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實用辛辣的語言,近似寫實的風格,無情的批判,揭露了發生在白鹿原上的人和事。
01
吃人的禮教、黑暗的婚姻、殘酷的男族制度,不僅毒死了守活寡的冷秋月,鎮壓了追求真愛的田小娥,也逼走了敢愛敢恨的白靈。
我們感嘆發生在白鹿原上的愚昧、黑暗和無奈,看到了由鹿兆鵬和黑娃掀起的風攪雪,聽見了很多無辜女性悽涼又低沉的吶喊。
讀者在為她們的命運擔憂的同時,還因為虛偽的白嘉軒、奸詐的田福賢而憤怒,也更加憎恨像鹿子霖這樣的卑鄙、無恥、好色又貪婪的人物。
02
鹿家是白鹿原的一個大族,鹿子霖與白嘉軒為族長的地位鬥了一輩子,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不僅是兩個家族間的矛盾,也是白鹿原以及整個社會鬥爭的一個縮影。
為了族長的地位,鹿子霖先是想辦法逞強超過白嘉軒,拉攏村民,巴結上司,希望以「德」服人。白嘉軒進了牢房,也曾許諾讓他當族長,然而在祠堂裡站位時,連自己的父親都站在白嘉軒一邊,鹿子霖只好暫時休戰。
當鎮嵩軍來徵糧,白嘉軒與楊排長發生爭吵,鹿子霖覺得扳倒白嘉軒的機會又來了,他不僅借徵糧的機會中飽私囊,還明裡暗裡詆毀白嘉軒。然而黑娃的一把火既燒了白鹿倉,也再次熄滅了鹿子霖當族長的想法。
再後來黑娃鬧農協失敗又出逃,鹿子霖對孤苦無依的田小娥落井下石,不僅霸佔她的身體,還利用她對白孝文的勾引,擊垮了白嘉軒的自尊,侵吞了白孝文的門房。但是後來白孝文起義,當了縣長,槍斃了嶽維山、田福賢、黑娃,他又感嘆,還是白家厲害。
看看原著的描寫:
「鹿子霖被民兵押到臺下去陪鬥……他瞅見主持這場鎮壓反革命集會的白孝文,就在心裡喊著:'天爺爺,鹿家還是弄不過白家!'」
02
鹿子霖的貪婪不僅在心裡,有時候也直接表現在行動上。縣裡選各縣的代表去開會,鹿子霖半路上趕上白嘉軒,也作為旁聽去參會。
到了會場,看見別人發衣服和補助,自己不僅沒有衣服和住所,連補貼也比嘉軒少,一臉的不高興,晚上還偷偷地穿上嘉軒的會服抱怨。
開完會吃飯,不僅大吃大喝醉醺醺地回到宿舍,還試圖偷偷地與一個女教員幽會。
鎮嵩軍徵糧,鹿子霖幫助登記,他利用自己鄉約的地位和辦公場所,偷偷地貪汙了整個屋子的糧食。在白孝文抽大煙敗光家產時,他又狡詐地變相地霸佔了他的財產。
03
鹿子霖是冷血無情的人,他逼迫大兒子鹿兆鵬結婚,當兒子不從時,他給了兒子三個大嘴巴。兒媳婦嫁了過來,每日小心服侍公婆,操勞家務,卻不能與鹿兆鵬圓房,鹿子霖卻堅決不允許鹿兆鵬離婚。
最後冷秋月得了淫瘋病,她的父親冷先生開了一副毒藥,在鹿子霖的家裡親手毒啞了自己的女兒。
鹿子霖霸佔了田小娥,擔心事情暴露,設計讓田小娥引誘狗蛋,又帶人「捉姦」,讓狗蛋做了替罪羊。當族裡的男人每人一鞭,抽打田小娥時,他落下手裡的鞭子,一點沒有心軟。
重重的刺鞭將田小娥打得遍體鱗傷,傷痕累累,然而只在她好了之後,鹿子霖又心狠手辣地設計,讓田小娥再次拋出誘餌,勾引原本善良迂腐的教書先生白孝文,自己則心中竊喜,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04
然而即使鹿子霖的兩個兒子都在早期參加了革命,即使他的老子也代他受過,他也最後沒有好下場。
那是在看看原著的描寫:
「'擁擠在鹿子霖近前的人嗅到一股臭氣,有人驚奇地嘻笑著叫起來:「鹿子霖嚇得屙到褲襠了!……他的有靈性的生命已經宣告結束,沒有一絲靈性的生命繼續延緩下來。夜晚他和那條黃狗蜷臥在一起,常常從狗食盆裡抓起剩飯塞進嘴裡。」
05
也許是作者太了解讀者和觀眾的心理,也許是為了弘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中華文明,作者沒有讓讀者失望。這個罪惡難赦的人,最後終於醜陋地、毫無尊嚴地從我們視線中消失。
作者以這樣筆墨終結了他的一切:
「入冬後第一次寒潮侵襲白鹿原的那天夜時,前半夜還聽見鹿子霖的嚎叫聲,後半夜卻屏聲靜氣了。天明時,他的女人鹿賀氏才發現他已經僵硬,剛穿上身的棉褲裡屎尿結成黃蠟蠟的冰塊…… 」
可嘆鹿子霖爭鬥了一輩子,最後連自己的老婆都嫌棄他,把他當狗一樣扔在一旁。他一生都想著算計別人,盤算著佔點便宜,虛偽、奸詐,貪婪、好色,這些性格描寫寫活了鹿子霖,也渲染了故事情節,烘託了那個在白鹿原上轟轟烈烈的大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