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黃賓虹女弟子,傅雷的表姐顧飛,從她的畫展看黃賓虹影響

2021-01-09 澎湃新聞
世人盡知國畫大師黃賓虹認傅雷為知己,其實這最初緣於黃賓虹的女弟子——也是傅雷的表姐顧飛。鮮為人知的是,1944年的「黃賓虹八秩誕辰書畫展覽會」正是由顧飛與裘柱常、傅雷等共同署名發起。11月4日,「燦然古色,淵乎其聲——顧飛百十誕辰畫展」在上海文史研究館舉行。

展覽展出顧飛從年輕時到近百歲的數十幅畫作與文獻資料,顧飛家人、生前好友及學生等百餘人參觀並座談。從不同角度暢談顧飛的藝術生平經歷及「虹廬藝術」在當下的意義。「顧飛生前從未炒作過自己,她是一個真正的畫家,一位安靜、純粹的畫家,這樣的畫家對當下藝術界有著諸多鏡鑑意義。」一位學者說。知名畫家了廬與蕭海春則認為,顧飛先生畫作中文氣足,講究淵源與傳承,她為人坦蕩而低調,她的人格與畫作,對當下的藝術界有很多啟發,「從顧飛先生的山水筆墨中是可以清晰看到黃賓虹先生的巨大影響,這對從另一角度理解黃賓虹很重要。」顧飛年輕時留影

顧飛(1907-2008),上海南匯人,是明末上海望族顧氏家族的後人。顧飛畫學黃賓虹,詩學錢名山,她也是1934年中國女子書畫會的發起人之一,1944年,與裘柱常、傅雷等共同署名發起在滬舉辦「黃賓虹八秩誕辰書畫展覽會。其作品曾入選柏林藝展,詩、書、畫三者俱佳,廣受讚譽。在上海中國畫院籌備時,被吳湖帆提名為甲字畫家。後任教於上海工藝美術學校,晚年被聘為上海文史研究館館員。

黃賓虹與傅雷的緣份,正是緣自傅雷在顧飛家中見到黃賓虹的畫作後求畫而結識。對於拜黃賓虹為師,顧飛的一篇回憶錄中記有:「1928年春天,我在福煦路汾陽坊的一戶人家做家庭教師,前弄堂就是神州國光社,當時擔任總編輯的黃賓虹先生就住在那裡,汾陽坊弄堂之間相隔只有幾步寬,前後人家不但可以看得見,甚至隔弄可以對話,我每天教書之餘讀書、畫畫。並把畫好的畫張掛在房間裡,大概是對面黃家發現對面的女孩是個畫畫的,有一天黃老師的侄女映芬隔窗打招呼,說伯父是個畫家,家裡有很多藏畫,可以來看看。我聽了很高興,當下就跑過去了。黃老師和師母正好在,他們給我看了他的作品和家藏的古畫,並問了我一些問題:比如以前跟誰學,學了幾年,哪樣的好,好在哪裡,我都一一相告。他們大概是看我很誠實又勤奮,就答應可以來學畫。此後,由二哥倫布陪著向黃老師行了拜師禮,就算成了黃家入門弟子。」

1944年,顧飛夫婦(右二)與傅雷夫婦(左二)在黃賓虹八十畫展上

1944年,顧飛與裘柱常、傅雷等共同署名發起在滬舉辦「黃賓虹八秩誕辰書畫展覽會。

受家學淵源與兩位恩師的影響,顧飛一生淡薄名利,在黃賓虹與錢名山兩位恩師過世之後,除了工作相夫教子,堅韌承受社會的變化,後在上海工藝美術學校任教。顧飛女兒,著名翻譯家裘因說:「媽媽退休後『文革』爆發,她好像又回到了二十歲前獨自修煉狀態,成為沒有光環的藝術家。」顧飛畢生堅守著一份在傳承中「推陳出新」的內相追求;延續著近千年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寄託。

顧飛八十三歲所繪山水畫(局部)

