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
一直嚮往這樣的地方,它遠離城市卻不偏僻、空氣清新時有小雨飄酒、屋前有一株高高的樹,房後有一灣靜淌的清溪……距四川自貢僅有11公裡路程的仙市古鎮,便是一處這樣的好地方。那裡有古街小巷供你隨意行走,巷子深處那些開著或關著的門,總有某一個場景讓你覺得前世恍惚來過。朦朧而幽深的小巷、一位少女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她慢慢地越走越遠,青石小徑上只留下縷縷腳步聲迴蕩......
於是,我對心靈說:明天,明天我就去仙市古鎮。我想要在那一條條深巷裡讓自己迷路;我想要遇著一位丁香一樣的姑娘;我還想與她傍依著坐在小河邊,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水,共同守侯夕陽......
仙市原名仙灘,始建於1400前的隋代,民國元年改稱"仙市",距離有「千年鹽都」、「恐龍之鄉」美稱的的自貢市僅11公裡路程。
仙市古鎮,因鹽運而發展繁榮,有「中國鹽運第一鎮」之稱,產自自貢的井鹽在此轉運出川。仙市早在幾百年前已建鎮,但它最鼎盛時期則是在明清,自貢的井鹽運輸無論陸路進雲貴,還是水路入長江,仙市都是途中第一站。
2013年,仙市古鎮被列入中國大西南著名茶馬古道的重要組成部分。
來到仙市,是冬日一個周末的早上。從自貢長途汽車站坐小中巴,轉到山間鄉道,頓時滿目綠蔭。
我是從古鎮的正門走進去的,鎮口是一個大大的牌坊,上書各四個大字:「蜀南秀獨」。
路旁,一座2米多高的巨大石碑,上書「仙市古鎮」四個大字,看上去已經有些斑駁了,顯得清淨古樸。
頓時,就有一種時空轉換、進入仙境之感。
沿著十幾級臺階下,就是正街,卻立時讓我有了異樣的感覺:這些年來,也算拜訪了國內外的上百座古鎮了,但還沒有哪一個古鎮有仙市這樣的清爽——依舊是石板街、木板房、青瓦屋簷;在臨街的土牆上,還依稀看得到的文革標語。
古街兩頭,木質柵門上的紅燈籠,就像是昨夜裡才掛上去的,鮮豔的紅色在老街上分外跳躍……
仙市古鎮之名,來源於美麗傳說。相傳玉帝之女被人間美景陶醉,下凡側臥在古鎮郊外的釜溪河岸,逍遙酣睡而名。久之,這仙女酣睡之處,便濃縮成一個美麗的名字——仙灘。
古鎮正街其實並不長,人也不多,有別於其他古鎮。這裡沒有過多的商業化,所以顯得安靜了許多,兩旁的老房子沉澱了歷史,才會散發出那種淡淡的腐木味。
遊人一腳踏進古鎮,便仿佛走進了只屬於那個時代的繁華。
當我走進老街時,陽光正強,長長的一條正街上全是店鋪,每家每戶都開門,奇怪的是,主人卻都躲在屋裡閒聊,並不像是做生意的樣子。
這天,仙市不是趕場天,只是沿街有些賣菜的農民。很遺憾,沒有看到蜀南風情的另一面。
古鎮大街上,看到的都是很平常的老年人,並不是神話故事裡說的那種鶴髮童顏,更沒有看到哪怕一個裙裾飄飛的仙女,甚至連一個稍微年輕點的女子都未曾遇到。
於是我邊走,邊暗自笑自己:早過了那種喜愛幻想的年齡了,乍心中還有不合時宜的念想?
