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路邊野餐》劇照
泰國導演阿彼察邦的電影,很多人看完後不知所謂,但坎城給了他一個金棕櫚。所以,當畢贛導演的《路邊野餐》被譽為「中國的阿彼察邦」的時候,獲得兩極分化的口碑也就不足為奇了。這部電影很難用文字描述,看懂與否已經不再重要,關鍵在於,主人公尋找的那些愛、離別、希望、遺憾,是否觸動了你的心弦。
時間和細節
《路邊野餐》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佳片,因為它的情節支離,這會讓那些習慣於從電影中獲取故事的觀眾,有強烈的不適感。故事從一間診所開始,用幾個小時的時間,讓觀眾和電影主角在黔東南一起遊蕩。坐在汽車或者摩託車上,醫生陳昇用旅程探索內心的國度。一路上,他的愛、他的遺憾、他的渴望、他的憤怒和喜悅,如同一顆洋蔥,在觀眾面前層層剝開,逐步湧現。
片中,那些過去和未來的人,居然可以拋卻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和現在的人呈現在同一緯度上。
靜謐的水澤泛起漣漪,路邊隨風俯仰的野草,慢慢灌滿的水壺,從拖車上開下來的挖掘機,直穿房間呼嘯而過的火車……導演安靜地記錄著現實裡易被人忽略的細節,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動。
詩歌和夢境
喜歡《路邊野餐》的人,用「有趣」來形容這部電影。男主角的名字叫陳昇,他是一個醫生,但實際也是一名詩人。他用貴州方言念的那些詩詞,用文字勾勒出意識的各個場域。詩句晦澀,也頗有嚼勁,和影像相互交融滲透,給人一種奇特的觀影體驗——用詩來講故事。
《路邊野餐》難懂嗎?難。如果你沒辦法跟上導演的心境、感悟、體會、經驗,它就像一道無法解釋的謎題,不知所云,無法令人心喜。《路邊野餐》難懂嗎?也不難。就好像詩歌,與其想從中找出故事,不如放任自己,用感覺去咂摸,它會比故事淺顯得多。因為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說,詩更接近生命本身。
有人說,導演在《路邊野餐》中給出的答案,就是告訴你如何在電影中結構夢境——跟隨詩歌那樣做,就可以了。
循環和暗示
《路邊野餐》是不是那種故弄玄虛、玩弄情緒的文藝片?不太像。它的情感並不疏離,反而令人感到親切;它的世界生機勃勃,所有角色的命運都有呼應。但導演端上來的,是一大片五顏六色、散落各處的「七巧板」,要觀眾耐心地,用自己的理解和方式,去把它們拼湊完整。
所以,一千個觀眾裡,就有對《路邊野餐》的一千種理解方式,就好像片中那段42分鐘的長鏡頭,喜歡的人覺得,這暗示了主人公想像與夢境,暗示了全片是一場內在世界的探索,好的電影,就是在最強的虛構中盡現真實。
也有不喜歡的觀眾,炫技、無聊、矯情、暈暈欲睡,是他們對這個長鏡頭的評價。而或許,導演想通過這個讓人有些暈眩的長鏡頭,表達一種生命的循環,當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就是電影最後說的那樣,「原來的歸原來,往後的歸往後」。
本報記者 張藝
故事梗概
在貴州黔東南的凱裡縣城診所裡,兩個醫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靈。陳昇為了母親的遺願,踏上火車尋找弟弟拋棄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獨的老女人託他帶一張照片、一件襯衫、一盒磁帶給病重的舊情人。
去鎮遠縣城的路上,陳昇來到一個叫蕩麥的地方,那裡的時間不是線性的,人們的生活相互補充和消解。他似乎經歷了過去、現在和未來,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
最終,陳昇到了鎮遠,用望遠鏡遠遠地看了孩子。把老女人的信物給了她舊情人的兒子。一個人再次踏上火車。他分不清這個世界是他的記憶,還是他是這世界的一個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