許是「士人精神」的教育與習慣使然,晚年的顧飛依然堅持每天「日課」,作永無止境的追求,直到九十八歲依然創作山水,後以一百零二歲高齡過世。上海文史研究館館長郝鐵川表示,藝術大師的造就,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本應成為顧飛老師藝術爐火純青的年代,卻讓她內心備受煎熬……溫故知新,如何總結上海的文化藝術歷史的今年教訓,去實現上海文化繁榮美景的再現,是一個課題。」主持展覽開幕的上海文史館副館長沈飛德認為,顧飛先生是上海文史館館員,她的畫作重內美,重人格,重傳承,這對當下有著諸多意義。

此次展覽展示了顧飛從年輕時一直到近百歲的書畫作品,早年筆墨清疏淡潤,擬倪瓚山水中,有多幅由錢名山題跋,極力讚美。晚年則筆墨蒼莽,得黃賓虹真傳。讓人驚訝的是,顧飛九十多歲所繪工筆人物《飛天》等畫作,筆墨設色均精細之極,這在畫家中大概是十分少見的。

顧飛九十二歲所繪飛天人物顧飛百歲時留影

顧飛先生的弟子、知名畫家蕭海春回憶了他在工藝美術學校問學顧飛的經歷,「當時是教人物畫,為人坦蕩,有正氣,她當時要求我們必須多讀古代畫論。」蕭海春表示,也正是從恩師顧飛處,他看到了不少黃賓虹的原作,也開始真正理解黃賓虹,並於其後追尋中國筆墨的傳統。

知名文人畫家了廬雖然因身體原因未能參加展覽,但他對「澎湃新聞」表示,顧飛先生是真正的士人畫家,從顧飛先生的人格與畫中,對當下的藝術界有很多啟發,「從顧飛先生的山水筆墨中是可以清晰看到黃賓虹先生的巨大影響,這對從另一角度理解黃賓虹很重要。」

作家王小鷹回憶了她與晚年顧飛的交往,並表示顧飛的畫室並不大,甚至有些侷促,「畫室雖然侷促,但心中卻是有千山萬水。」

黃賓虹的致顧飛裘柱常夫婦信極多,其中有不少是重要畫論,為顧飛畫作題跋也較多,此次展出的一幅山水,得黃賓虹真傳,上有黃賓虹二百多字的題跋,極力稱讚:「觀其落紙風雨急,筆所未到氣已吞。畫有氣方有韻,氣由力生。言地質學者,太陽有求心力與離心力,此即書法家拔鐙法,畫者得之,以求虛實兼到之方,而實處如山嶽江河。無輕鬆之意,筆乃沉著,沉著後之輕鬆,猶扛鼎者舉重若輕也。此東坡風雨疾之言也。否則如狂飆吹落葉,安得有氣?練氣之法,必求練筆始。有清一代,畫之有筆者無幾,亦由文人以為寫意之事,不下苦力,其不如明賢多矣。明季大家,媲美元人,不為虛譽,女子畫中兩道坤,可欽也。」

黃賓虹在致顧飛的信中有:「默飛女棣大鑑:頃誦手書,並大作畫冊閱悉,虛懷毅力,討論六法,以求精進,欣喜無量。近來我國畫家雖多,而研究實理,遠遜他邦,以自滿自足,輕心掉之,因乏進步。且見外邦作風之盛,輒思盡變我國舊有之法,而用夷變夏;拘守陳跡者,只知婁東王煙客、圓照、麓臺,虞山石谷為正宗,又不能明其古來所傳授之正法何在,無怪為人所輕視,實未能確見婁東、虞山精品真跡,又不能追婁東、虞山所師之古人,其墜落不亦宜乎。鄙人生平篤嗜畫法,於古人名跡無不觀,力所能致則取之,其不能致者,必臨摹一過,學其筆墨章法,不取貌似,繁者或用簡,簡者或以繁,取其法備氣至而已。董北苑,南宗之嫡祖,巨然師之,元四家及文、沈、唐、董、四王、吳、惲,無不師之,而面貌不同。重其精神,不為優孟,是為上品。拙筆山水於古人無一似者,然處處具從古人法中極意揣摩,勤力練習,數十年來無一日之間斷。自比於習戲曲者,不先從手口下苦功,而僅僅於衣冠形式得其外觀,求為名角難矣。女棣深造畫理,請先究筆法,附《筆法圖》並拙畫,可細按之,要使無一弱筆,歐人謂之弱點,無一筆非法,則我國國畫雖萬古常新也。順詢近好。賓虹手奏。 」