仙市古鎮不大,但卻像一個濃縮了的蜀南建築博物館。小到一磚一石,一樹一花;大到一條街道,一座廟宇,都仿佛傳遞著一種訊息——這裡的人們波瀾不興的生活節奏下,保持了一種寬容的生活態度,和四周的山水自然相處,像家人一般的融恰。
正街的茶館特別多,裡面坐著多是老人,方木桌,長條的凳子,他們或坐著,安祥地吸著旱菸;或蹲在凳子上,大呼小叫地玩著麻將或紙牌。
在正街的拐角處,是簡陋的剃頭攤子。眼這些幾乎和古鎮一樣蒼老的理髮家什,色彩斑駁,古香古色,瞧著就讓人產生恍若回到幾十年前的時光裡。
一位老人舒服地靠在高靠背的木椅上,半眯著眼,40歲上下的剃頭師傅正熟練的給他理髮刮臉。對面,牆上掛著一面四方的小鏡子。
老人從鏡子裡發現了正舉著相機謀圖不軌的我,硬梆梆甩出一句:「你抓子?」(方言:你要幹嗎)
被嚇了一跳的我,也學著四川話回答:「我在耍。」(我在玩,沒幹嗎)
聞訊,理髮師扭過頭笑了,給我一個讚揚:「咦,你哥子的四川話說滴還硬是滿象滴嘛。」
「那是——!」我得意地繼續用四川話回答,離開了。
對於一個古鎮來說,有兩點很重要:一個是必須要有古建築;第二就是必須要有自已代代傳承的美食。走進古鎮,還未來得及欣賞當地古建築,滿眼便不停躍入一間間當地的美食店鋪,一股子濃厚的鹽幫菜文化撲鼻而來。
所有關於"仙市"的奇思幻想,都如同這些街邊賣早點的鋪子裡端出的一大籠包子,騰騰蒸汽隨著蓋子的揭開立刻便消散在了空氣裡,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而我,終於也可以在煙消雲散後,更加清晰的來看一看這座被稱為仙市的古鎮。
過去,當地的鹽商們有錢後便開始怪吃,創造出一些名叫「小碟子」的菜,竟也是極為考究。如:「小碟田雞肚」,竟然是取來上百隻青蛙剖腹取其腹下那一小塊的肚皮,用豬油爆炒而成;「小碟炒豇豆」,則是把豇豆掏空,將拌和著蛋清及佐料的碎肉灌進去,用麻油煎炒而成......這些富極一時的鹽商,其菜餚之奇特、怪異和考究,在全國各地富豪士紳中,也算是罕見。
真格是:鹽商一盤菜,鹽工半年糧呵。
蜀人好喝茶,但凡有四川人的地方,茶館總是少不了。只不過豐儉由人罷了。
瞧,這些擺在當街上的椅子,這就是喝茶之所,三五個人落座,叫上一杯清茶,能吹半天的牛。
當我走進一條小巷時,人已經開始恍惚起來——漫長而狹窄的小巷裡,空無一人,有雞的鳴叫遠遠飄來。不由放慢了腳步,生怕打擾此刻的寧靜。而與此同時,另一種悠悠的情緒卻慢慢溢出,一次次的敲擊著我的心靈......
至於如何發現那隻正在埋頭酣睡的「瞄星人」,我似乎一點意識都沒有。當我看到它時,它就那樣打著呼嚕安靜地睡在椅子上。
我的腳步驚動了它,它抬起頭,瞧著我,軟軟的叫了一聲「喵......」
忍不住彎腰摸了摸它光潔而柔順的毛,它愉快的叫著,閉上眼睛,呼嚕打的更響了。
始於腳下,留於心中,從斑斑的石板路漫步開來,穿梭在閒致的古鎮小街之間。
此時的我,只不過是古鎮上的一個毫不相干的過客。
巷子的深處,一扇門半開,油漆脫落的大門刻著歲月的滄桑。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婆婆靠門坐在椅子上,眯著雙老花眼很認真地編織著毛活兒。
我一邊給老人拍照,一邊搭訕:「老人家好呵。」
老人抬頭瞧了我半天,操著濃重的方言問:「你是啦固?你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吧?」
我說:「嗯,我是遊客,路過你這裡。」
老人回答:「噢,那你就是送財童子嘛。」
一時間,我為老人的話發楞。但片刻就釋然了:我在古鎮玩耍,不但要買當地特產,還要在鎮上吃午飯,可不就是當地人的送財童子嗎?
