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月初的一天一個小球市的球隊經理接到一通隊內當家球星的顧問的來電。顧問說,這名巨星想和經理共進晚餐然後談一談自己的未來。
這是某種不詳的預兆。聯盟的歷史已經告訴我們:NBA的球星們大都不會過於隱忍自己的不快。這一點在他們處於小球市的球隊時凸顯的更加明顯。
這位明星的離開已經盤算了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嘗試尋求交易。一個60勝的賽季留不下他,即便是已經獲得了總冠軍也不行。他被這個城市選中並不意味著他不能離開。新賽季悄然來臨,在這最後的晚餐中,他向經理表達了他的態度,徵戰五年的城市還是比不上夢中的那座城。
這名要求交易的統治級別中鋒正是傳奇卡裡姆-阿卜杜爾-賈巴爾。薩姆-吉爾伯特作為賈巴爾的長期顧問,促成了這次談話,而雄鹿方面則無計可施。
「卡裡姆想要被交易,」1987年在洛杉磯時報採訪韋恩-恩布裡(雄鹿名宿)時,他回憶了賈巴爾提出交易的夜晚。這筆交易對於45年前的NBA來說可謂是驚天動地。「即便我早就猜到,這件事還是嚇到我們了。薩姆還說卡裡姆想被交易到紐約,他的第二選擇是華盛頓,最後是洛杉磯。」
恩布裡補充道:「我們問過卡裡姆是不是對我們有什麼不滿,他說不是的,他就是不想待在密爾沃基了。他說他的生活方式和密爾沃基不搭。」
這筆交易就這麼決定了,而放眼聯盟歷史也可以說是濃墨重彩的一筆。直到今天,其造成的影響也絕不誇張——雄鹿在其後的40多年裡再未染指NBA總決賽。而最終得到賈巴爾的湖人,憑藉著1980年代SHOW-TIME的華麗表現成為聯盟新貴。而湖人後來也成為了那些想要尋求轉會明星們的避風港。
然而,這次交易竟然破天荒地持續了八個月之久。在這段時間裡,雄鹿儘可能的不走漏風聲而去尋求最優越的交易條件。同時,兩個流傳甚廣的NBA慣例也來自於此:一名超級球星擁有足夠向管理層施壓尋求交易的權利;尼克斯從沒做好過迎接這類球星到來的準備。
在賈巴爾尋求交易這件事上,尼克斯不僅錯過了一名想要回歸鄉土的家鄉球星,更是在此後因為違反聯盟規則而受罰,這讓錯過賈巴爾的尼克斯更是雪上加霜。
「我想回到紐約為紐約打球,」賈巴爾在他加盟湖人的當天就說,「這是從我第一天打球開始就有的夢想——做一名尼克斯球員。」
在他說完這些後,他話鋒一轉。「湖人對得到我非常,非常的感興趣並且誠意十足,他們非常堅定又下足了功夫將我交易來這裡。他們渴求我的到來並且讓我感到賓至如歸。相比之下,紐約做的努力不值一提。我認為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並不明智,所以現在我是一名湖人了。」
賈巴爾被交易到湖人的故事震古爍今,當後人再談起這段往事,或許只能感嘆:「鬱悶天勾欲換隊,勸留無果空流淚。虛情假意紐約城,身披紫金屬湖人。」
雄鹿起初試圖改變賈巴爾的想法,但後來意識到這件事已沒有挽回的餘地。他在密爾沃基打了五年多,現在想要去更大的城市發展,尤其是紐約。(這是賈巴爾的夙願,1981年在湖人時他也提出願意被交易到尼克斯或籃網。)
賈巴爾尋求交易的消息在1975年3月首次曝光,尼克斯廣播員馬夫-阿爾伯特通過電臺發布了這個消息。當時賈巴爾的合同還有兩年到期,為了防止白白丟掉賈巴爾,雄鹿默許了賈巴爾的交易請求。但是要求他對外保持沉默,保證雄鹿能夠尋求更好的交易而不至於被打劫。而阿爾伯特報導說賈巴爾可能被交易到尼克斯。
這次報導是一記重磅炸彈。此前外界從未得到這樣的消息。
阿爾伯特現在是特納體育的一名廣播員。當時他的報導在紐約很有影響力。他報導尼克斯的比賽並且從尼克斯的老闆邁克-伯克處得到消息說他們正在推進這筆交易。他接著又問尼克斯老闆他是否能得到授權來在廣播中透露這些,在這之後他在NBC六點和十一點的新聞還有廣播上發布了這一消息。
「這可是這兩天的大新聞,」他告訴The Athletic(體育媒體)。他補充道:「要變天了!這消息早該傳出來了。」
阿爾伯特的報導或許產生了連鎖反應。
「我死也不會相信當外界一無所知時尼克斯會來遊說卡裡姆和薩姆,」雄鹿總裁威廉-阿爾弗森在1987年對洛杉磯時報透露。「(在消息洩露前)我們本來想的是勸卡裡姆留下,我們會提供他一套紐約市區的房子,並且永遠包下他從密爾沃基到紐約的飛機。我們真的很努力了。」
因為交易流言起於紐約,所以阿爾弗森對時代雜誌宣稱尼克斯不在他們考慮的交易對象範圍內。但是賈巴爾在後一個月向公眾承認了他想被交易到紐約的消息。