黃賓虹致顧飛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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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燦然古色,淵乎其聲

——記顧飛先生其人其藝

袁龍海

今年是顧飛誕辰110周年,為了讓世人了解這位充滿傳奇色彩藝術老人,上海文史研究館將於十一月推出「顧飛百十誕辰畫展暨研討會」。後生有幸,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初期曾受業於先生,然而要正兒八經地寫一篇先生的文章,卻遲遲反覆了多次,始終也未能找出一個好的視角。於是一段時間來,我重新翻出《顧飛畫集》《梅竹軒詩詞》《黃賓虹傳記年譜合編》《黃賓虹書信集》來讀,以便從中理出頭緒。

顧飛出生於清末民初1907年,歷經清朝、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三朝,於2008年102歲時仙逝。她成長於軍閥混戰年代,那個特殊時期相對寬鬆的政治,催生了一批飽學詩書的民國學界「清流」,他們對動蕩的國家民族,懷著強力的使命感,創事業、開報館、結社辦刊,宣揚進步,幾乎與春秋戰國諸子百家大行其道一樣的局面。

1930年代中國女子書畫會成員合影(其中有馮文鳳 顧飛 陳小翠 陸小曼 李秋君 謝月眉 顧青瑤 吳青霞等)

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活躍著一個女子書畫團體——中國女子書畫會,成員遍及全國達到200餘人。顧飛與陳小翠、馮文鳳、李秋君、顧青瑤等一起是主要發起人。據史料記載,在1933年春,黃賓虹的夫人宋若嬰和侄女黃映芬率先響應加入,首次籌備會在馮文鳳家。第二次會議於次年初夏的李秋君寓所,當年舉辦全體會員作品展,後來何香凝也有作品參展並任名譽會長。中國女子書畫會出版過四期會刊,第一期序言由黃賓虹親擬。該年,顧飛的作品還參加了「柏林畫展」,在隨後的六年裡三次舉辦個人畫展,又與馮文鳳、陳小翠、謝月眉一起辦過數次「女四家」聯展。可謂意氣風發,巾幗不讓鬚眉。

「女四家」謝月眉(左一)、馮文風(左二)、顧飛(左三)、陳小翠(左四)

成為黃賓虹的女弟子

從大家閨秀到聞名十裡洋場的女畫家,如果沒有幾十年的傳承學習,名師的開啟,往往顯得不夠真實。顧飛也不例外。

顧飛1907年出生於浦東南匯黑橋,一個沒落的鄉紳家庭。在出生十個月大時,因腳被丫環重手扭傷致殘留下終身遺憾,所以在教育上其父母視其如男兒一樣加倍要求,「到了三、四歲時便與二哥顧侖布一起學對仗變平仄」。1924年,顧飛畢業於南匯初級師範,她有四個哥哥,大哥顧佛影長她九歲,追隨詩人天虛我生陳蝶仙,是陳蝶仙得意弟子,一個才華橫溢的詩人,因有詩集《大漠呼聲》,被稱為「大漠詩人」。二哥顧侖布是與周恩來同批赴法國留學的知識分子,在留法學生中擔任生活委員。 「大名鼎鼎的傅雷就是二舅顧侖布回國探親時帶出去的」(裘因語)。她的兩位哥哥都是受新文化運動影響的人,對她影響很大。

1926年,19歲的顧飛進入上海「城東女校」接受新式教育,黃炎培、李叔同、蕭蛻庵、顧佛影等名家曾執教於此,五四新文化思想在這裡傳播,學校開設國畫專科,顧飛開始學習繪畫,並立志做一個畫家。之後,她當過小學教師、文書、家庭教師。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書畫大師黃賓虹,得以拜其為師。

