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對於日本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當被問及這個問題時,大多數日本人可能都會回答:「櫻花是代表日本的花。」在我看來,櫻花雖然並沒有被指定為國花,但是日本人對櫻花卻情有獨鍾,視其猶如國花一般。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以「櫻花」為題創作的歌曲數量之多,是其他的花所無法比擬的。而且,日本橄欖球隊的球服上也印有櫻花的標誌,對此應該沒有人會感到疑惑吧。
01 為何賞櫻?
日本有日本山櫻花、富士櫻等10多種櫻花的野生種,人工栽培的品種也有100多種。人工栽培種的「染井吉野」可以說是櫻花界的超級巨星。因其生長快,開花多,在江戶時代(1603~1867年,德川將軍家族在江戶也就是現在的東京建立幕府,統治日本的時代)末期開始博得人們的喜愛,如今已在日本全國各地廣泛種植。
染井吉野在每年的3月下旬開始綻放,每當開花之時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因為在櫻花樹下以「賞櫻」為名舉辦宴會是日本人春季的例行活動。
所謂「賞櫻」,就是人們在櫻花樹下舉辦宴會,欣賞著盛開的櫻花,讚嘆櫻花之美。不過,若是在計劃好的周末去賞櫻,卻沒能如願看到盛開的櫻花,想必也會感到沮喪吧。
然而即便如此,大多數人還是會照例舉行宴會。因為即便是計劃舉行宴會的地方並沒有開花,也要讓期待已久的宴會如期舉行,這是人之常情。「比起絢麗的櫻花,美味的糰子更實在」是日本的一句俗語。它表達了那些比起追求風雅,更看重實際利益的人的心聲。我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如此,每年初春時節,櫻花開始綻放。櫻花樹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人們臉頰微染紅暈,與櫻花相映成趣。
02 賞櫻的歷史
日本人開始對櫻花產生熱愛之情可追溯到平安時代。
傳說中,純潔而又美麗的櫻花具有驅除災禍的力量,人們對此深信不疑。尤其是在害怕沾染汙穢的貴族之中,形成了一種崇尚櫻花的信仰。812年,在皇宮中,天皇首次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花宴」。不過,當時的花宴主要是彈奏管弦之樂,暢飲宮廷美酒,以此來表達對櫻花的喜愛之情。這是何等風雅之致,與如今賞櫻的樂趣稍有不同。
隨著時間推移,江戶時代時平民也開始享受賞櫻之樂。邀請鄰居或朋友,帶著便當去到賞櫻勝地,一邊賞櫻一邊喝酒,這就是現在賞櫻活動的雛形。江戶時代時,人們在賞櫻宴席上高談成就與唏噓失敗經歷的景象,通過落語戲謔性地表現出來。代表性的落語節目有《長屋賞櫻》《賞櫻復仇》等,將日本人自古以來與櫻花的深厚淵源向我們娓娓道來。
江戶時代在日本能見到梳著月代頭,佩戴日本刀的武士。櫻花的花期雖短,但凋零時也不失美麗絢爛。櫻花的這一特點與死亡時也要保持高潔姿態的武士精神不謀而合,因而受到了武士的喜愛,櫻花也因此被廣泛種植於日本各地。
03 櫻花與季節
櫻花不但被種植在日本各地的河岸邊、公園裡以及道路兩旁,就連學校裡也種植了許多櫻花。
每年的4月上旬是日本學校的開學季,恰逢染井吉野盛開的時節,許多入學儀式的照片當中都是以綻放的櫻花作為背景。3月下旬,綻放伊始的櫻花伴隨著學生們畢業;4月上旬,燦爛盛開的櫻花又再次伴隨新生進入校園、畢業生踏入社會。在現代日本,櫻花見證了人們一生中的許多重要時刻。
由於時間的機緣巧合,很多日本人在欣賞櫻花的時候,都會不禁想起與同學離別的傷感,以及將要踏入社會時所懷有的希望與不安的心情。之所以會有很多以櫻花為主題的感傷的流行歌曲,大概就是源於此吧。
我踏入社會已經20多年,即便如此,每到櫻花時節我都感到一絲傷感,常常會想:「啊,那個人如今怎麼樣了。」當然,想得最多的還是當時在學校非常受歡迎的女生。
2016年,我在欣賞染井吉野櫻花時有一個新的發現。在日本,人們把淡粉色叫作櫻花色,地面和水面落滿了櫻花的花瓣,被櫻花色所渲染的壯觀景象令人讚嘆不已。可我仔細觀察後發現,染井吉野的花瓣其實是白色的。
我請教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園藝師後才知道,櫻花綻放不久後花瓣會慢慢開始變色,等到花瓣顏色變深時,它也就隨風飄落了。這樣看來,當染井吉野的花瓣變成櫻花色時,就是它快要凋零的信號。
「時不我與,我將隨風而去。」
染井吉野藉助櫻花色的花瓣向人們傾訴著離別之語言。今年春天為也想要對染井吉野說聲「辛苦了」。對於即將到來的賞櫻時節,我的內心充滿了難以抑制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