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佔卜測吉兇
藏族先民的佔卜術,我們常習慣以其使用的佔卜工具來為它們命名。例如用牛毛繩(後來改為色線)作佔卜的工具叫「線卜」;用先民在戰爭或狩獵時所使用的箭作佔卜的工具叫「箭卜」;用牛羊的肩胛骨(據說最早用人類的肩胛骨)作佔卜的工具叫「骨卜」;後來以苯教法器之一的單面小鼓作佔卜的工具叫「鼓卜」;用娛樂品骰子作佔卜的工具叫「骰子卜」等。
我們知道,佔卜術是鬼神觀念和原始宗教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產物。當原始宗教發展到一定階段時,人們的鬼神觀念又有了新的發展。這時,不僅有自然崇拜,還有萬物有靈觀念、祖先崇拜和靈魂崇拜。人們完全被包圍在鬼神之中,一切行為常為鬼神所制約, 凡是人們的得失、成敗等,都被歸之於鬼神的賜予和作祟。因為人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盼望能夠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而這個「結果」的好與壞,又與鬼神的態度緊密相聯,人們十分需要了解鬼神的態度,於是便產生了佔卜術。
佔卜術是古代藏族先民眾多行動的準則和指南。各種生產勞動、生活安排、人生禮儀、戰事械鬥、出行交往等等,幾乎事無大小巨細都要進行佔卜,而且有的還天天佔卜,事事佔卜,藉以了解自己所有行為的預期效果,以便做出肯定或否定的決斷,否則什麼事都會感到畏縮不前,甚至茫然而手足無措。因而有人認為,佔卜術是藏族先民的一種未來學。拉卜楞地區的佔卜文化也起源於原始社會,是藏族先民們早期認識自然、預測未來的一種方法,它是與佔星術的某些方面有著密切聯繫的一種文化現象,不但種類繁多,而且形式較為完備。
根據筆者所收集的一些資料來綜合分析,在拉卜楞多種多樣的佔卜法中,羊肩胛骨古卜、鳥卜、谷卜、鼓卜、線卜等比較原始、簡單,可以肯定是佛教傳人拉卜楞以前盛行的佔卜法。其他一些卜法,如念珠佔卜法、六字真言佔卜法是佛教傳人拉卜楞後的產物,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豐富,日趨完備,並形成了一種文化態勢。任何一種文化現象都有較強的持續性,這主要表現為,某一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在已經改變了的情況下,某些文化現象或文化觀念仍然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沒有發生變化或很少發生變化。拉卜楞藏族聚居區的佔卜文化,它作為一種文化現象,從古至今已經滲透到了拉卜楞人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如人生禮儀、經濟活動、疾病失物、出門旅行、婚喪嫁娶等等。拉卜楞人稱佔卜為「茂」,從事佔卜者分為兩種:一種是宗教職業者,如格魯派僧人、寧瑪派咒師中一些掌握星象佔卜法的僧侶,另一種是生活在民間的專門佔卜師,人們稱其為「茂哇」。本地區常用的佔卜法主要有以下幾種：
骰子卜骰子卜在拉卜楞地區較為流行,它的製作原料一般是黑刺樹,木質較為堅硬。佔卜者用三顆塗有白、紅、藍色(或全用白色)的骰子,每顆骰子上共有十一點,骰子上下兩面分別是一點,五點,四面分別是二點、三點、四點,六點,這樣的分布,擲出的骰子三顆點數之合最小等於三,所以骰子最小從「三」這個數來開始卜算吉兇,到最大點十八結束。