顧飛《叔度胸中千頃陂》

拜師經歷在顧飛的一篇回憶錄中有記載:「1928年春天,我在福煦路汾陽坊的一戶人家做家庭教師,前弄堂就是神州國光社,當時擔任總編輯的黃賓虹先生就住在那裡,汾陽坊弄堂之間相隔只有幾步寬,前後人家不但可以看得見,甚至隔弄可以對話,我每天教書之餘讀書、畫畫。並把畫好的畫張掛在房間裡,大概是對面黃家發現對面的女孩是個畫畫的,有一天黃老師的侄女映芬隔窗打招呼,說伯父是個畫家,家裡有很多藏畫,可以來看看。我聽了很高興,當下就跑過去了。黃老師和師母正好在,他們給我看了他的作品和家藏的古畫,並問了我一些問題:比如以前跟誰學,學了幾年,哪樣的好,好在哪裡,我都一一相告。他們大概是看我很誠實又勤奮,就答應可以來學畫。此後,由二哥倫布陪著向黃老師行了拜師禮,就算成了黃家入門弟子。」

時年,六十多歲的黃賓虹先生推崇承繼傳統,強調神似古人,而顧飛在古詩詞方面的涵養,成為特別值得在畫學上培養發展的專長。以至於顧飛有一段時間住在黃賓虹家,可以朝夕接受黃賓虹的指導。顧飛先生說過的往事,再一次通過其公子裘吉先生得到了證實:

有一段時間黃賓虹先生與張善之、張大千兄弟在上海西門路一起租賃而居,賓翁住一樓,善之兄弟住二、三樓,顧飛與黃映芬合租二樓亭子間與老師朝夕相處,直到黃映芬結婚了才搬出來。那時,詩人謝玉岑也住西門路,與張氏兄弟走動十分頻繁,她經常可以聽到他們高談闊論。張大千很欣賞顧飛寫的詩,曾在他的《武陵春》手卷上請顧飛提了一首詩,曰:「武陵春色墮春風,相見當年寂寞紅。難得人間乾淨地,千秋留痕灑江東。」張大千的仕女畫得好,顧飛曾想拜他為師,而張大千說我們只能是朋友,你教我寫詩,我才能教你畫仕女,這樣才不亂了輩分。

《紅梵精舍圖》黃賓虹、張善之、張大千、謝玉岑合作

1932年,顧飛與其大哥顧佛影一起邀請黃賓虹及張氏兄弟、謝玉岑等到南匯老家「紅梵精舍」賞桃花。賞花之後黃賓虹與張氏兄弟還合作了一幅《紅梵精舍圖》,由謝玉岑題記:「壬申三月七日,佛影慕飛二先生招同人遊黑橋看桃花,夜宴紅梵精舍,酒後合作是圖。黃賓虹畫精舍,張善之畫三樹,張大千補成,最後囑餘題記……玉岑居士。」

張大千在藝術上屬於早熟,在成名之前經常討教於黃賓虹,大千的筆名最早是黃賓虹使用過的。張大千年輕時對筆墨紙硯已經十分講究,都是定製,他有兩錠自製的墨贈送顧飛。裘吉至今保存著一錠完整的,還有一錠顧飛生前使用,只剩下一小段。說到此事,裘吉特意找出給我看,只見墨錠上有「雲海歸來,張大千居士」落款,反面「蜀人張善之與弟大千,姪旭明吳生子京慕生泉淙,同遊黃山,時年末秋九月也」一段文字。

顧飛與裘柱常成婚於1935年。此時詩人謝玉岑已經臥病榻無力作詩畫,贈送一幅自己珍藏的大千《蓮藕圖》作為賀禮。謝玉岑36歲辭世,顧飛做一首《蘇幕遮》以誌哀思:「水頻流,花瞬謝,辛苦啼鵑。重說傷心話。不道人間今更窄,一代高才,一個難容下。舊塵封,新燕社。漢硯秦碑,遲早須臾借。遮莫江南風雨夜,是處春歸,天上春來也。」

