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玩家》是一部沒有什麼太多新意的電影,甚至也算不上有野心,但導演的赤誠之心非常明顯,因而也獲得了很多粉絲熱情的回報。針對流行文化,本片沒有太多的讀解和分析,基本上就是一個很輕鬆的心態,玩兒吧,樂吧,最後回歸一下現實吧。
很有意思的是,《頭號玩家》對VR和虛擬實境設備具有著強烈的自信;很顯然在那個2045年的世界,虛擬眼鏡、外置運動設備等等,已然能夠塑造一個絢爛和觸感豐富的虛擬世界了——更驚人的是IOI老大諾蘭被主角團截胡的場面,顯然虛擬世界甚至已經可以以假亂真。
面對輕鬆愉快的《頭號玩家》,也許我們沒有必要太過嚴肅地去對待這些技術細節,但電影還是給了我們很多遐想——真正的未來,我們是否會擁有這樣的遊戲體驗呢?
對於電影從業者而言,VR、AR帶來的或許是一種嶄新的完全不同的未來方向——比如VR電影,可能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圖景呢?有人認為,也許VR帶來的革新之一是,遊戲和電影將會在未來的大眾媒體中互相交融,這一點值得探討,但前提是我們也得看清,遊戲和電影的本質是什麼,會不會發生交融。
電影的本質是流動的視聽造型。沒有時間的流動,那是照片、是繪畫;沒有可視的實在影像與聲音,那就是戲劇、是文學、是音樂。而遊戲,其本質之一顯然是互動性,如果玩家沒有操作,沒有參與,那麼遊戲顯然就不成立。現在的現實生活中,我們有一種很有趣的藝術形式——互動戲劇,其實就有點結合了戲劇藝術的敘事,和遊戲領域的互動性。
有時我們必須釐清藝術的本質概念,比如我們是否將敘事視為電影或者遊戲的必須內容,答案應是否定的。然而,敘事的引入顯然會加強電影以及遊戲的沉浸感,加強觀眾或玩家的參與性。我們想像著那些不包含典型敘事的電影和遊戲:前者比如普通的延時攝影,後者比如俄羅斯方塊,它們其實更接近這門藝術的本質——電影性和遊戲性。然而,當電影擁有敘事的力量,顯然它更強大了,同時也增強了敘事的許多能力:看一看那些宏大的經典,莫不如是。在遊戲中,顯然敘事變得更複雜和精密,類似《史丹利的寓言》這樣的遊戲,其形式倒真類似一種虛擬的互動戲劇,只不過它的裝置如此複雜,還有超自然的內容。
遊戲中的互動,必然需要玩家和遊戲中的設置,一個巴掌拍不響。遊戲的設置,有時來源於簡單的規則,比如華容道;有些來源於遊戲設計者豐富的設計,一方面依然是規則,比如物理效應,另一方面則可能是更豐富的特別反應。無論哪一種設計,一方面是由代碼來產生,另一方面,代碼背後依然是人類創作者。遊戲設計者可以說是與遊戲玩家共同設計了遊戲的所有可能性,將遊戲成為一種作品。在未來,或許AI人工智慧將會在遊戲中提供更豐富的互動性和可能。
我們的時代,是家庭娛樂中心慢慢崛起的時代。「電視」將會或已經變為完全不同的一種家庭組成,由「螢屏電影播放器」轉變為「多類型娛樂終端」。想像:當VR或AR技術更加成熟,我們能坐在客廳、通過虛擬實境設備踏足任意世界,那時的電影和遊戲,將會到達什麼樣的程度?電影藝術作品,將會達到前所未有的多樣性、個性化分離,類型片將會更加極致——一個觀看沉浸式電影的觀眾,需要的可能是更加細緻化的細節。
說到底,當我們回到《頭號玩家》,我們更像是對流行娛樂本身做了一種寓言——未來的虛擬世界中,我們所痴迷的或許並不是那些八十年代的宅文化精品,但我們一定會痴迷一些東西。真實的世界固然永遠是真實,但隨著技術的發展,人類精神世界的需求將會越發多變,而精神世界的發生物:藝術,將也會產生不小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