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樽之雪

　　王琪森

　　我們是在新年前到日本北海道的，實際上就是一次雪之旅的相約相會。當飛機在北海道的首府札幌千歲機場徐徐降落時，透過機上的舷窗，極目所見就是一片冰雪覆蓋的景觀，猶如童話中白雪公主的瓊樓玉宇、田園山林。那潔白無瑕的莽莽雪原和鋪天蓋地的盈尺積雪，給人以強烈的視覺震撼和真切的雪日擁抱。

　　頗有懷舊氣息的小樽雪燈景觀，是經典之路與懷舊驛站。小樽在一百多年前原是北海道重要的航運港口，後來隨著陸路及航空運輸的興起，小樽褪卻了曾經的繁華，留下了昔日的古街老房，披裹著層層白雪，相守著舊夢，氤氳著時光，泛出濃鬱的滄桑感。但小樽人對這座水運小城依然保持著深厚的鄉梓之情和獨特的地緣之思，演繹出不少富有人文氣息的活動和城市風情的節目。

　　每年冬季，小樽市會在幾個主要的具有地標意義的會場如在舊倉庫群林立的小樽運河畔，在各種商店鱗次櫛比的小樽老街等地，舉辦小樽雪燈路祈願，每戶商店或人家在門前的雪地上點燃各種形狀的蠟燭燈，從而讓紅紅的燈火映照著瑩瑩的白雪，形成了一條絢麗多姿的雪燈之路，彌散出祈求平安和快樂的氛圍。而在那條美麗的小樽運河中，那些年老的漁民們則在運河兩端的繩索上掛著當年捕魚用的玻璃浮球，在裡面也點上蠟燭，漂浮在波光閃爍的河面上，營造出了相當溫馨的氣息，從而把雪城小樽裝點得流光溢彩而溫暖了歲月。據導遊介紹說，小樽市觀光振興室也會在此時招募來自世界各地的燈節志願者加盟活動，從而打造「冬季來小樽看雪燈」的旅遊品牌。

　　小樽的出名，還和一部電影有關，這就是日本著名導演巖井俊二的《情書》。儘管這是巖井的一部處女作，但富有浪漫情懷的導演卻把取景拍攝地選在了古老而典雅的雪之城小樽，並對靜寂的運河、婉約的舊城、安謐的老街、明麗的雪景等作了相當唯美和詩意的渲染，而中山美穗和柏原崇棹那真摯投入的表演，使人真實地領略了細膩而唯美空靈的情致，從而繼川端康成《雪國》後又成為無數年青人的愛情經典。看來雪國儘管天寒地凍，但白雪卻滋潤了愛情的純美與悽婉。在我們的旅遊團隊中，就有幾對年輕的情侶為體驗《情書》之旅而來的，因而他們在運河的那座老鐵橋上，踏著沒膝的積雪，冒著凜冽的寒風，相擁著用鏡頭記錄下了《情書》之城青澀而不老的風景。有時旅行似乎就是情感的尋覓和憧憬的體驗。

　　八音盒館，也是小樽的標誌性景點，那不時蕩漾起的優美音樂，如天籟之音般柔和悠揚。自小樽開港之後，西風東漸，八音盒的製作和銷售就成了小樽的名產。在規模宏大的八音盒展覽館中，各種不同式樣的展品達三千多件，使人徜徉在盛大的八音盒交響樂中。似乎是為了和八音盒館對應，就在館外的馬路轉角處，有一塊不大的鐘樓廣場，上面堆起了一層棉被似的白雪。在鐘樓下，有一個小型樂隊正在演奏。人們都是站在廣場四周觀看欣賞。那廣場上白雪純淨如玉，沒有印上一個行人的腳印，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白玉璧。這也許是雪國之鄉人對雪的崇敬，帶有一點原始圖騰的意味，我想這表達的大概是傳統的澡雪精神。在北海道人看來，雪是冬天的靈魂，是冬季的天使，應當讓其保持原初之純之潔，以達到雪證心跡的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