被期許的「當今第一流人」自訂「日課」

黃賓虹大師屬於慢熱型的天才,所謂「艱苦卓毅、存亡繼絕」的人物。他一生遭遇挫折、誤解、冷落,對名利的淡薄,對本身立場的堅持,在晚清入民國一代畫學宗匠中不作第二的。賓翁早年屢試不第,後投身革命、創南社、結同好。中年後專注於至金石書畫研究數十年,直至八十歲左右成就大名。

顧飛的性格與悟性,與其恩師有類似之處,因為特殊的身世,對寂寞的承受力極強,異常勤奮而且悟性很高,因此被其師作為可期許的「當今第一流人」(黃賓虹語)。

後生有幸,山水得益於顧飛先生的傳授指導,幾乎每次或多或少聽到顧飛心目中的黃賓虹,有的是重複的內容,對後生來講就是一次反覆的提醒與砥礪:「黃先生一生勤奮,一生累計創作書畫至少達到兩萬幅。他常常告誡學生,不要為外面的名利所誘惑,毀譽由人,毀譽不由人」。黃賓虹的教誨猶如一盞明燈照亮著她,也激勵著她。

顧飛自定「日課」

顧飛即使在最困難「文革」時期,也堅持「日課」。談到這一點,顧飛的兒子裘吉無不動容:「媽媽給我最深的印象,是我小時候,媽媽經常深更半夜起床,開一隻檯燈在畫畫。媽媽有一個自訂的『日課』表,每天幾點做什麼事,畫山水、人物、花鳥、讀書看報一一寫明。」顧飛白天要忙於家務,她什麼事情都管,在解放初還參加婦聯工作,還經常自掏腰包買白報紙寫標語,因為腿腳不便,要兒子幫著張掛,「我跟著媽媽跑到五原路的教堂裡去排凳子、拉標語。」(裘吉語)

在黃賓虹的激勵下,顧飛十分努力並有個習慣,經常把自己在繪畫中遇到的疑問寫信給老師。從1934至1954二十年間,黃賓虹回復顧飛的書信有32通,還把自己的新作無數次饋贈弟子,並多次在顧飛的山水畫上題書,其中的一幅山水,有黃賓虹二百多字的題跋,堪稱經典:「觀其落紙風雨急,筆所未到氣已吞。畫有氣方有韻,氣由力生。言地質學者,太陽有求心力與離心力,此即書法家拔鐙法,畫者得之,以求虛實兼到之方,而實處如山嶽江河。無輕鬆之意,筆乃沉著,沉著後之輕鬆,猶扛鼎者舉重若輕也。此東坡風雨疾之言也。否則如狂飆吹落葉,安得有氣?練氣之法,必求練筆始。有清一代,畫之有筆者無幾,亦由文人以為寫意之事,不下苦力,其不如明賢多矣。明季大家,媲美元人,不為虛譽,女子畫中兩道坤,可欽也。」

題跋中「女子畫中兩道坤」,講的是晚清畫壇流傳的「兩道坤」趣事:「一道坤」為傅道坤,「貌麗性慧,自幼工丹青」(《越畫見聞》)。《越中歷代畫人傳》有曰:「她嫁於同郡範太學士為妻。新婚之後,人們不知她善畫,一次元宵節張燈街衢,不想燈帶上沒有繪畫,眾人倉皇找善畫之人,真在為難之時,道坤挺身而出,援筆立就,眾人十分驚奇,於是名聲大振。」另一「一道坤」為李生之妻。又稱李道坤,也善蘭竹花卉,其畫清麗絕塵,與傅道坤齊名。兩位同名閨秀以映輝南北,稱為佳話。黃賓虹借典說事,可見對女弟子寄予厚望。

黃賓虹長題顧飛山水(浙江博物館收藏)

1954年黃賓虹給顧飛的最後一封畫論,現收藏於浙江博物館,計一千四百餘字。其中論及藍田叔、陳老蓮、蒲作英諸多歷代名家用筆園健得之書法的道理等等。末尾道:「……《莊子逍遙遊》言,蝴蝶之為我,我與蝴蝶。若蠶之為蟻,孵化以後三眠三起,吐絲成繭,縛束其身,不能鑽穿脫出,即甘鼎鑊。栩栩欲飛,何等自在,學畫者當作如是觀,自成一家,非超出古人理法之外,正謂畫法已久,當於書法詩文悟出其法……千古不朽也。」

