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曰:「壅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給,屢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有人說:「雍這個人有仁德卻不會說話。」孔子說:「要會說話幹什麼?強辯滔滔,使人討厭。我雖然不知道雍是否真有仁德,但為什麼要會說話呢?」可見孔子對說好話、好說話時厭惡的,《朱注》:佞人所以應答人者,但以口取辯而無情實,徒多為人所憎惡爾。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從我者,其由與?」子路聞之喜。子曰:「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
孔子說:「主張行不通了,坐木排到海上漂流去,跟隨我的,大概是子路吧。」子路聽到了,非常高興。孔子說:「子路比我還勇敢哩,就是不知道如何剪裁自己。」孔子對子路的許多次評論教導,都是責他粗獷,要他不應憑血氣之勇,這也就是說要善於剪裁、約束自己。
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問。子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孟武伯問孔子:「子路仁嗎?」孔子說:「不知道。」他又問。孔子說:「子路這個人,千輛軍車的國家可以讓他負責兵役、軍政的工作。我不知道他是否仁。」「冉有如何?」孔子說:「冉有這個人,千戶人家的地域、百輛兵車的部族,可以讓他負責民政總管,我不知道他是否仁。」「公孫赤如何?」孔子說:「赤這個人,穿上大禮服,在朝廷服務,可以讓他負責外交,我不知道他是否仁。」
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於予與何誅?」子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於予與改是。」
宰我白天睡大覺。孔子說:「腐爛的木頭沒法雕刻,糞土的牆壁沒法粉刷,對宰我,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孔子又說:「開始我對人,是聽他的語言而相信他的行為;如今我對人,是聽他的語言,而觀察他的行為。是宰我使我改變了。」宰予即宰我,孔門著名大弟子,以會說話見稱,所以孔子有後面那段話。看來,宰我是個聰明而不夠勤奮、有才華而不重修養的學生,多次受到孔子的嚴厲責備。但孔子不但寬容收留他,而且還盛讚過他。不拘一格識人才,才可能是導師或領袖。
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
孔子說:「我沒有看見剛強的人。」有人說:「申棖。」孔子說:「他欲望多,如何能剛強?」《朱注》程子曰:人有欲則無剛,剛則不屈於欲。謝氏曰:剛與欲正相反。能勝物之謂剛,故常伸於萬物之上;為物掩之謂欲,故常屈於萬物之下。《康注》:一有嗜欲,氣即餒敗,神明消沮。故周子謂,聖人可學,在無欲。蓋欲者純魄,剛者純魂,二者相反相成而日相爭。若魂純勝者,神明純清,氣自剛大;若魄純勝者,嗜欲純掩,氣已奄奄;其魂魄互勝者,半欲半剛則為中人。其魂魄相勝分數之多寡,以為其欲剛之多寡,即為人之高下也。
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孔子評論子產,「有四種君子的德行:他的行為態度謙遜、莊重;他事奉君長嚴肅、尊敬;他撫養老百姓有恩惠;他役使老百姓合理而適當。」《正義》:君子者,卿大夫之稱。子產德能居位,合於道者有四,故夫子表之:行己恭,則能修身。事上敬,則能盡禮。養民惠,則田疇能殖,子弟能誨,故夫子稱為惠人。惠者,仁也。仁者愛人,故人言古之遺愛也。使民義,則集注所云如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盧井有伍之類,皆是。
子曰:「孰謂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諸其鄰而與之。」
孔子說:「誰說微生高這個人直爽?有人向他討點醋,他卻向鄰居討來給人。」《集釋》張甄陶《四書翼注論文》:醯非人必不可少之物,有則與之,無則辭之,沾沾作此態,平日之得直名者可知矣。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
孔子說:「花言巧語,虛容假色,過分恭順,左丘明以為可恥,我也以為可恥。藏起自己的怨恨,卻與別人表面上交朋友,左丘明以為可恥,我也以為可恥。」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
孔子說:「十戶人家的小地方,一定也有像我這樣忠實可靠的人,只是不像我這麼喜歡學習罷了。」《康注》有云:良材美質,隨地皆有,成就與否,則視學與不學。……夫子自言,質之忠信與常人同,而好學異,所以勉後學者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