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白兩道」之間突出重圍,在詭譎的娛樂圈「手起刀落」,在他人遺孤身邊溫情脈脈。江湖俠骨已無多,圈內幸有邱黎寬……
一
1981年,從臺灣淡江中學畢業後的邱黎寬打算赤手闖蕩娛樂圈江湖,長相清純思維異常清晰的她選擇了幕後工作,這個看似不經意的決定圈畫出了她今後的人生走向。
此時的臺灣娛樂圈以秀場歌廳為主,據說最興盛時全臺有200-300餘家秀場。藝人們需要四處走穴趕場子,唱功不是最重要的,但體力絕對要足夠好。
最初,為了解決生存的問題,邱黎寬選擇了幕後代唱,躲在幕後,幫幕前假唱的明星唱歌。但是沒多久,因為用聲過度,聲帶小結,斷了唱歌這條路了。代唱的那位電影明星捨不得邱黎寬,一合計,邱黎寬就跟著她轉戰影視圈,從電影場記起步。
因為工作,她進入了導演張美君的劇組。此時和林青霞合作過的張美君已創辦了銀彈影業公司,拍攝了《銀彈、熱彈、笑彈》,本以為能延續之前的好運氣,結果遭遇票房滑鐵盧,不僅把畢生積蓄賠個精光,還因為債務問題入獄。
出獄後的張美君在拍攝《好小子》時,罹患肝癌,劇組也一度陷入癱瘓狀態。危難之時,邱黎寬出手了,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巾幗不輸鬚眉的義氣和霸氣。據說當年拍一整部戲才賺8000塊臺幣(約合人民幣1851元)的邱黎寬,東奔西走,為張美君籌集了40萬臺幣(約合人民幣10萬元)治療費。但,張美君還是沒扛過1985年的寒冬。
二
張美君去世後,後來憑藉《逃學外傳》《笑林小子Ⅱ之新烏龍院》以及《大笑江湖》等電影風靡兩岸的導演朱延平將「講義氣」的22歲邱黎寬納入自己麾下。
那個年代的臺灣電影圈被黑道勢力把持著,票房好的電影的背後幾乎都是黑道在操控。
「經常看到黑道大哥押著演員來拍戲,給導演下指令說,『小朱啊,男主角只有兩點到四點有空,女主角六點到八點有空……』操,這怎麼拍啊?!你不知道今天會是哪個演員來,也沒有劇本。朱延平導演真的很厲害,相當聰明。這不是時勢造英雄是什麼?」
在被槍頂著腦門拍電影的日子裡,年輕的邱黎寬看盡了人生百態,也早早看淡了生死。黑道兄弟恐嚇她時,她直接怒嗆「你有種就把我幹掉」 !反倒讓對方呆住,留下一句:「瘋女人,嚇不怕!」就撤了。
跟著朱延平,她一路從場記做到劇務、副導演、助理製片。
九十年代的臺灣電影開始露出一絲頹勢。「樹挪死,人挪活」,邱黎寬二話不說就收拾行李奔去了香港。
三
1992年,邱黎寬與陳百強的經紀人陳家瑛合開公司K’s Production。
沒多久,陳家瑛推薦了一個「嗓子很好」的姑娘給邱黎寬,見面後,邱黎寬當即決定籤約,開始了兩人亦師亦友的情誼。而這個姑娘就是王靖雯,後來的王菲。
當時的香港樂壇正處於神仙打架的狀態,樂壇大姐梅豔芳、實力唱將葉倩文、玉女掌門人周慧敏、知性才女林憶蓮等天后雲集於此,但邱黎寬很快將王菲包裝為「華語樂壇第一天後」推了出來,而從美國學成歸來的王菲也沒辜負邱黎寬給她的定位,一首《容易受傷的女人》讓她的拖音唱腔迅速走紅,直至成為當之無愧的樂壇天后。
90年代末,王菲的好姐妹那英和老東家福茂唱片鬧出合約糾紛,那英被公司雪藏,王菲求助邱黎寬,邱黎寬用三寸不爛之舌和黑道槍口下練就的膽量和福茂老闆理論了數小時後,就讓那英順利拿到了和福茂的解約書。
解約後的那英直接被邱黎寬收編。在邱黎寬的促成下,王菲和那英在1998年的春晚舞臺上合體,一首《相約九八》成為經典,也讓古靈精怪的王菲狂吸一波內地粉。