這老人講話真有趣兒,一語中的喲。
於是,便笑著離開了。
蜀地的冬天絲毫也感覺不到冰凍,一路行來,盡收眼底還是大片的濃綠,只有不時吹過的空氣,讓人感到絲絲的涼意。鎮裡的古樹雖然往日的風採已凋謝,但虯勁的古枝完全沒有吝嗇古鎮人的淳樸和熱情,依然神情奕奕地展枝迎人。
瞧,這位美女導遊,高舉著小旗兒,操著「川普」(四川普通話)解說著,激情四揚地率領大隊男女遊客昂然走過。
涼曬滷味兒,是蜀人最喜歡做的一項活了。他們總是不分季節地製做各種滷味兒,曬在空礦之處,讓誘人的香味兒四下裡飄散。
這一排排涼曬的漆黑滷味兒,只知道它們是用豬肉製作出來的,但為什麼竟然是漆黑色的,就不得而知了。
古鎮的早餐吃的很晚,已經是上午9點多鐘了,還有一群群的當地人在吃早餐。走近了細瞧,發現大多數人已經吃過飯,只是坐著聊天。
不禁感慨:四川人活的真是自在,利用一切機會聊天吹牛。這時間在內地,人們早就去工作了。
古鎮裡有一座橋,名叫「風雨橋」。這橋與古鎮碼頭相連,見證了千年仙灘的風風雨雨。
「風雨橋」上坐著眾多遊客和當地老人。那些老人們抽著旱菸,操著川南特有的粗獷「川腔」,高聲大嗓門地擺著古老的「龍門陣」。
各家門前的鋪幌隨風輕晃打轉,店家們不是在臺後打盹,便是三五成群一起玩牌閒樂。不時傳來的打鐵聲和彈棉花的聲音在街道的每個角落處穿行,更透視出仙市的古樸與神秘。
當街,有幾個太婆聊天正歡。發現一綠衣老婦懷抱著一隻小白狗,象是聊天的主角兒。那隻小狗狗很可愛,便走過去,想給它拍一張特寫......
但是,當我走近了老婦,舉起相機時,卻不由目瞪口呆了:眼前的這老婦哪裡是懷抱著小狗狗喲,壓根兒就是一副暖手套嘛。
我了個去!
我搖頭暗笑著,走開了。
仙市古鎮因鹽運而繁榮,素有「中國鹽運第一鎮」之稱。千百年來,自貢的井鹽都在此轉運出川。這裡有一個淺灘,貨船在此極易擱淺,必須先將貨物卸下,人工挑運至幾百米外的上、中、下三個碼頭,然後重新裝船。
這三個碼頭各有不同分工:上碼頭和下碼頭用於運鹽;中碼頭則用來運輸一些生活物品。這樣分工是為了方便管理和收取稅賦。
鎮沿河一路都是古樸的石路,一條小河岸邊靠著幾隻小船。河面上,輪渡過後,留下的水紋長長的、淡淡的很是美麗。
一路都是記憶,一路都是記號。一座刻有「茶馬古道」的石碑跳入眼眶,歲月風華了石碑,卻留下了故事。屹立在面前的不僅僅是一塊石碑,而是鹽幫子孫世世代代的傳承。
靜靜地站立在它面前,不需要講述,只需要傾聽,時間伴曲,歲月填詞......
