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葉春池
編輯|李春暉
給大家講一個恐怖故事：《獅子座》《愛情買賣》《說謊》《我的好兄弟》《王妃》……這些你在KTV的常點曲目，已經是十年前——2009年的歌曲了。
還有十幾天，第一批90後就30歲了。啤酒配枸杞、熬夜塗眼霜，掙扎著強行年輕的這代人，怕是也不得不開始「服老」。開口閉口憶當年已是常態，喜歡的東西也越來越復古，不信的話看看你手機裡的歌單，估計一大半是老歌。而且，一不小心就有著十年以上的歷史。
從2009年到2019年，這十年不僅是90後回不去的青春，也是華語樂壇潮起潮落的十年。
2009年，還是彩鈴時代的最後狂熱。「請編輯簡訊CX+鈴音名稱到10658830，就有機會將喜歡的歌曲變成彩鈴」。這句洗腦的廣告語加上強勢的彩鈴渠道，也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人們聽歌的模式。《犯錯》《愛情買賣》《我只是個傳說》……都是彩鈴時代的頂流。
2009年，廣場舞倒還沒現在這麼普及，但廣場舞歌曲已經是新歌的最強線下宣發模式。《最炫民族風》《郎的誘惑》響徹大街小巷。
也是在這一年，由許嵩領銜的內地「非主流」登上舞臺，快男、快女即將開啟他們漫長的霸屏時代，兩岸三地的樂壇都沾了選秀的光。實體唱片落寞，數字專輯興起，也是從2009年開始，歌手們甚少再出實體專輯，數字專輯大行其道，雖然當時還沒找到打榜賺錢的門道。
人來人往，潮起潮落，即使是變化遲緩的華語歌壇，也逐漸形成新的格局。倒是從《我的好兄弟》到《野狼disco》，東北，仍然是東方維也納、歌壇梵蒂岡。每個音樂人，都應該去東北取經。
「神曲」2009
其實從2004年開始，彩鈴時代就已經到來，這也讓一些歌詞通俗、旋律洗腦的神曲迅速流行。《2002年的第一場雪》《兩隻蝴蝶》《那一夜》《求佛》等都是彩鈴時代的神曲。
2008年之後，網際網路全面普及，新一代人不再依賴隨身聽、mp3等聽歌模式，更多選擇網絡播放器，這也促使了網絡歌手的進一步崛起。主流媒體開始被自媒體分流，傳統主流歌手也開始進入低迷期。
2009年是「神曲」的黃金期，《愛情買賣》《最炫民族風》等歌曲都流行至今。雖然《犯錯》《愛情買賣》《一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錯》這類歌曲曾被主流媒體攻擊低俗，但不得不說，洗腦功力一流。硬糖君不能多想，一想就會一整天被其旋律迴旋大腦。
當智慧型手機開始普及，人們學會的第一個技能就是放音樂，男女老少都這麼幹。不管你來自哪裡，去向何方，都會跟著國產手機的大喇叭哼唱：「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
也是在這一年，鳳凰傳奇發布了專輯《最炫民族風》，同名主打歌紅遍大江南北，自此成為了廣場舞音樂屆的傳奇。該專輯還包含了《全是愛》《郎的誘惑》等神曲，有人說，這是自己唯一一張所有歌都在大街上聽過的專輯。
2009年，隨著《我的好兄弟》成為中年大哥在KTV的心頭好，高進和小瀋陽帶領東北神曲殺出一片天地。小瀋陽的《我只是個傳說》還成了張藝謀《三槍拍案驚奇》的主題曲。
其他比如《心痛2009》《要抱抱》《嫁人要嫁灰太狼》《李雷和韓梅梅》等歌曲雖然現在已經沒什么姓名，但當年的人氣絕對不容小覷。
神曲的洗腦式成功，拿到今天看來，就是後來網際網路圈最推崇的「用戶下沉」。再精緻的面龐、再宏大的理念、再時尚的曲風，這些唱片時代所恪守的經典原則，也要經過人民群眾的考驗。於是通過彩鈴掌握了話語權的群眾說：你不行，我要聽這個。
當然，2009年的正統樂壇也沒閒著，也有不少經典流傳至今。彼時臺灣偶像劇OST還非常能打，梁靜茹的《情歌》《接受》、by2的《我知道》、黃小琥的《沒那麼簡單》、蔡健雅的《紅色高跟鞋》，都是KTV熱門單曲。
內地則有汪峰在這一年發表了《春天裡》。這也是汪峰作為「搖滾樂半壁江山」備受爭議的起點，有人覺得這是偽搖滾，不純粹；而楊坤的一首《空城》成了《無所謂》之後的又一神曲。此後，楊坤再也沒有如此有影響力的作品了。
香港樂壇在2009年稍顯平淡，也只有方大同和陳奕迅衝在一線。而那一年最流行的粵語歌，是陳柏宇的《你瞞我瞞》。
2009年，在中華大地被網絡神曲籠罩之餘，深刻影響90後的「殺馬特」非主流也正式拉開序幕，形成了相互對照的時代鏡像。
非主流的黃金時代
