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一生傲骨繪藤園——陳曉星先生花鳥畫賞析
映山紅
春酣
花間
朝露
人如其畫,畫如其人。陳曉星先生已瘦得沒有多少肌肉,只剩一副筋骨,但你不能理解為弱不禁風。他的筋骨堅定、蒼勁、稜角分明。他的目光銳利有神,他的舉止,他的談吐有條不紊、從容不迫、進退有禮、深淺有度。他是一位藝術家,不在高空,離我們很近,就在我們的生活中。他是一位教師,在現實中,離我們有一些距離,在我們的生活之外。這種遠近、虛實、胖瘦、深淺、進退都濃縮在陳曉星先生的這副筋骨中,也濃縮在他的花鳥作品中。
陳曉星先生一九九0年從中國美術學院結業,回到永新師範任教我們班的美術,那時在課內課外他畫的就是他藤園中的荷花、牽牛花、葡萄、蘭、竹、梅……二十五年後的今天,在他的個人中國畫作品展中,呈現的還是他藤園中的荷花、牽牛花、葡萄、蘭、竹、梅……所不同的是,今天這些同樣題材的作品已形成了陳先生特有的風格,也構建了雋永的意境給人以豐富的想像空間,正所謂:一件事情重複做,一件事情堅持做,這就是陳先生成功的秘訣。
他的作品雄健又不失秀麗。《珠光圖》和《春酣》系列都畫藤枝,凸顯筋骨,雄健有力。運墨提按頓挫,使得畫中藤枝粗細有度,有實有虛。加深藤條上的枝節、轉折,盡顯葡萄生命的剛健與活力。葡萄果實與枝葉多採用潑墨手法虛寫,同時在細節上又虛實相生:運用色彩的濃淡、運墨的輕重來體現果實的層次,葉子在潑墨的基礎上,用筆勾勒出葉莖和葉脈,使得葉子栩栩如生。這一系列作品整體上採用溫和的暖色調:紫的成熟欲相融,紅的溫暖不刺眼,褐的淡雅有層次,黑的濃淡有呼應,清新秀麗,賞心悅目。藤條的蒼勁有力,與或實或虛的果實、枝葉相映襯,給人一種積極、奮進、收穫、溫馨之感。
他的繪畫技巧博採眾長。在《芰荷風起動清秋》中,傳統的寫意畫與現代的工筆畫相結合:荷花的工筆畫,葉子的寫意畫,荷枝的實畫,荷葉的虛畫,在似與非似之間,不禁讓人陶醉在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才情中。在《風雨竹》中,陳先生甚至採用了明礬來達到風雨欲來風滿竹的質感。在《葡萄》中,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陳先生採用洗衣粉或洗潔精來追求雨點擊打枝葉的意象美。
陳先生的繪畫技巧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得益於他的家學淵源和師學淵源:陳曉星先生子承父業,從小就喜歡畫畫,畫家父親是他的繪畫啟蒙老師;小學五年級繪畫才能就嶄露頭角,十二、三歲就得到尹承志先生的讚賞,自然而然他聆聽到了尹承志先生的教誨;就讀中國美術學院期間,師從朱穎人,葉尚青、徐家昌等名家,是他繪畫技藝突飛猛進的原因。
陳先生的繪畫很注重虛實結合。在他的一些作品中,有窺一斑便可見全豹之趣。《映山紅》畫面中呈現的一簇鮮豔似錦的杜鵑花,連同含苞待放的花朵、鬱鬱蔥蔥的粉紅色的虛畫,極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很輕易讓人聯想到漫山遍野的映山紅、乃至整個繁花似錦的春天,那種生的喜悅,活的生機不言而喻。《滿架薔薇一院香》布局巧妙,虛實相生,給人無盡的想像。整體布局精心設計:實畫一株薔薇,運墨的濃淡顯現遠近,運筆的頓挫體現長勢,老枝旁邊伴新枝,意趣橫生,生意盎然。這株薔薇長向何處不得而知,有可能是左上角垂下來的那一枝,也極有可能不是……垂下來的那一枝可能是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薔薇出牆來,也可能不是,可能是別的地方垂下來的……這種虛實結合的妙處正在於此:畫有盡而意無窮。
然而,陳先生的作品中也有滿構的畫面,如《山花圖》,色彩堆滿整個畫面。實則細看就可看出端倪,滿構卻不窒息,色彩與色彩之間,事物與事物之間,運用色彩的濃淡、色彩的對比、色彩的亮暗,加上光與影的配合,滿滿的卻和諧有序,給人一種視覺盛宴,確是一幅很好的具有現代裝飾味的中國畫。
陳先生的畫作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所畫的枝幹都極其強勁有力,尤其在《綠梅》和《風雨竹》中更為突出,生命的頑強和不屈在畫面中一覽無餘。《綠梅》中所有的枝幹以其震撼的姿勢迎面撲來,可能被寒風久吹,枝條們向一個方向不同形態地生長,主幹的粗、濃,分枝的細、淡,近處的重、深,遠處的輕、淺,建構成一顆古老的飽經風霜的梅樹。可梅花的綠卻喚醒了一生的活力,為生長而喜悅,為山風寒夜獨自香而跳躍。但現實中有開綠花的梅樹嗎,有,是畫家自己,也是你或我在挫折與坎坷的人生之路上開放著奮鬥與拼搏的讚歌!《風雨竹》是生命際遇中的巧合,也許是畫家在現實中的碰壁之後,也許是十年商海泛舟之後。一個數學老師改行去畫畫,一個商人回歸去畫畫,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白做,都是為了最後這件事———畫畫服務的。所以《風雨竹》中的竹子任憑風吹雨打,它的枝幹一直挺拔,改變它的只有葉子的方向,想要改變它的葉子的模樣都休想。風雨之竹就是陳曉星先生自己,那身筋骨就是竹之化身:剛勁有力、雄健堅定、永遠向上、決不低頭。
在工作室,陳先生就像接受檢閱的士兵一樣旁若無人地畫著他的藤園中的荷花、牽牛花、葡萄、蘭、竹、梅……燈光下,藤園中的傲骨留下一生中最有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