碼頭上的那幾隻烏蓬船,終日停泊在河面上。當年,這最原始的交通工具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對岸一片竹林、遠處隱映著幾座農家的小樓。
踏上烏蓬船,立於船頭,放下所有煩惱的包袱,隨船在江面上飄行。讓水櫓激起的水花飛濺到自己的身上,用心感覺船觸岸時傳來的那一刻抖動,才淋漓盡致地覺得自己活得如此真實,如此具體。
沿著河邊古鹽道緩步而行,踩在一塊塊石板上,當年鹽業運輸的繁忙景象似乎依稀可見,搬運沉重鹽包的工人們吼出的「嗨喲」號子聲,仿佛迴響在耳邊。路邊,一塊斑駁的木板上書幾個白色大字,對遊人們大咧咧地亮出它的不凡身份:「古鹽道井水茶」。
腳下這條古鹽道,其年輕時的歲月是什麼樣?竟已模糊不堪......
這個僧人見到我對其舉起相機,頓時縐眉怒目,衝我大喝一聲:「你娃兒抓子?!」(當地方言:你小子想要幹嗎?!)
僧人說罷,轉身便走,留給我一個土黃色衣服的背影。
丟下我這個試圖侵犯人家俏像權的外地娃兒,一腦袋的懵逼。
呵呵呵。
仙市古鎮酒廠,是一家以傳統工藝釀造高粱酒的企業,始建於解放前,後由國營酒廠至1992年轉為私有至今。
這也是仙市鎮唯一座歷史悠久且保存完整的古法釀造白酒廠。
走進酒廠內,只見一壇壇酒,明碼標價,擺在地上。上前仔細瞧瞧,發現其中最貴的酒也不過20元一斤,歸屬真正的鄉下酒。
但這酒卻是用糧食製做出來的,比市面上買的那些摻了水和酒精的假酒要好的多!.
望著眼前這一片的酒罈子,聞著濃鬱的酒香,酒癮不禁湧將上來。於是,便厚著臉皮,對櫃檯上一位美女說:「能否品嘗一下仙市的酒,感受一下它究竟有多好?」
輒料,直爽的美女拿過一隻塑料杯,抻手便從酒罈裡給我舀了足有二兩的白酒。熱情地說:「我們仙市的酒硬是霸氣,喏,這是52度滴二鍋子。保你哥子喝了一回還想著要喝第二回。」
我邊道謝,邊接過酒杯。一昂脖,二兩酒統統倒進了嘴裡。頓時,一股香醇的液體順著嗓子眼兒歡快地直往胃裡鑽——嗯,這用糧食做出來的酒,確實好喝。
不過,片刻功夫,便有一股子濃濃的酒意湧了上來,暈得我滿地找牙。踉蹌而去......
陳家祠側臥在街邊,多年前的風水寶地經過無數春秋的風雨滄桑,留給遊人的僅有漆跡斑駁的牌樓、腐蝕發黑的豎型木欄、青苔遍布的青磚……
歷史上,古鎮鹽商中有不少愛國之人,他們捐資修橋鋪路、疏浚河道、興辦義學等地方事業。在抗戰期間,鹽商們表現出強烈的民族情結和社會責任感。
這位老者,堪稱古鎮上的明星級人物。你看他:長衣衫、圍巾、禮帽,手持一根長長的煙杆兒,一身老式裝束,端坐茶桌旁。
遊人只需拍出20元人民幣,他便會極配合地讓你拍個痛快。
讓你拍拍拍——
然而,當我見到這條小狗狗時,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別的狗狗們歡快地玩耍,但它竟然被慘忍地鎖在牆壁一角。
瞧它那雙清沌的眼睛流露出來的無助眼神,多令人心碎。然而,當我走上前,想給它解鎖時,卻遇到了它亮齒欲咬的激烈抗拒。
只好搖頭走開了。
在街的盡頭是打鐵鋪子,整個鋪面用柵欄圍著。走進去,正遇到出爐打鐵,一老一少倆人圍著火爐揮鐵錘重重擊打著、忙碌著。