讀《黃賓虹書信》及《黃賓虹話語錄》,可見賓翁晚年對《古畫微》宏論及道鹹畫學的研究一直耿耿於懷。黃賓虹藝術研究專家王中秀先生有一觀點:「黃賓虹晚年沒有精力重修《古畫微》。《畫學篇》長歌便是一個便宜之計,其中蘊含著賓翁一段無法了卻的心願。」足可信也。不難發現,在黃賓虹生命的最後三年,其創作進入一個高峰,金石書畫,著述立說,洋洋大觀。

黃賓虹病重之際還嘮叨「平生最大的知音傅雷」,這不假。世人卻並不知還有同輩知音陳叔通、柳亞子、宣古愚、陳柱,還有顧飛的夫君裘柱常等。黃賓虹在生命的最後三年,其山水畫所呈現的筆墨精神,達到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這裡既有主觀上的求變求新,也有一部分是在患白內障目力不濟情況下的誤判所致,恰恰是憑感覺下意識地畫而進入了超越的境界,獲得了習慣成自然的「自在」性,達到「官知止而神欲行」,一切都不期然而然,就像一個得道的修道者一樣。

陳叔通、柳亞子、宣古愚、陳柱等,都是賓翁的詩友與同事。這裡需說明的是,傅雷與裘柱常都是通過顧飛而進一步了解黃賓虹的。傅雷是顧飛的表弟,裘柱常是顧飛的丈夫。裘柱常晚年以編年史之法,花了七年時間寫就《黃賓虹傳記年譜合編》。黃賓虹在生命的最後兩年裡,與過旭初、黃居素、張谷雛、傅雷、顧飛、朱硯英等老友、弟子等通書往來。彌留之際還在喃喃自語「何物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誰催我,三更燈火五更雞。」成為學人的精神導師。

「申江畫客多如鯽,不及閨中顧默飛」

顧飛的詩詞與她的山水一樣,在1949年之前已聞名上海,究其原因,一是接受嚴格的庭訓「童子功」及其大哥顧佛影的影響,更與顧飛33歲時得到愛國詩人江南碩儒——錢振鍠(號名山)的傳授大有關係。

顧飛《日烘細草香無價》錢名山題書

錢名山不到三十即為進士翰林,後棄官歸隱,在家鄉常州「寄園」收徒講課,稱大儒。其弟子中有謝玉岑(詩人)、謝稚柳(鑑定家、書畫大家)昆仲、程滄波(中央日報總編)、鄭曼青(詩人、太極宗師)等一時名流。1940年,錢名山避難於上海,住在拉斐德路桃源村,恰巧與顧飛的閨蜜——龐佐玉同住一院,經龐佐玉引薦,顧飛拜錢名山學詩詞。在名師指導下,她的詩詞造詣得到提升,不少詩詞、題畫詩刊登於《申報》,如《西湖》:「湖光嵐氣奇寒飛,碧玉南山入望微;萬縷青羅織青水,一堤紅棉襯斜輝。」當人們讀她的山水畫及題畫詩,「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意境,可見一斑。

錢名山題書顧飛山水

錢名山在顧飛的山水作品上題書達十次之多,有一首詩尤為搶眼,錄入:「六法精微世所希,詩詞錯落走珠璣;申江畫客多如鯽,不及閨中顧默飛。蘭室無聊,歲月更拋,書難遣客,中情牆頭,一幅高人畫,便覺朝來爽氣生。敬題大集,並謝法繪。錢振鍠頓首」

