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 雪
編輯|友 子
「沉默CP」誕生了，這一對又能撐多久？
江蘇衛視的《我們戀愛吧》上周迎來大結局，宣告又一檔素人戀愛綜藝收官。節目中的一對嘉賓陳強、聶墨儀組成的「沉默CP」最終成功牽手，與#我們戀愛吧結局#一起衝上了微博熱搜。
去年韓國綜藝《Heart Signal》一炮而紅後，騰訊率先買下版權推出《心動的信號》，拉開了一場素人戀愛綜藝的風潮。到今年，各大平臺一口氣推出了《戀夢空間》《喜歡你我也是》《遇見你真好》等6檔戀愛綜藝，素人談戀愛蔚然成風。
但很快觀眾們發現，扎堆而來的戀愛綜藝形式上大同小異，基本都是「素人社交戀愛、明星觀察推理」的模式，其真實性也飽受質疑：男女嘉賓的人設有多大的水分？節目究竟有沒有劇本？
近10檔素人戀愛綜藝，每檔節目到最後都有1到3對男女嘉賓牽手成功，誕生了近20對「熒幕情侶」。但大多數嘉賓在節目播完後不久很快就分手，到現在還在一起的素人CP寥寥無幾，《心動的信號2》中的CP陳奕辰和張天最近的分手更是鬧得沸沸揚揚。這些都不免讓觀眾產生懷疑，素人CP難道只是逢場作戲的「合約情侶」？
帶著這樣的疑問，數娛君採訪了4位分別參與了不同素人戀愛綜藝的男女嘉賓，以及2檔綜藝的製片人，試圖了解素人戀愛綜藝的更多真相。
《戀夢空間1》的一位女嘉賓向數娛君坦白：「與其說節目給我們安了人設，倒不如說節目組一開始就是帶著預設、按照要求在找人。」
「真實生活往往比劇本更好看。節目過山車式的跌宕劇情其實是任務設計、嘉賓真實表現、細節拍攝、後期剪輯綜合作用的結果。」《喜歡你我也是》製片人李嘉煒對數娛君表示。
戀愛綜藝要什麼樣的素人？
符合節目預設、要真實、夠年輕
從《心動的信號》算起，近兩年各大網站、衛視已經推出了7檔素人戀愛綜藝。這些節目的嘉賓外型條件普遍不錯，再加上大多在北上深等一線城市錄製，被觀眾戲稱為「看北上廣深的高富帥和白富美談偶像劇般的愛情」。
數娛君梳理觀察7檔綜藝的近60位男女嘉賓後發現，這些戀愛綜藝對素人嘉賓的標準大致有以下3點：
1、長相、身高等外型條件較優越；
2、傾向於沒上過任何節目的純素人，保持較高的真實性；
3、良好的學歷背景和豐富的工作經歷。
為了強化可看性，節目組一般都帶著預設的標準來進行選角，將男女嘉賓劃分為幾種類型。
最終呈現到節目中，女生嘉賓往往都有較大的差異性，包括端淑型、可愛型、文藝型、反差萌等各種類型，有較為豐富的選擇空間。
而男生嘉賓基本只有「暖男」和「酷帥型男」兩類，很容易個性模糊、大同小異。《心動的信號》選角團隊此前接受採訪時就表示，「選角困難主要集中在男嘉賓這邊」。
「節目組對女嘉賓的顏值要求更高，男嘉賓的標準則相對較低，總的來說，對素人的要求都不算太高。學歷可以看作加分項，有留學經歷的更受歡迎。」前述《戀夢空間》的女嘉賓向數娛君介紹。
除了對外型、個性設計標準外，節目選擇素人嘉賓還看重哪些要求？
「真實是我們選擇的關鍵因素，」《喜歡你我也是》節目製片人李嘉煒表示，「因為我們做的並非劇本表演秀，而是真人秀。只有素人嘉賓足夠真實真誠，觀眾才更容易在節目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喜歡你我也是》）
「我們節目組選人的時候沒有刻意挑選一些高顏值的男神女神，而是選擇了更貼近生活的普通年輕人。」《我們戀愛吧》製片人張紅巖則介紹。
在完成初步挑選後，節目組都會提前跟拍候選人的日常生活，以保證嘉賓本人平常的表現和節目中的反差儘可能地小，淘汰帶有表演性質的素人。
要求表現真實、貼近普通年輕人，是為了避免很多觀眾也擔心的情況：嘉賓並不是真的打算來談戀愛，而是為了出名，甚至本身就已經在朝藝人方向發展。
