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生前唯一參與審訂編輯
《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再版
為紀念毛主席誕辰117周年,塵封近半個世紀的《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硃砂特裝本(1963年版)首次公開面世。文物出版社按照1963年原班工藝、材質重新印製該書,於近日出版。據悉,該社是當時被毛澤東主席親點承辦該書的出版單位。
《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1963年版)是毛澤東主席唯一親自參與審訂、編輯的毛澤東詩詞版本。而《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硃砂特裝本(1963年版)則是當年專供毛主席收藏和贈送友人使用的極為珍貴的書籍。該書採用「御製」雲紋宣紙定製,硃砂調墨珂羅版印刷,特製純絲封面,無論在工藝、還是在設計上都代表了當時新中國最高印製水平。據毛主席詩詞版本的專家介紹,這本書當年僅印製了10冊,目前僅在中國版本圖書館存放了一本,其他9本未見面世,極為珍貴。
毛澤東主席唯一一次
參與審訂編輯的詩詞版本
1963年,在毛澤東主席70歲壽誕來臨之際,他將自己較為滿意的作品匯集起來,並對已經發表的詩詞做了一次全面校訂,經過毛主席全面修改審訂之後,就成了我們現在見到的《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1963年版)了。
對於整個詩詞的編輯出版,毛澤東主席顯得相當謹慎。在篇目的選擇上,他十分認真仔細地校訂了之前已經發表過的作品, 如給曾發表過的沒有署名寫作日期的27首詩詞添加了署名日期,還為一些詩詞補上了題目、對部分詩詞的正文做了部分訂正及修改了詩詞的標點等等。而對於那些未發表過的作品,他則請來了出版社資深編輯、文化部門相關領導以及著名詩人,如田家英、臧克家、徐遲、郭沫若等,專門徵詢了他們的意見。據臧克家老先生回憶:他曾與葛洛先生為這件事情討論過,並提出了23條意見,最後這些意見委託給當時毛澤東主席的秘書田家英轉達。之後在1963年12月5日、6日這兩天,毛澤東主席就其中幾首詩詞是否收入詩詞集連續兩次致信秘書田家英,責其處理詩詞集的開會討論事宜。這些細緻的工作在毛澤東詩詞的出版史上是從未有過的,而毛澤東主席參與親自校訂《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的工作,也是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
當時,經毛澤東主席親自批示,排印本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發行,集字本由文物出版社出版發行。其中,文物出版社出版的《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分平裝本和特裝本。平裝本主要面向普通大眾發售,而特裝本《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則專門為主席特別製作,用於個人收藏和贈送友人使用。
編輯加工、印刷的工藝選擇、紙張選用均是國內頂尖
據當年親歷該書裝幀的專家王家驤介紹,《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硃砂特裝本的珍貴之處在於無論是編輯、出版、印刷、紙張選用均是國內最高水平。
紙張採用的是特製雲紋宣紙。這類宣紙古時是專為皇宮御製的,儘管當時在民間有很多人甘冒殺頭之罪進行仿製,但工藝卻極其粗糙。據相關專家介紹,當年文物版社印刷廠坐落在故宮內城隍廟,為了印製《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硃砂特裝本,專門從故宮內調出了宣紙使用。他感嘆說,恐怕這在新中國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
在印製原料上,硃砂特裝本印刷使用的是硃砂。硃砂古時多為皇帝批閱奏摺專用,又稱「硃批」,有御用墨寶之稱。此次,《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硃砂特裝本印刷時用的便是名貴的上等硃砂,字字朱紅,極具御用色彩,其製品可保數千年不變色。
在字體選擇上,文物出版社找到了當時著名的書法鑑定專家張珩以及版本學家趙萬裡做指導,從新近出版的《中國版刻圖錄》中逐篇挑選,最後確定在宋代浙刻孤本《攻媿先生文集》中集字編印。他們從北京大學圖書館借得此書,並從中查找出詩詞需要的三千三百多字,逐字照相、洗印、拼接成書。毛主席看到樣稿後非常高興,並批示集字本由文物出版社出版。這次集宋版字體印製的《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應該是文物出版社最具有開創性、藝術性的一次。
在印製上,硃砂特裝本採用了專門印製那些具有高度藝術價值或歷史價值、科研價值的書法和繪畫作品的傳統珂羅版工藝。這種技術能最大限度地體現出原稿的藝術特色,達到其他印刷手段難以實現的藝術境界。珂羅版工藝對溫度、溼度條件十分苛刻,其製作周期漫長,難度係數非常高,一般由經驗非常豐富的珂羅版車間師傅操作,價格十分昂貴。據當年的相關工作人員介紹說:「在珂羅版上應用硃砂印刷,印一張就要擦拭一下珂羅版,必須格外細心。」而如今,文物出版社又再次請出了當年參與製作《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1963年版)的尚春科、王家驤等幾位老先生,為此次的硃砂特裝本珂羅版印製工作提出指導。
