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有說過秦觀秦少遊這個人物,怎麼說呢秦觀的人生就是一個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因為他的立場,導致他屢屢被貶,更因為秦觀寫過的那些情詩,更是被他的敵人肆意攻擊。
秦觀的思想一直較為矛盾,心態十分複雜。他早年懷抱「功譽可力致而天下無難事」的雄心,又嚮往浩歌劇飲、放浪形骸的浪漫生活。既要建功立業,稱名於世,又自稱「江海人」,表示「恥為升鬥謀」。每當在人生道路上遭受挫折、陷入苦悶時,他就試圖用老莊思想來使解脫自己。然而秦觀對老莊哲學的嗜愛,偏於理性思辦的領域,流於一種內足其身的自我陶醉,沒有像蘇軾那樣轉化為外御其物、無往不適的生命活力。老莊的齊萬物一死生的曠達精神,在秦觀那裡常常變為對世事變幻、人生無常的哀嘆。佛道思想也未能給他以精神上的解脫和慰藉,有時反而更令他感到人世迷茫,苦海無邊,以至於臨死前他發出了「封侯已絕念,仙事亦難期」的絕望之嘆。
秦觀生性多愁善感,其生活遭遇極為容易引起內心情緒的波動。生活上一點小小的挫折諸如朋友零落、一場疾病等等,都足以使他產生「人世良可悲」的感嘆,甚至與友人離別,也會使他發出「送君去,何時回,世間如此令人」的感慨。這使得秦少遊的整個生命基調是感傷的、悽苦的。深重的哀愁長期包圍著他,始終無法解脫,其歌詞中也就時常流露出一種絕望的哀傷。
《春雨》詩云:「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晚枝。」其格調與約詞接近。陶孫《翁詩評》說:「秦少遊如時女步春,終傷弱。」《後山詩話》也引流傳的「世語」說:「秦少遊詩如詞。」秦少遊更多地接受了晏殊、 歐陽修和柳水的影響,對創作憂傷哀怨、縮排側的言情詞,他顯得得心應手,並擅長營造纖細微的情感境界。不過,這種憂鬱悲傷的格調,在其前、後期詞中的表現畢竟還有程度上的差別。
紹聖前,儘管懷才不遇、仕途失意,但秦觀生活還算安穩,詞人畢竟還很年輕,仕途之路也沒有完全斷絕,這時的作品雖然不無纏綿婉轉之風,但纏綿中實則保留著無限的期待。這一時期,詞的內容也不外乎傷春悲秋、離愁別緒和男女相思相戀,語意雖悽,然悽婉中不失清麗,離別之情也只是一種淡淡的哀傷,這種哀傷隨時可以用喜悅來衝刷。如《減字木蘭花》寫婦女的相思:「天涯舊恨,獨自悽涼人不問。欲見迴腸,斷盡金爐小篆香。黛蛾長斂,任是東風吹不展。國困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
眾人都說大雁是能夠傳書的,可是望盡了北去的飛鴻,仍然得到沒有遊子的音訊,無端的愁緒時湧上心頭。此詞融情入景,深沉婉曲。離別相思,易流於傷感,而在少遊筆下,就成為悽婉了。
詞人在「奔走道途常數千裡」的漂泊生活中,曾與許多歌妓有過往來。在一些描寫歌妓生活的詞中,秦觀也用悽婉的筆調,細緻刻畫了她們的內心世界,透過她們日逐笙歌的強作歡顏,寫出了她們寂寞悽苦的真實境況和空耗留華的悲苦命運。同時,他也把仕途的失意與那些聰明女子的不幸命運聯繫起來,把自己強烈的身世之感帶到婉約詞中,以寂塞蒼茫的景象、天涯淪落的悲哀,抒寫他懷才不遇的痛苦,賦予傳統題材以更為深刻的內涵。在秦觀的前期戀情詞裡,還能發現樂觀與高亢的音響,這就是膾炙人口的《鵲橋仙》。這與詞人前期的情緒雖低沉而不失豪情是相一致的,詞云:「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全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幕幕!」
對於牛郎織女的故事,前代詩人歌詠甚多,但往往局限於寫他們的愁苦哀怨。秦觀自出機杆,一反前人俗套,歌頌雙星純潔真摯的愛情,境界高遠深,情濃意重。那散布於天際輕盈多姿的彩雲,映照著落日的餘暉,仿佛是織女用靈巧的雙手編織出來的優美圖案。流星如此多情,仿佛為雙星傳遞著離愁別恨。七タ相會,一年一度,確實來之不易。他們不僅要忍受漫長離別相思的痛苦折磨,還要克服「銀漢」這一廣袤空間所帶來的阻隔。久別固然可恨,但在這「金風玉露」的大好時節,佳侶重逢就珍貴異常了。
此時的相聚,豈是一些凡夫俗子之酒肉追逐、尋歡作樂所能比擬?世人認為牛郎織女會少離多,枉為仙人,還不如人同男女朝夕相守,秦觀不以為然。他認為牛郎織女既然有堅貞的愛情,在此秋風白露的夜晚相逢一次,自然要勝過人間那些雖然生活在一起卻缺乏愛情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