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峽灣中,天清氣朗,水深如淵,一塵不染,天空與水面仿若一色。那水面波紋不興,平滑如鏡,兩岸的山色倒影在水中,山和水又互為鏡像,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水?
列車從弗洛姆小鎮緩緩駛出,這裡是挪威峽灣深處的艾於蘭峽灣,我們乘坐的是弗洛姆高山火車。車窗外,小鎮上的旅館、飯店、博物館、咖啡廳和禮品店在移動中漸漸消失。車窗內,粉色內飾、紅色座椅、金色吊頂,讓整個車廂散發出童話般的溫馨。一位胖乎乎的挪威檢票員大叔依座檢票,滿臉堆笑中還不時扮個鬼臉。
兩三公裡後列車進入群山的包圍之中,穿山越谷,迂迴爬坡。頓時,群峰與山澗投入我的眼帘。左邊的高山雪嶺綿延,右側的山谷森林茂密,身後的峽灣綠水環繞。
盤山蛇行的弗洛姆火車
列車剛剛穿過一個山洞,迎面的山體滾動著無垠碧濤,野花開得正歡,飛蟲在陽光下起舞,水鳥在淺淺的溪水中愜意地歌唱。遠處間或出現飛瀉的瀑布、平緩的牧場、最高的巖石穹丘和最深的冰蝕峽谷,更有紅白相間的小木屋點綴在這靜謐的自然畫卷之中,別有一番詩意。半山間一棵大樹傲然屹立,燦爛的陽光穿過巨大的樹冠,樹幹筆直地矗立,仿佛廟宇的廊柱,撐起一個由無數樹葉交織的拱形天棚,上面星星點點,天光四射。
車窗外的弗洛姆山谷
我曾擁有一個女孩
或者說,她曾經擁有我
她帶我參觀她的房間
那不就是挪威的森林嗎?
……
列車繼續爬山蛇行,歌曲《挪威的森林》中戀人的目光無法穿越此刻這蒼綠紫翠的燦爛之象,我貪婪地俯瞰著下面閃閃發光的峽灣水流和連綿的山脈。這條1940年開通的高山鐵路,從海拔2米的弗洛姆車站到海拔866米的米達爾車站全長20公裡,落差約860米,坡陡彎急。
突然,列車停了下來,驚人的景象和聲響已出現在眼前。從高及雲端的山頂上,一幅巨大的銀簾奔湧而下,氣勢之雄,恰似江河倒掛。但是,猛地一下,水流撞到了半山的巨巖,轟然震耳,濺水成霧。水流怒吼一聲,更加狂暴地衝將下來,墜入深不可測的峽谷。這就是著名的休斯瀑布,落差竟達93米。
任憑急水噴身,遊客流連忘返
引人入勝的不只是峽谷的陡峭和瀑布的磅礴,還有那光怪陸離的水霧,從頭到腳都閃爍著耀眼的光彩——白、黃、綠、藍、朱紅以及無數與紅色相調而出的間色。乘客們在有限的停車時間蜂擁到瀑布前合影留念,一時間人聲鼎沸似乎要壓住瀑布的聲響,當然這種喧囂片刻之間就在開車的哨音中被關進了車廂之內。
遠山一匹綢
弗洛姆高山火車之旅,讓我初步領略了挪威峽灣的俯瞰之美。然而這僅僅是遊覽挪威峽灣的一個序曲而已。
挪威峽灣的恢弘樂章,是從船行松恩峽灣奏響的。
第二天清晨,我們從松恩峽灣的支流納柔依峽灣下水。此刻,旭日冉冉升起,光與影在峽谷中以最暢直的線條流瀉著分割,金黃和黛赭都純淨得毫無斑駁。群山夾峽中一泓碧水蔓延天際,偌大的遊輪竟然像一片樹葉輕盈地在水面遊弋,寂靜無聲。
納柔依峽灣岸邊
我的視角好像一臺攝影機的鏡頭,而整艘遊輪又恰似是一個移動攝影軌道的座架,正快速向前移動。透過這個鏡頭,岸邊掛著嫩芽的杏樹飛快地掠過眼際,消失在腦後;而遠處灰色的花崗巖絕壁卻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近樹的快速移動與遠崖的紋絲不動形成了視覺上的動靜錯位,而翠綠和深灰之間又構成了色彩上的跳躍切換。
船過納柔依峽灣,波濤捲起幻象景觀
順著手指的方向,一棟火紅的小木屋在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茵之中噴薄而出,鮮亮無比,格外奪目。那紅色,更像個小精靈,一轉眼又躲進了樹的身後。再往前行,一棟又一棟的彩色房子,星星點點,從綠色畫廊中探出個紅臉來,非要和我們遠行的客人打個招呼。
紅白相間山水增色
先前半個小時的航行中,造物主好像打了一個長長的瞌睡,讓這千萬年的北歐秘境只呈顯了翠綠的單色。此時,造物主被我們的呼叫聲驚醒,慌亂之中碰倒的調色板,讓那朱沙的顏料,撒落在山水之間。
松恩峽灣全長204公裡,最深處達到1300多米,一路所匯聚的力度和美色,讓人目不暇接,而我們穿越的支流納柔依峽灣更是全球絕無僅有。如果說挪威峽灣是北歐的一首《田園交響曲》,在氣勢磅礴和多姿多彩的變奏中演繹了山石與峽灣的主旋律,那麼,納柔依峽灣無疑就是其中最驚豔的章節。
駛出狹窄的水道,松恩峽灣迎來恬靜開闊
位於挪威西海岸的峽灣是冰川造就的產物。大約100多萬年前,北歐被厚度超過1000米的冰川覆蓋,巨大的冰川以每千年半米的速度侵蝕,陸地形成了U形、V形的「冰蝕谷」,漫長的冰川期過後冰雪融化,大西洋海水倒灌進入被切割的深谷,形成了峽灣。
迎面的崖壁還留存著冰蝕的痕跡
遊輪繼續前行,水面恬靜開闊,煙水茫茫,而天際間雲霧疾走,神似《田園交響曲》與《英雄交響曲》的交接。此刻,我的思緒縈迴跳躍而又清澈透明。挪威峽灣不僅有著大自然的神工鬼斧,而且還有著層次豐富的歷史景深,讓不同的遊客攝取。
峽灣遊輪
遙想人類祖先,從智人興於非洲並向地球每一個宜居流域拓展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發明便開始改變周圍的環境。僅以農業發明來看,所影響的就不只是地球表面,還有其厚達100公裡的大氣層。農耕破壞了土壤,增加了二氧化碳的排放。
正是這個始於八千年前的早期的人為升溫,阻止了下一個冰期的到來。換句話說,農耕的廣泛採用破壞了大自然的氣候周期,使北半球的冰雪融化,挪威峽灣才脫穎而出。不然的話,北半球的絕大部分地區將會被重新「凍住」。
從這個意義上講,是大自然神奇之力和世間至強之力交互作用而造就了這一切,使我們今天有機會身臨其境遊目騁懷,度過人生最快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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