這樣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戀夢空間1》女嘉賓郭蓉之前參加過同為湖南衛視的唱歌節目《我想和你唱》，《我們戀愛吧》男嘉賓肖藝能之前參加過同為江蘇衛視的答題節目《一站到底》。還有一檔節目的男嘉賓，幾個月前剛參加了另一檔相親節目。
在節目方看來，出現這樣的情況多少是不得已。在各家平臺一窩蜂上馬戀愛綜藝的情況下，要找到合適的素人本來就不容易。事實上，很多嘉賓候選人同時都收到了2、3檔戀愛綜藝的邀約。
為了找到合適的嘉賓，除了接受大眾報名，節目組往往會通過微博、小紅書、抖音等平臺發掘素人。
《喜歡你我也是》的男嘉賓周海濤，就是因為錄了抖音上的一段公司宣傳片，加上朋友搭線推薦，而被工作人員注意到。《戀夢空間1》的一位女嘉賓同樣通過抖音的日常視頻，引起了節目組的關注。《我們戀愛吧》的一位女嘉賓則是由朋友介紹給節目組，最終入選、參與了綜藝的錄製。
除了外型、個性、學歷、工作等條件，戀愛綜藝對嘉賓的年齡也有預期，簡單來說，要夠年輕。《心動的信號》明確18到35周歲，《喜歡你我也是》還接受在校大學生申請參加節目。《心動的信號2》中的陳奕辰年僅23歲，還是一名坎培拉大學在讀的學生。
（陳奕辰和張天最近分手鬧得沸沸揚揚）
談戀愛也有劇本？「節目組不幹涉」
嘉賓人選敲定後，戀愛綜藝才剛剛開始。
入選的男女嘉賓紛紛入住同一空間，相處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期間，節目一般會設置玩遊戲、看電影、吃火鍋、唱歌等活動，推進他們在初見試探期、曖昧期、旅行考驗期等戀愛不同發展階段感情的發展。此外，每晚的簡訊、寫信成為互通心意的最重要環節，嘉賓們可以試探彼此，直到最後結局的時候確定關係。
這當中到底有多少是按照劇本演出來的？不少觀眾一邊追著高甜場面一邊懷疑這些橋段都是設計好的。不過從數娛君採訪的情況來看，情況並非如此。
「我們節目（《我們戀愛吧》）主打『0編劇』，除了要求每晚給感興趣的對象寫信外，不再設置任何任務。這樣一來，嘉賓的一舉一動都是自主選擇的結果，不受任何限制。」張紅巖對數娛君表示。
李嘉煒也表示：「本著不幹預不打擾的原則，《喜歡你我也是》大部分採用掩藏拍攝手法，來觀察嘉賓真實的情感關係。」
參加了《喜歡你我也是》的周海濤此前也在新浪的採訪中澄清：「嘉賓之間確實沒有劇本，和工作人員的交流，也多限於節目開錄前。工作人員會和嘉賓達成一個明確共識：這是一個交友節目。最終誰和誰能牽手成功節目組不會幹涉，但交友目的要始終貫徹。」
但或多或少，一些綜藝仍然會採用剪輯來強化看點。
一位參與《我們戀愛吧》的女嘉賓向數娛君透露：「具體錄製過程中，節目組不會幹預男女雙方的交往，確實沒有劇本。但是布置的任務和設計的環節，都會影響彼此的情感走向。播出的矛盾一部分是確實發生的，但由於接觸的時間比較短，大家起衝突的地方其實不會很多，後期剪輯為了製造看點，會把我們的矛盾不斷放大。」
節目最終呈現出嘉賓們各種有意、無意的動作和言語，引發了網友的不同解讀，《心動的信號1》的李君婕、《喜歡你我也是》的楊倩倩等女嘉賓都曾遭到指責。
「戀愛綜藝對素人而言，更像是一面鏡子，會放大他們自身的優缺點，尤其是負面。」張紅巖介紹。她透露，節目組會和嘉賓一起觀看直播，嘉賓看節目的時候會反思：為什麼自己當初無意的一個動作、一句話，鏡頭表現出來是這樣？觀察嘉賓的解讀是那樣？最後網絡的言論又進一步變了樣？
粉絲的愛好也各不相同。有的粉絲表示「喜歡看同一場合下多角戀的『修羅場』，所有男女嘉賓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言語裡明爭暗鬥、刀光劍影，非常酸爽。」
《我們戀愛吧》中肖藝能作為新的男嘉賓加入，剛一亮相就在全員吃飯時火藥味十足，打破了原有三男三女的平衡。