凡用骰子佔卜者,平時必須供修吉祥天女,時常要與吉祥天女保持聯繫和溝通,以便在佔卜時得到她的幫助。佔卜時,卦師默想吉樣天女,口誦有關真言,這等於對骰子進行了加持,爾後將三顆骰子投出,根據骰子所擲到的點數和與卦書上所列的點數參照後定其兇吉,十七點為大吉,五、七、九、十一、十三、十五為吉(以上為單數)八、十八為中趨吉,三、十為中;十四為中趨兇;四,六為兇;十二、十六為大兇(以上為雙數)。骰子卜所包含的佔卜內容極為豐富,主要是教法運、勝負運、家運、友運、財運、事運、病運、命運、醫運、客運、商運、婚運、魔運、能否得宅地、能否尋回失物運等等。
六字真言卜「六字真言」卜在拉卜楞僧俗中間也極為廣泛,鑑於其為觀世音菩薩心咒之一的特殊性,人們認為這一卜法具有一定的預測功能,有多種神奇功效。只要虔誠地進行祈禱佔卜,非常靈驗。 「六字真言」卜中所使用的卜具是一顆骰子,骰子六面分別刻有崦、嘛、呢、叭、咪、吽六字,佔卜時將骰子投出,看其上面是哪個字,依此來對照相應卦辭。據才讓教授所著《藏傳佛教信仰與民俗》一書記,「六字真言」卜中共有6條卦辭： 以「嗡」為例,每句皆是偈頌體,十字為一句,便於記憶。內容分為:宅基(包括宅基地總情況,對哪些人更為有利,及門上應插的經旗,念誦的經文等)、事運指出大事能成,小事則緩)、病運信言對生命沒有危險,虎兔屬相者吉,鼠豬屬相者兇,消病法事)、敵運(無敵人、小偷、追敵者吉),另有客人、經商、尋物等方面的內容。比較獨特的是卜辭中還有往生方面的內容,即佔卜來世情況. 「六字真言」卜法需一定的要求或儀軌,佔卜前要誦念有關咒語七遍,之後要祈請三寶(佛,法、僧)、三根本(本尊佛、上師、空行母)、大悲觀世音、白度母、護法神、地方神、山神等要為這次佔卜做出明示,此後又要誦念六字真言多遍,通過與這些佛、神的交流溝通,佔卜師將其功效傳擲骰子上,最後度誠專注地將「骰子」擲出,如此程序進行佔卜的結果才具有可信性。
念珠卜念珠是拉卜僧俗民眾必備的祈願用品之一,尤其是老人和出家僧人都有自己的一串念珠。用其佔卜是其特殊用途一之,這一佔卜法自印度傳人雪域廣大藏族聚居區,時間大約在公元1世紀左右著名高僧士觀羅桑曲吉尼瑪著有《念珠佔卜法隱秘顯現之鏡》,其內容廣泛流傳於拉卜楞廣大地區。佔卜時有許多準備工作:誦念觀修馬頭明王法,根本咒語;迎請空行母,供養空行母;將金剛空行母、珍寶空行母、蓮花空行母、業之空行母分別請置東、南、西、北四方,念誦有關咒語。依諸空行母、各護法神之威力使佔卜無誤。此後,將念珠放在兩手掌心,求卦者任意抓住兩手之間的一段念珠,然後從念珠兩端開始,一個一組往後數,佔卜的結果取決於最後所剩的念珠數目。數目與吉兇的關係是一、三吉；二、五中,四兇,六大兇。
骨卜這是一種比較原始古老的佔卜方法,盛行於佛教傳人藏上之前,在拉卜楞,這一佔卜法由苯教巫師或寧瑪派僧人使用。卜時將別淨肉的羊肩胛骨放入火中,根據胛骨裂紋的長短、曲直、深淺、走向、態勢以及響聲的清濁、高低等因素來佔卜吉兇。古代在某種情況下,苯教巫師還用人的肩胛骨來代替羊肩胛骨進行佔卜,據說用人的肩胛骨很有靈氣,卜算結果準確。依筆者調查的情況看,這種佔卜法在拉卜楞的牧區較為流行。過去用骨進行佔卜的主要是那些強盜和盜賊,他們依此來預測自己的行動是否順利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