在雄鹿上賽季取得38-44的戰績後,交易討論在這個春天開始了。此時尼克斯在賈巴爾的交易中處境還不明朗。儘管有無數流言表示紐約要用沃爾特-弗雷澤換賈巴爾,但這筆交易是否符合規則還兩說。阿爾伯特說當時弗雷澤在紐約並不開心。(兩年後紐約確實交易了弗雷澤)紐約唯一能換賈巴爾的籌碼應該只有錢了。
在交易塵埃落定後,伯克表示尼克斯曾經給出了150萬的報價和選秀權來換賈巴爾,他們還專程飛到密爾沃基去談判。
「好吧,我要這錢有何用?」恩布裡在洛杉磯時報上說。「我讓邁克-伯克和埃迪-多諾萬他倆夾著尾巴回紐約了。」
上賽季靠著一眾老將取得40勝42負並闖進季後賽的尼克斯沒有雄鹿想要的籌碼:大把的選秀權和年輕球員。湖人擁有的1975年選秀的兩個前八籤位讓雄鹿動心了。
湖人同意讓雄鹿決定他們的選秀球員,湖人先用榜眼籤選中來自UCLA的Dave Myers,一個6尺8的大前鋒,然後再用8號籤選中尤尼奧爾-布裡奇曼,一個6尺5的鋒線。湖人還在交易中加入了23歲的年輕後衛布萊恩-溫特斯,後來在雄鹿成長為兩屆全明星,還有埃爾摩爾-史密斯,一個26歲,身高7尺領銜聯盟蓋帽榜的中鋒,最後還有80萬美金。
「我從未認為紐約有過機會,」阿爾伯特這樣評價尼克斯。「他們沒有足夠的籌碼來達成這筆交易。這交易對雄鹿方面來說也是愚蠢的,在72-73賽季奪冠後,紐約的陣容裡只剩下老將。而這也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冠軍已經和紐約漸行漸遠。我估計雄鹿可能不得不去考慮和湖人的交易。」
有關這筆交易的爾虞我詐在一切都蓋棺定論後變得難以深究。紐約時報報導說只要尼克斯肯出400萬就能得到賈巴爾,還不用附加一個球員。
「如果光是錢的事就好了,」一位尼克斯發言人告知紐約時報,「我們就可以更好的去追逐賈巴爾。但是我們陣容裡沒有一個7尺的中鋒,也沒有兩個首輪籤去選中Meyers和布裡奇曼。我們真的非常沮喪。」
時代周刊報導尼克斯之所以不願意花這筆錢是因為他們才剛剛大張旗鼓的和ABA球星喬治-麥金尼斯討論過籤訂合同的事宜。報導聲稱紐約願意付出6年240萬的合同來從步行者招募來麥金尼斯。
錯綜複雜的劇情就從這裡上演。麥金尼斯剛和尼克斯完成合同,緊接著NBA聯盟就收到了一紙訴訟和對NBA的不滿。麥金尼斯早在1973年的選秀大會上就被費城76人選中。76人申辯即便麥金尼斯最終跳槽回ABA,76人也擁有麥金尼斯在NBA的使用權。並且向NBA的執行總裁沃爾特-甘迺迪請願取消麥金尼斯和紐約的合同。
麥金尼斯在5月23日向聯邦法院提起上訴,他向法官提出先免除他的訴前禁令讓他能夠和任意一個球隊籤約。可以說他就是看準尼克斯了,這筆交易只差臨門一腳。
此時,報導說湖人還在和雄鹿商討賈巴爾的交易。1975年的選秀權在5月29日才能到手。而正正好就在第二天5月30日,紐約宣布了與麥金尼斯的合約。76人的老闆Iry Kosloff 稱這個行為是「海盜劫掠」(他隨後修正了這一說法,改稱尼克斯「背叛聯盟」)
尼克斯的這次賭博可謂是一敗塗地。聯盟新任總裁拉裡-奧布萊恩宣布合同無效並且剝奪了尼克斯在1976年的選秀權,還有訴訟費用。(尼克斯在這次選秀中本可以擁有6號或者7號籤;而本年第六順位的是名人堂球員阿德裡安-丹特利,第八順位是「酋長」羅伯特-帕裡什。)(尼克斯本可以避免這些處罰,只要當時在10月份麥金尼斯接受了尼克斯提供的200萬的合同,尼克斯就可以和76人達成交易,將厄爾-門羅送到76人換麥金尼斯。)
「尼克斯當時是出了名的想走捷徑做大交易,」阿爾伯特說,「他們試圖得到喬治-麥金尼斯這樣的明星球員來讓隊伍一步登天...尼克斯總認為他們想買誰就能買誰,但這是完全錯誤的。一支冠軍之師的建成應該是嚴格(內部)且嚴謹的。」
他補充到:「這是一場失敗,我討厭紐約自吹自擂世界文化的中心,因為紐約似乎從來也沒幹成過啥。尼克斯在他們巔峰的時候看起來不錯。當年沒有那麼多的隊伍,進入季後賽也簡單的多。我過去還認為其他隊伍奮鬥一整個賽季就是為了擊敗尼克斯,真是令人唏噓。」
尼克斯還在苦苦追尋一個中鋒,但麥金尼斯在第二年夏天籤約了76人。他們甚至自欺欺人到想要請求已經退役的張伯倫出山。最終,尼克斯用130萬和1975年選中的9號秀換來了斯潘塞-海伍德。
尼克斯的終極目標是誰一目了然,1975年賈巴爾在湖人首秀後這種渴望更是肉眼可見。當賈巴爾在遙遠的西海岸表示他希望在紐約打球,尼克斯也是眼巴巴的等著奇蹟發生。人道是:兩情相悅不得見,造化弄人誤終生。
「阿爾弗森和恩布裡(雄鹿管理層)在那次談話中沒有具體說,只是大概的表達了他們想要的,」伯克(尼克斯老闆)在紐約時報六月第17刊中表示。「多諾萬(尼克斯經理)直到周天晚上才再向恩布裡追究交易細節。」
「我們本可以擁有卡裡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