛念和擔心。但是,隨著英國的疫情趨於好轉,並且在疫情期間的生活井然有序,這些沮喪和擔心也會慢慢淡去。
(編輯:郝成 校對:顏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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