他們一次次的敲擊著燒得通紅的鐵器,熊熊火苗映紅了他們的身軀。
站在門邊,看他們有節奏的工作,給人於力量的感覺。
在古鎮轉悠了很多久,沒有見到與當年鹽業相關的遺蹟,讓人很難想像這是一座因鹽業而發展起來的集市。或許它們早已塵封在了歷史之中,伴隨著那個喧囂的時代一起遠去。
這個女老闆很熱情,見到我便主動介紹她家的美味。進去瞧瞧乾淨的店面,於是約定中餐就在這裡吃,並預付50元定金,約好12點整準時開吃。
當一切的繁華都消散在歷史的塵囂中,古鎮便顯得空空落落,就在這歷史的風雨中,它逐漸凋敝了曾經風華絕代的朱顏。街坊鄰河而建,層次分明,突出了河岸風光。
石板路面與老式木門,花格窗的民居、店鋪,古色古香,意韻悠長。
仙市古鎮的居民們膽子很大,連仙女的玩笑也敢開——江西廟旁有一口井,取名「胯胯井」,這口井不深也不大,深不過1米,直徑不過0.8米,裡面滿是廢紙樹葉等垃圾。
但這口井,在傳說中的來頭卻很大。據說是仙女的私處,每月仙女例假中的幾天裡,這井水會變得渾濁,十分神奇。
古鎮老了,居住在古鎮裡的人們也老去了。瞧,這位開茶館的老人,全然不顧茶鋪裡人們的喧譁,自顧自地眯眼睡著。
幾張方桌、幾位老者、一副紙牌,外加一根煙杆,這便是古鎮老人們一天裡進行的全部生活內容。
自貢鹽業的興旺,也催生了大量富有的鹽商。他們在各自居住的鹽道小鎮上出手闊綽,修建會館和住宅,留下了大量精美建築。現如今,「茶馬古道」和「絲綢之路」很熱炒,但很少人知道中國大西南竟然還有一條著名的「古鹽道」。2010年,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發現了著名的古鹽道「五尺道」 遺蹟。這條古鹽道的發現,對研究明清時期蜀地境內鹽業外銷狀況提供了實物資料。
在古街、風雨橋、柵門等處轉悠,還能依稀看到古鎮那時木船雲集,鹽擔蔽街的興盛場面。
前面,出現了幾個穿紅工服打扮的人,這些人的裝束在遊人中極是顯眼。憑著經驗,我猜這幾個「紅衣人」應該是中石油或中石化的員工。
我悄聲和同行的朋友們打賭,有人不信。
我說:「這好辦,如果我猜輸了,中餐先喝三杯仙市古酒。反之,你們便要多喝三杯酒。」眾人點頭同意。
於是,我們足下發力疾步趕超過去,再回頭一瞧,我樂了:果然,這幾位的紅色工服上分明標註著「中國石油」的字樣兒。
賭輸了的同伴們不解地尋問理由。
我笑答:「這很簡單呵,在川南地區有中石油和中石化的隊伍在開採天然氣。你們因為行業關係不了解這些情報!」
噢——!同伴們頓時不服氣地大叫起來。
靜靜的從街頭緩步走向街尾,周圍的一切顯得特別熟悉。仿佛自己原本就是從某個小巷中走出,在這個多變的世道裡經風歷雨,又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到故地……
中午12點,我們準時跨入事先約定的小餐館。先上一壇三斤裝的仙市古酒,再點兩份當地的特色菜「粑粑肉」和「烘肘」,最後再來一份豆花蘸水和酸菜鯽魚。
大口品嘗著美味的同時,也品嘗著古鎮的悠遠……
沒想到古鎮的餐飲這樣便宜:紅通通的大碗烘肘子,一個僅賣45元,淨重至少有一斤;而一碗豆花蘸水,竟然才賣四元錢。四元錢喲,現在還能買到什麼東西呢?