【親歷者口述】
白浪
(當年文物出版社負責該書的老編輯)
1963年文物出版社決定出版毛主席詩詞的集字本,並將這任務交給了我們編輯組。當時編輯組只有宋惕冰和我二人,當然全力以赴。
首先是選擇字體的問題,什麼字體用於毛主席詩詞最合適?我們翻遍了《中國版刻圖錄》,認為宋代書法與版刻藝術有其獨特的魅力,且刻本多,選擇的餘地大。出版社的原副總編輯張珩同志,會同北京圖書館版本學家趙萬裡先生,經過仔細研究,反覆比較,選定了宋代浙刻本《攻媿先生文集》的字體。《攻媿先生文集》字體秀麗,筆鋒挺拔,刻工細膩,很有功力,且卷數多(共有8函,每函冊,共48冊),字全,便於找到毛主席詩詞所需文字。於是決定毛主席詩詞從《攻媿先生文集》裡集字。
經了解,國內唯一的一套該文集收藏在北京大學圖書館,但不讓外借,所以我們只能天天跑北京大學。
我和宋惕冰每天早晨7點從各自的家裡出發,約8點左右到達北京大學。我們一本一本地翻,一行一行地查,每查到一個字都記在筆記本上,標明第幾函、第幾冊、第幾頁、第幾行、第幾字,並在書中夾上紙條。開始時,一天能找到二三十個字,進度還算是快的。越到後來難度越大,甚至一天都找不到一個字,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兩人一陣驚喜,拍手相慶。查到最後,幾乎將《文集》每冊都翻過三四遍,有些句子都可背誦下來,仍然找不到所需要的字,只好找偏旁來拼了。有的字甚至要用三個字的部首或偏旁才能組合起來,而且組合的要像一筆寫成。如此工作了一個多月,總算將所需的字找齊了。社裡負責攝影的同志按照查出來的字逐個原大照相、洗印。經過一系列的工序之後,擺在我們面前的是無數的小方塊字。我們將詩詞內容一首一個口袋地抄錄在封套上,然後將字分別揀入袋內。
一般從事編輯工作的人,只需看稿、改稿、發稿。而此時此刻的毛主席詩詞稿件,都是一些單個字塊,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地拼起來才能成為一首首詩詞。這是一項要求較高的技術工作。首先是版式的格式問題,如全書尺寸以多少為宜,版心的大小,天頭地腳的高度,中縫魚尾的位置,目錄怎樣排,詞牌低幾格、題目低幾格、詩詞正文怎樣排,注文的字比正文小一倍又怎樣排等等。按照中國的傳統民族形式,對於詩詞的格律都有一套完整的格式和嚴格規定的。我們不懂詩詞,也不懂這一套傳統格式,開頭真是一籌莫展。
文物局王冶秋局長非常關心這一工作,他指出:作者和讀者都懂得書的藝術的,我們的工作必須做好,版式格式必須有根據。你們可以查看一下《中國版刻圖錄》。我們反覆翻閱《中國版刻圖錄》中的各種版本的格式,經過認真學習和鑽研,設計了幾種版式送審。
版面的格式終於定了下來,版面是豎欄上下加欄線,筒子頁,中縫有魚尾和書名、頁碼,天頭地腳留有較大的空間,看起來非常大方。拼版,不僅要把這些單個的字一個個粘貼起來,對直排齊,拼排成一首首詩詞,最重要的是「順行氣」,也就是說不能留下任何「拼」的痕跡,給讀者的印象應該是從上到下,一氣呵成。由於《攻媿先生文集》是由幾十個刻工刻成,有些字的風格不盡相同,所以工作進行中,對風格不一致的字我們又重新作了調整。經過努力,總算達到比較滿意的效果。當時拼版的是《毛主席詩詞二十七首》,拼成後將放大的樣片由出版社送毛主席辦公室審閱。命運會如何呢?我們焦急地等待著。
1963年10月的一天,當時文物出版社副社長高履芳興致勃勃地告訴我們:毛主席看了我們的集宋浙本字的詩詞樣片,很滿意。還在樣片上逐字逐句地作了批改,加了標點,同時還增加了十首沒有發表過的詩詞,並指示集字本由文物出版社出版,排字本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喜訊傳來,我們激動的心情真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多少日日夜夜的勞動和等待,終於有了令人驚喜的結果。新增加的十首詩詞為:《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七律·到韶山》、《七律·登廬山》、《七絕·為女民兵題照》、《七律·答友人》、《七絕·為李進同志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七律·和郭沫若同志》、《卜算子·詠梅》、《七律·冬雲》、《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原來所集的字已不夠用了,而且所拼成的版面也必須按毛主席批改的和新增加的十首合在一起,按時間次序重拼。經請示,因為是集字本,按傳統規格一律不用標點。於是,我們又重新投入了緊張的查字和拼版工作。
毛主席辦公室指示:《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原二十七首加新增十首)必須在1963年12月出版。大家知道1963年12月26日是毛主席70大壽,在這喜慶的日子出版他的詩詞,當然有其特殊的意義。經過全社同志的努力,集宋浙本字的《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按期出版了。
《毛主席詩詞三十七首》,分平裝本和特裝本。平裝本宣紙12開,傳統珂羅版精印瓷青紙封面,配以冷金紙書籤,書籤上集的是漢《史晨碑》字,線裝,莊重大方,極具民族風格。特裝本為雲紋宣紙12開,硃砂調墨珂羅版精印,藏藍色絹質封面,配以淺色絹籤,書籤上的字與平裝本同,線裝。打開書頁,朱紅色的字體清逸俊美,閃閃發光,給人以格外凝重高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