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群體既然已經能考教師資格證了,還拿「刻舟求劍」的體檢標準去阻攔他們,實在沒必要。
文 | 侃人
被稱作「中國大山裡的海倫·凱勒」的盲人教師劉芳,曾在自傳體小說《花開十年》裡寫道:「一條河,在地面奔騰時是一條河,在地下流淌時還是一條河,最後它們都奔向了大海,在那裡它們的靈魂是平等的。」
但「平等」二字有時也會留下豁口。正值教師節的當口,安徽盲人大學生王香君的境遇受到媒體關注:她離教師夢實現本來只有一步之遙,可8月30日公布的那份體檢結果,卻讓她的夢想摺疊——因視力不合格,合肥教育部門工作人員告訴她「此路不通」。
都知道,視障群體是弱者中的弱者,當被社會溫柔以待。而被溫柔以待其實也是王香君不幸中的「確幸」:她的人生被外界賦予過許多個「第一」,如安徽省首位通過高考的視障大學生、天津音樂學院建校50多年來接收的首位盲人學生;她還加入了中國殘疾人藝術團前往多個國家演出,拿了多項著名鋼琴比賽獎;在考取教師資格證和參加安徽省教師招考時,她還被開了「口答考試」綠色通道……
不只是她。這些年來,針對殘疾人群體,整個社會釋放了越來越多的善意:2014年6月,河南盲人李金生成了全國首例在高考中使用盲文試卷答題的人;2015年「高考新政」還明確為殘疾人提供盲文試卷、配備輔導人員予以協助、適當延長考試時間等便利;2017年,愛滋患兒迎來了中國首個愛滋病感染者獨立高考考場;2018年,天津市教育招生考試院為該市首位成功報名參加教師資格考試的盲人王穎,量身定做了考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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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高考10名全盲考生用盲文試卷。 新京報「動新聞出品」
王香君能翻越那麼多擺在盲人面前的「大山」,離不開制度關懷的照拂。可就目前看,在盲人應聘教師等問題上,仍有些「攔路虎」盤踞在盲人闖關之路的「最後一公裡」——王香君就最終被卡在了「體檢」這關上。
有此遭遇的,不止她一個。今年4月,溫州大學盲人學生鄭榮權報考南京市盲校教師,筆試面試都是第一,卻因視力不合格被攔下,這也受到廣泛聚焦。當時也有不少人就呼籲,「讓盲人圓『教師夢』不該那麼難」,「盲人就業也需要『無障礙通道』」……
鄭榮權、王香君們被一紙體檢證明擋在了教師行業門外,無關被刁難,關乎「體檢要求」不合理——當下多地的有關規定中對「體檢」的剛性要求,都是參照和對表公務員體檢標準,涉事部門則是在按章辦事。
可無論是鄭榮權還是王香君,報的都是盲校或特殊教育中心老師。盲人成為盲校老師,無需新增太多配套設施,還能帶入切身經驗讓盲人學生少走些彎路。教育本就該「寓教於行」,讓盲人圓「教師夢」,對更多盲人學生也是鼓舞。
實質上,多次在全國兩會上呼籲「盲人可以勝任教師工作」的中國盲協主席李慶忠,就曾在北京盲校執教近20年。也正因盲人任盲校老師「妥妥的」,早在2013年,就有多位殘障人士向教育部以及全國31個省級教育廳(局)提出政府信息公開申請,要求其公開對各地教師資格體檢標準的殘疾歧視審查情況。
無論如何,為想當老師的盲人留「後門」、清障礙,不應成為千呼萬喚難奏效的「雲呼籲」。眼下,社會對殘疾人群體的無障礙硬體設施與關懷舉措漸次完善,箇中善意也不妨延續到教師招考的「體檢」門檻設置上,讓資質審核少些沒必要的「障礙」——盲人群體既然已經能考教師資格證了,還拿「刻舟求劍」的體檢標準去阻攔他們,實在沒必要。
□侃人(媒體人)
編輯:孟然 校對: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