古鎮上的居民們還留在古時純真務實的年代裡。
吃罷飯,撫摸著滾圓的肚子,從小餐館出來。幾杯古鎮老酒落肚,微醺之中的我,不由胡思亂想:從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過客,在這條小街上,留下腳印一串串。今天的我,腳踩在昨天的印跡上,明天的他,又踩在我的腳印之上......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周而復始,為著生計忙碌著。
猛然之間,發現一條大黃狗竟然將腦袋從石欄空隙伸出來,全神貫注地觀看什麼。
這狗在瞧什麼哪,我不由順著狗的目光望過去——
嗬,原來坡下的另一條街上坐滿了吃席的人們,想來該是某人過壽、或給孩子過生吧。
一陣陣香味兒飄浮在天地之間。難怪連大黃狗也被香味誘過來了。
站在街的這頭,醉眼星松的我,思緒飛得很遠,似乎看到街的那頭——仙市古鎮繁忙的過去。
冬日溫暖陽光照在水草搖曳的河面上,碼頭邊除了慕名而來的遊客,竟然又發現了那幾個「中石油」的紅衣員工。那些等著渡河的當地人或站或坐,他們身旁是裝載著滿滿的背簍。
那些淹沒在水裡面的石階,它們似乎有一種魔力,深深的吸引著我。即使此時並沒有船隻經過,但河水卻一直不停的晃動著,晃動著。
一位農婦的背簍裡裝著幾隻黃絨絨的小鴨子,於是便要了兩隻放在地上照相。
我很開心地說:「這些小鴨子好可愛喲。」
旁邊靜了一刻,然後便是一陣爆笑。
農婦咯咯笑著,說「你哥子說啥子喲,這是鵝!」
頓時,我窘的滿地找牙。
請諸位給個公道話,你是否能分辨出這是小鴨子?還是小鵝?
呵呵呵
渡船過來了,人們擠上船渡河而去,也包括那幾個「紅衣人」。遠遠地,只見渡過河的人們沿著山坡走向密林深處。
緩緩流淌著的小河,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昔日,古鎮邊上的那條釜溪河裡,無數的小木船,裝運著自貢的井鹽經此入沱江、進長江;入動貴、出三峽。那繁忙而火熱的畫面,似乎又閃現在眼前。
古鎮旁的釜溪河是自貢鹽運水上生命線,尤其是抗戰時期,這條水路在「川鹽濟楚」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圖片轉自貢鹽業搏物館)
當年,運鹽的船工要歇腳,還有從自流井過來的鹽擔子也要歇腳,要歇就要吃、要喝、要買東西,而且鹽也可以就地交易,於是仙市就這樣興旺起來。
仙市在最興旺時,待閘放水的船滿河都是,數都數不清。現在的仙市鹽船碼頭,早已是痕跡難尋。
可如今,汽車、火車代替了人背和船運,運鹽的方式完全改變了。
正沉思間,隨著一陣鈴聲響起,一幫美女推著自行車從山坡路上趟下來。
不用說,她們是從11公裡外的自貢市區騎車過來玩的。
瞧——這位正全神貫注、使勁兒吹泡泡的美女,不由笑了——象不象童年時的你和我?
登臨高處,可以望見對岸的碼頭,還有那座是傳說中仙女頭的纂纂山。站在高處四顧,古鎮建築錯落有致,美如一幅山水畫兒……
滏溪河河道曲如釜,成為河名。在自貢上千年採鹽的歷史中,運輸鹽巴的船隊,在河面輕輕划動,緩緩前行......
如今,曾經浩浩蕩蕩的運鹽水道,早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只有這些臨河的垂釣者,還在靜靜地回憶著過去的往事兒。
遠處,同伴衝我喲喝——到了該離開仙市古鎮的時候了。
一時間,心裡竟然有幾分不捨得。因為這裡有一份超脫世塵的安靜、這裡有面帶微笑的居民;還因為眼前有一條沉澱著沉重歷史歲月的河流。
此時的我,真希望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河邊發呆,等候夕陽的到來。讓內心裡的恬靜和舒適瞬間揚上心頭,讓屬於自已的腳步慢下來,讓屬於自已的時間慢下來。
於是,我對心靈說:明年,明年我還要再來仙市古鎮。這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那條深幽的小巷;我還沒有遇著那位撐著油紙傘,在小巷裡獨自行走、丁香一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