也有粉絲愛好傳統的三角關係。「我對兩男爭一女、兩女追一男的『大三角』特別感興趣，感覺像在看偶像劇，非常狗血。」《心動的信號2》第二期的晚餐環節，就出現了吳翔威、楊凱雯、趙琦君三人的Battle。
戀愛綜藝的大殺器：越嗑越上頭的素人CP
成功的真人秀都有至少一對CP。
如今提到CP，已經不局限影視劇、偶像團體，CP的熱度也成了衡量綜藝大眾關注度的一大指標。
去年《心動的信號》開播後，成了很多CP粉的「磕學大本營」。這檔節目剛開播時，由於素人嘉賓人氣遠不如明星，收視率和聲量較為低迷。但隨著節目播出，人物關係逐漸複雜，感情線出現反轉，粉絲們在這片肥沃的「創作土壤」中開闢了一片造梗、造CP的新天地。節目播出三期後，就誕生了包括「西紅柿CP」在內的3對大勢CP。
如今提起一檔熱門的戀愛綜藝，很多觀眾腦海中便會自動跳出大勢CP的名字。粉絲會在微博、B站、抖音等多平臺積極產出，以維持自家CP的熱度，包括寫小說、剪視頻、畫畫。打開「素人CP」的超級話題，猶如來到了真人偶像劇的追更現場。
而如《遇見你真好》等戀愛綜藝表現平平，一大原因就是沒能打造出熱門的「素人CP」，男女嘉賓之間缺乏「CP感」，觀眾也就失去了追更的興趣。
而最終告白成功的熱門CP，不僅在節目中收穫了圓滿結局，他們的親密互動也從線上延伸到線下。
《心動的信號2》大結局第2天，節目組便馬不停蹄地策劃了一場真人直播，邀請「天意」、「奇聞」兩對CP在線發糖。他們之後也經常在微博和抖音不定期直播自己的甜蜜生活。
《喜歡你我也是》節目組也在後續推出了CP的Vlog、專訪、泡泡讀信、人氣嘉賓豎屏紀錄片等，形成一種對粉絲的陪伴。李嘉煒就笑稱，「直到現在，還有很多網友微博私信我，想要看一些CP的花絮視頻。」
此外，還有不少網友偶遇「素人CP」在生活中約會的場景，逛商場、吃飯、看電影都是日常的活動，這類看起來更有真實感的內容在微博和抖音上都受到了粉絲的追捧。
目前，最火的「奇聞CP」在B站擁有超過100個1萬以上點擊量的甜蜜視頻。日常合集更是保持更新的狀態，從8月27日一直更到了11月14日。
《喜歡你我也是》捧紅的「問好CP」也在11月25日迎來了相識一周年紀念日，兩位男女嘉賓及粉絲共同舉行了熱烈的慶祝活動。到目前為止，豆瓣小組「心動的小組」成員數破3.3萬，粉絲都抱有極大的熱情，也推高了節目的熱度。
一位「奇聞CP」的粉絲認為，「素人CP比起明星CP更真實，他們會和粉絲經常互動，我也更有代入感。」
前述《戀夢空間》的女嘉賓對此表示理解。「粉絲認為我們男女嘉賓還都是單身，想看我們延伸出來的美好，希望我們多互動。」她表示，「但是我認為不能為了追求關注度，而營造一種我們在曖昧、很可能在一起的假象去欺騙粉絲，還是真實最重要。」
對於嘗到成名甜頭的「素人CP」來說，如何把握營業的度也是一門學問：短期「炒CP」吸睛，過度「炒CP」最終只會傷到自身。
《心動的信號2》張天和陳奕辰組成的「天意CP」，更是在11月上演了一出分手大劇，兩人的分手原因幾度反轉，雙方各執一詞，粉絲直呼「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為其他「素人CP」敲響了警鐘。
事實上，「素人CP」的粉絲基礎並不穩固，其人氣並非依靠作品，而完全是基於綜藝裡的表現，再配合社交平臺上「發糖」，一旦宣布分手，粉絲很容易倒戈。翻看很多「素人CP」的微博和直播，都能看到大批粉絲質問「你們為什麼分手」？
不過對於平臺來說，這類節目性價比相當高，也符合觀眾的需求，短時間內還很難放棄。《心動的信號》確定將推出第三季，《喜歡你我也是》《我們戀愛吧》《遇見你真好》都已經開始招募第二季嘉賓，明年這幾檔節目都將陸續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