此錢名山真跡,在2006年出版的《顧飛畫集》中沒有編入,據說,因為顧飛「怕刊登了被別人誤會太驕傲」。在這次先生誕辰110紀念展上,人們可以讀到。

能成為黃賓虹、錢名山兩位宗師的弟子,是顧飛一生的榮幸。所謂言傳身教,不僅在於做學問,而且更是能夠感受兩位大師崇高的人格魅力,受益終生。

與陳小翠形影不離 命運迥異

三十年代的上海,提到顧飛必聯繫到陳小翠,都是詩畫皆精的才女。兩人形影不離而最後命運迥異。

陳小翠的詩才,有識者謂「陳小蝶詩勝於其父,陳小翠又勝於乃兄」之說。顧佛影是陳小翠的父親陳蝶仙的得意學生,陳小翠曾與顧佛影相戀,因種種原因沒能如願,後來陳小翠嫁給了浙江都督湯壽潛的孫子湯年耆,卻與湯年耆感情不和長期分居。顧飛體諒陳小翠的苦衷,不僅僅緊密了與陳小翠在詩畫上的交流,而且可以排解女人間的心事。

顧飛(右一)與陳小翠

顧飛難忘在「文革」中小翠的冤死,她曾親口對我說:解放後國畫家生活比較困難,因為沒有買家了。政府還組織過畫家「畫檀香扇」補貼生活,我也畫過不少。後來被安排到上海工藝美校當教師,工藝美校的同事鄭慕康人物畫畫的好,但不會教,我主動提出教人物畫,那時山水畫不能教。 「文革」開始時顧飛已退休,受衝擊較少,而陳小翠在1956年被選入上海中國畫院當畫師。剛開始,政策上特許老畫師可以在家畫畫。「文革」伊始,風雲瞬變,她只能接受指令參加政治學習,運動中還被造反派抄身逼迫寫思想檢查,人格受到侮辱。有一天,陳小翠又去畫院報到,遠遠看到眾畫師正惶惶排成一隊接受訓斥,嚇得往回跑,但已被造反派發現追趕而來,等她關上家門,外面敲門聲叫囂聲已是一片,情急之下,陳小翠打開煤氣自盡。

顧飛晚年重遊杭州陳小翠舊居寫下兩首傷感的詞。《卜算子》:「衰柳萬千絲,遮斷天涯路,一樣斜陽兩樣愁,身世西風誤。波影似年時,照影人何去?縱不悽涼也是秋,幾滴黃昏雨。」

《相見歡:「清波橋下啼鵑,夢如煙,只有斜陽紅處似當年。蕉不展,花不語,竹悽然。寂寞水禽三兩雨中眠。」可見畫家的詩詞才情。

而陳小翠的女兒湯翠雛從小依戀顧飛,稱顧飛為「顧娘娘」,後來移居法國,一直書信問候聯繫,本世紀初還來探望「顧娘娘」。

感情深摯的藝術伴侶裘柱常

與中國女子書畫會的其他姐妹相比,顧飛屬於幸運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她的夫君裘柱常有著共同語言,他倆是感情深摯的藝術伴侶。雖然裘先生在1990年先她而去,畢竟共同生活了五十五年,都屬高壽。

《同到白頭情更好》

有關裘柱常先生的生平,必須敘述一下。如果沒有夫君的得力幫助,就不會有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顧飛舉辦的多次個人畫展;也不會有在1943年裘柱常顧飛夫婦與傅雷一起,作為主要籌備人署名發起在滬舉辦「黃賓虹八秩誕辰書畫展覽會」。此展對黃賓虹的意義重大,賓翁被稱宗師、巨匠,始於八十歲,才有後來的「北齊(白石)南黃(賓虹)」。

這位在《魯迅全集》中三次出現名字的文學詩人,其詩曾得到魯迅賞識,改易一字後刊登在魯迅主編的《奔流》(1928年第一卷三期)雜誌上,故有裘柱常「難酬一字稽山德」之句(見《梅竹軒詩詞集》)。他早期的白話詩、散文、譯文發表於《洪水》、《幻洲》、《白露》、《大江》、《奔流》等刊物上。他還應同鄉同學王任叔、樓適夷之邀,主編《大陸》月刊,發表宣傳抗戰文學作品。解放後任《新聞報》編委,1960年任中華書局四大編審之首。