2006年，一位署名Vae的年輕人在網上發布了自己創作的音樂作品。這首《玫瑰花的葬禮》在網絡上迅速流傳，此後被視為90後非主流時期的開端。那些年的QQ空間，打開10個有9個都是這首歌。
後來，這個年輕人以許嵩的名字被更多人熟知。2009年，他推出了個人首張專輯《自定義》，一人包辦了詞曲、編曲、演唱和後期。這張專輯收錄了《有何不可》《如果當時》《清明雨上》《認錯》《城府》等90後經典歌曲，在網吧、在宿舍、在大學的草坪上，讓男生們愛不釋口。
聽許嵩的歌，留殺馬特的髮型，是2009年最夯的時尚。
在之後的幾年裡，許嵩一路順風順水，和汪蘇瀧、徐良被稱為QQ音樂三巨頭。2009年的汪蘇瀧和徐良已經在一個叫做5sing的網站上發歌，汪蘇瀧的《慢慢懂》、徐良的《客官不可以》，也在小範圍內流傳甚廣。
配合著殺馬特時代來臨的，是有「內地第一偶像劇」之稱的《一起來看流星雨》。
2009年，《一起來看流星雨》在湖南衛視首播，不僅促成了三生三世鄭爽張翰的曠世奇緣，這部劇的OST也成為快男快女們走向大眾的關鍵點。其中《我要的飛翔》應該是快女許飛為數不多的代表作，《愛的華爾茲》也成為男女對唱的經典曲目。
同一年，隨著《仙劍奇俠傳3》的熱播，張芸京的《偏愛》、胡歌的《忘記時間》《六月的雨》承包了那個夏天。
2009年離2005年並不遙遠，雖說不能再造「05超女」的輝煌，但這一年的樂壇還真是靠著這些選秀歌手支撐的。
當年的超女三強，李宇春發行了輕快的《下個，路口，見》；周筆暢唱響了溫情的《倒敘的時光》；張靚穎演繹了哀愁的《花開的聲音》。雖說不上流傳經典，但對比下來口碑和傳播度還是不錯的。
2009年最後一個月，「快女」曾軼可用第一張專輯迎接即將到來的20歲生日。那首著名的《獅子座》至今仍被爭議，喜歡的人說是天籟綿羊音，不喜歡的覺得折磨耳朵。
臺灣歌壇在那年誕生了林宥嘉的《說謊》、蕭敬騰的《王妃》。在香港，剛滿18歲的鄧紫棋還叫GEM，已經出了第二張個人專輯。那首《A.I.N.Y.（愛你）》，就是在2009年發行的。
殺馬特的時光一去不返，不過熟悉的旋律一響，回憶還是撲面而來。從不堪面對，到笑著懷念。
流行是一場輪迴
從2000年的《Jay》驚豔亮相，周杰倫每年都會推出新專輯，早年幾乎張張都是精品。
2009年，周杰倫剛好30歲。在自己出道的第十個年頭，他終於獲得了臺灣金曲獎最佳男歌手。可這一年的周杰倫，並沒有新作品問世，倒是出演了電影《刺陵》。
在往後的十年裡，雖然周杰倫時不時被調侃江郎才盡，無論是2018年的《等你下課》，今年的《說好不哭》《我是如此相信》，口碑都是兩級分化。但不可否認的是，周杰倫的數據還是最能打的。今天的媒介環境下，很難再出這樣的大眾流行天王了。
今年8月，周杰倫粉絲跟蔡徐坤粉絲的一番大戰，讓不少上了年紀的傑迷學會了超話打榜。《說好不哭》上線兩小時銷售額就突破1000萬，你大爺終究還是你大爺。
雖然十年過去了，當初紅極一時的歌手依然是樂壇的中流砥柱。超女、快男不用多說，《超級星光大道》出來的蕭敬騰、林宥嘉、楊宗緯也是中生代歌手中的佼佼者。蔡依林、梁靜茹、張韶涵這些昔日的小天后，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天后。
不過，當年網絡神曲的那波歌手，多數已經銷聲匿跡，少部分人正在努力謀求轉型。龐龍、刀郎、慕容曉曉幾乎很少在臺前出現，還在不斷寫歌的高進和汪蘇瀧都十分想摘掉自己神曲歌手和網絡歌手的標籤。在《我是唱作人》的舞臺上，汪蘇瀧越來越主流，而高進還迷失在神曲裡。
其實，高進大可不必對「神曲小王子」這個稱號有太多牴觸。畢竟不管聽歌的人覺得有多「土」，但只要神曲一響，大多數人還是會忍不住跟著整兩句。
《我們不一樣》跟《我的好兄弟》在內核上沒有多大區別，甚至今年的《野狼disco》也有當年神曲的餘韻。從老舅半生不熟的東北腔粵語裡，老東北們自動回想起了當年迷情夜場裡狂拽酷炫的自己，大俗之中，是對逝去的夢想與青春的回望。你說是土嗨社會搖也行，說是東北賈樟柯、瀋陽蓋茨比，也行。
而儘管聽歌的媒介不斷變化，從影視OST、彩鈴到直播、短視頻，循環洗腦仍是音樂最佳的宣推手段。
十年過去了，唱歌的人不斷變化，聽歌的人卻意外長情。曾經沉迷於許嵩的《有何不可》的少男少女們，十年後又以「叔叔阿姨」的身份，被00後徐秉龍的《白羊》洗腦。需要唱出來的心情，大概也就是那麼幾種。而今年的年會表演和ktv聚會，你又將選擇哪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