隨後,邱黎寬幫那英量身打造了專輯《徵服》,成功徵服了當年的樂壇。2000年,那英更是憑藉專輯《心酸的浪漫》,成為首位獲得臺灣金曲獎最佳國語女歌手獎、最佳作詞人獎的中國大陸歌手。領獎臺上,手握獎盃的那英激動又深情的連連感謝背後的邱黎寬。
四
2002年7月23日,29歲的香港影星陳寶蓮從上海靜安區的寓所24樓跳樓墜亡,留下了一個尚在襁褓生父不詳的兒子。和陳寶蓮並無過多交集的邱黎寬聽聞後,搶在香港演藝協會前面,收留了這個準備被送往孤兒院的可憐孩子。
從此,未婚的邱黎寬多了一個兒子煌禕,雖非親生,卻視如己出。在兒子犯錯時,見慣大風大浪的邱黎寬也會如普通母親一般親自去學校鞠躬道歉;繁忙如她也會陪伴孩子學習,給與孩子無盡的鼓勵和支持。可憐又幸運的煌禕在十周歲生日會上時,突然宣布:「以後請大家叫我邱煌禕,邱黎寬是我爸,也是我媽」。一席話把「鐵血狠人」邱黎寬感動得潸然淚下。
2005年,林志玲受邀參加美國拉斯維加斯的一場演出,演出結束後,主辦方強行要求林志玲陪酒應酬,志玲姐姐不從,便被喊來的華裔黑幫「華青幫」禁足在酒店內,志玲姐姐花容失色,經紀公司卻無計可施。
後來,經過多層關係找到邱黎寬。和林志玲並無交情的邱黎寬受人之託,趿著拖鞋立即聯絡了美國「竹聯幫」出面營救,毫髮無損的解救出了志玲姐姐。
虎口脫險的志玲姐姐在眾目睽睽之下,含淚拜謝:「寬姐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大俠。」
而寬姐淡然回應:「助人為快樂之本,也沒什麼特別偉大。」
2016年,陳冠希為了秦舒培在網上辱罵林志玲時,邱黎寬得知後怒懟陳冠希:「臺灣藝人沒那麼好欺負,何況志玲,從未與人結怨。那你不要再出現在臺灣,我保證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陳冠希聽後,也不再發聲,風波慢慢平息。
志玲姐姐大婚之時,單獨為恩人邱黎寬送上了專屬手寫請柬,以示對她的感恩之情。
五
2006年後,邱黎寬重回電影圈。當年,她擔任由譚家明執導、郭富城、楊採妮、林熙蕾主演的《父子》的監製,後來該片一舉拿下第43屆金馬獎「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獎」、「最佳男配角獎」三項大獎,隔年的香港電影金像獎亦獲得「最佳導演獎」、「最佳編劇獎」。
2011年,她又作為監製出現在由「老領導」朱延平導演、周渝民、楊冪和小小彬主演的溫馨片《新天生一對》裡,該片在內地春節檔上映後即取得五千萬的票房佳績。
2013年,邱黎寬首次擔任導演,拍攝了電影《大尾鱸鰻》,在攜電影主演郭採潔、楊佑寧上《康熙來了》宣傳時,她在節目中表示《大尾鱸鰻》是第一部導演的作品,也將是最後一部。而這部電影在當年被臺媒稱為「票房神作」。
同年,作為監製的邱瓈寬又上新了兩部電影,一部是《瑪德2號》,聚焦單親媽媽與孩子的母子溫情,另一部是劉詩詩和周渝民主演的愛情片《回到愛開始的地方》。
「我了如指掌/輕看人間風浪」
去年,56歲的邱黎寬說,「曾經很樂意跟自己賽跑,但如今跑不動了。」
閒暇時間她更願意為兒童福利院的孩子們表演,帶他們圓夢,做他們眼中可愛的「邱阿姨」,繼續陪伴已經成年的兒子,半隱身在這個她混跡了近40年的娛樂江湖裡,曾經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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