「文革」中有一段時期裘柱常被打成「牛鬼蛇神」 「變節分子」,受到批判、抄家,每月只發給15元生活費,憑顧飛退休37.5元的一半工資,苦苦支撐著家庭。夫妻倆都屬於性格堅韌的人。「爸爸在奉賢接受改造我去看他,見他坐在田地裡摘棉花,看到我卻站不起來,是我把它拖起身的……爸爸因為年輕時監獄拷打留下傷病。還安慰我說,我還好。現在的標語都是讓我寫了。」裘吉說。

「反胡風」時,王元化與胡風、滿濤與胡風的通信,在報上刊登出來受到批判,裘柱常看到報紙,十分擔心朋友的處境,飯也吃不下。他的同學與老鄉樓夷適,解放前數次住他家,胡風來找過他。裘柱常在「文革」中平反較早,柯靈、王元化等都到裘柱常家聚會,詢問「早解放」的原因。而顧飛會默默地張羅一桌飯菜。

裘柱常過世後,了解他的身世老友著名學者王元化,主動要求主持追悼會,給予裘柱常很高的評價,王元化又與裘吉表示「以後你們父母的事儘管來找我。」

王元化為顧飛畫集作序

2005年出版的《顧飛畫集》由王元化題詞,王元化書錄陸機《文賦》一段文字,意味深長地闡述文學與繪畫創作的關聯奧妙,藉此表達與裘柱常顧飛的半個世紀友情:「沉辭怫悅,若遊魚銜鉤,而出重淵之深;浮藻聯翩,若翰鳥嬰繳,而墜曾雲之峻。收百世之厥文,採千載之遺韻。謝朝花於已披,啟夕秀於未振。觀古今於須臾,撫四海於一瞬。錄陸士衡句書奉 顧墨(默)飛嫂夫人。餘與裘柱常仁兄賢伉儷結識以來,已逾半世紀,友情篤深,默飛嫂夫人自幼即得黃賓虹大師親傳,盡得其深髓奧秘,卓然成一大家,今嫂夫人即將慶百歲華誕,恭書數言以敬賀之。乙酉春分後二日 清園。」

裘柱常的朋友,都是在參加革命工作中建立起來的友情,這種友情延續了一生。裘柱常享受離休落實政策就是一例。他1970年退休,到1979年後改為離休。因為有一位老戰友為他提供證明:

裘柱常解放前在《新聞報》工作,有一天他審稿完畢,籤字付印。報館照例用吉普車送當夜負責人回家,在回去的路上他看到許多軍人,穿著草鞋整齊地從車邊跑過去,吉普車一點也不受幹擾。他覺得很奇怪,如果是國民黨的軍人要盤查的,他叫司機「停一停,我再看一看,噫?」他發現所有的軍人都整整齊齊,裘柱常當機立斷 「回漢口路274號報館」。他從樓上望去,上海警備司令部白色被單掛了出來。「上海解放了,快快,準備出號外!」實際上在1949年4月25日,上海新聞界在解放上海當日出號外的第一份報紙是《新聞報》。當晚他沒有回家。「家裡人都很著急,那時我們住在打浦橋」(裘吉)。

裘柱常第二天回家,報館被解放軍接收了,他失業了。怎麼辦?正在心情鬱悶之時他接到通知,要裘柱常回去上班。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裘柱常在1929年被人告密,誤為是共產黨員被抓到杭州陸軍監獄,身上搜出與魯迅的往來書信作為罪證,受到嚴刑拷打。有個獄友徐梅坤,當時是中共團中央委員,錄入被槍斃的十幾個人名單,後被「高層」設法營救出來,出獄後視裘柱常為「戰友」,十分敬佩裘柱常的堅貞不屈。上海一解放,他跑到接受上海的軍管會金仲華那裡說明了裘柱常的情況。裘柱常成為舊文人中破例被留用的人。這樣也證明了裘柱常在解放前就參加革命工作了。而徐梅坤是1949年建國初期的國務院參贊。

(註:本文為選摘發表)

顧飛94歲作《重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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