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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位化虛擬人體若干關鍵技術」進入應用階段的消息,不久前由南方醫科大學(原為第一軍醫大學)對外正式宣布,恰好這一天是鍾世鎮院士80歲生日。顯然這是一個有新聞效應的「巧合」。 鍾世鎮院士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受了我們的採訪。我們去的時候,他正在幫兩個學生一字一句地修改論文,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修改了。他說:「比前一稿好,我提不出更多的具體意見了。」 80歲的鐘世鎮,仍舊是每天第一個到辦公室的人。他謙遜地解釋,不是我勤快,是年齡大了,睡不著,起得早,來得早。到辦公室後,擦桌子,打掃衛生,如果有電話來,就一路小跑著去接。我們要參觀人體標本室,他自己拿了鑰匙,帶我們上去。參觀結束,還細心地把標本室的燈一一關上。 從每一根手指血管的研究到將人體數據輸入電腦,在解剖學領域,作為我國現代臨床解剖學奠基人的鐘世鎮,不知攻克了多少難關。不過在他看來,這一切循序漸進,毫不突兀,只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歷程而已。 在開朗的笑聲中,老人風趣地開始講述自己的人生故事。不經意間,我們感受到故事裡面蘊含的哲理意味。 1 學醫與愛情有關 我研究虛擬人出點成績,遠遠地說起來,還與愛情有關呢。 我和妻子古樂梅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學,高中畢業時,我本來是不考慮學醫的,是下決心要讀理工科院校的。但是,愛情的力量真大,我聽從了愛情的召喚,轉換了方向,奔向廣州,報考了中山醫科大學。為什麼?為了和心愛的姑娘古樂梅成為校友。於是,我成了早一年入讀中山醫科大學的古樂梅的師弟。 1951年,因為抗美援朝,畢業生集中分配,參加國防衛生建設。原計劃留在中山醫科大學任教的古樂梅被分配到南昌的第六軍醫大學,穿上了軍裝。為和她團聚,我很快調進第六軍醫大學,也穿上了軍裝。最後我們又一起調到廣州的第一軍醫大學工作。 算起來我和妻子從1939年相識到今天,已經攜手走過了六十多年的歲月。 學醫、參軍、從廣州到南昌,以及後來從重慶回到廣州,我的人生軌跡,有很多次,都是因為愛情發生變化,你看還是蠻浪漫的吧。 在我看來,一個懂得尊重自己和別人的情感的人,也是一個尊重自然規律和懷有憐憫之心的人;有這樣的情感,從事解剖學,研究科學,也不無幫助呀。 2 經常與屍體共眠 1951年大學畢業我留在中山醫科大學做人體解剖學的老師。從那時候開始從事解剖學的研究。今天所有的人都問,「虛擬人」怎麼來的?解剖學是一門相當基礎的學科,「虛擬人」是從每一個切片開始的。 當年的廣州正百廢待興。大學的附屬醫院還沒有解剖學的老師,所以我一邊到光華醫學院旁聽有關課程,一邊指導本科生的實習課。現學現賣,一年之中,我做了3遍全過程的屍體解剖。 「文革」期間,我在第三軍醫大學「控制使用」,不能上講臺,只能在技術組裡做標本。注意,這也是一種潛心學習的「機遇」啊。大約做了兩年時間,恢復工作後,和一位講師一起,就標本製作的經驗,整理了一本學術專著《解剖學技術》,這本書成為後來解剖技術學新版本的主要引用藍本。從1979年開始,學校人體標本陳列室的建設被列入日程;到1988年,上千件標本完成。 這些基礎的工作為我以後的研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我們製作的每件標本都是鏤空的,器官之外的血管蛛網般密布,用紅黃藍等不同顏色灌注,代表不同的血管類型,脈絡相當清晰,而我們的「模擬人」特點之一,就是血管清晰。 當年學校的解剖實驗室還在暨大,每個周末,我都騎著那輛老式自行車,從南方醫科大學趕到暨南大學做實驗,一做就是一整天。累了,就拼兩個椅子睡一會,解剖的屍體在桌子上,我就睡在旁邊。真沒什麼好怕的。我只曉得,我是在認真工作。 3 最老的合唱隊員 「文革」後期,我雖然人從牛棚中放出來了,但仍不能回到大學講壇上,而是下放到一個縣城工廠管理部的醫訓隊。在縣級醫院,看到不少外科醫生因為不懂解剖學,給病人造成了傷害,這也使我堅定地選擇了臨床解剖學這一研究方向。 給我感觸最深的是1978年中國解剖學會在廣西桂林召開的學術會議。剛從國外考察回來的上海第一醫學院的鄭思竟教授,作了國外醫療技術發展現狀的報告。我們想不到的是,解剖常用的刀、剪、鑷子在國際上已經快成文物了,CT、核磁共振、掃描電子顯微鏡技術正改變著解剖學。 世界正在眼前慢慢打開,每個人都要快跑,我選擇了臨床解剖學的方向,但問題也接踵而來。學術圈中的議論是,臨床解剖學只能當臨床外科學的配角,不成體系,沒有難度。其實我更願意做配角。 扯遠點,說件趣事。現在我是最老的合唱隊員。我是一口客家普通話,肯定不合格,但是大家還是把我推上去,濫竽充數。不管水平如何,因為有這麼個院士在,評委們為了製造熱烈的氣氛,會在等級獎外,加設一個特別鼓勵獎。去年我參加合唱比賽,是年齡最大的隊員,但還負責組歌的旁白。 我當了10年助教,17年講師,54歲被評為副教授,60歲才晉升為教授,72歲的時候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有些人說是大器晚成,我倒並不這麼認為。我的人生沒有一個以名利來標識的時間表。 4 酒杯越來越小 我是廣東梅縣五華人,出生在客家人的大家庭,能夠溫飽,沒有太多束縛,但也是從小光著腳板長大的,買不起鞋子,能夠讀書已經是幸事。小學,一半是在私塾中背《幼學瓊林》,一半是在傳教士創辦的培英學校識字唱歌。應該說,走上醫學之路,自然是受到西式教育的影響,而骨子裡面,也有傳統教育的烙印。 我愛好體育運動,中學的時候是校足球隊的預備隊員,大學時是學校籃球隊隊員,在重慶第三軍醫大學期間參加過全軍運動會,是成都軍區羽毛球隊的隊長兼教練,曾經是國家二級運動員。現在每天就只散散步。人生就是這樣,我從隊員到教練,現在已經不能上場了,只能做一個搖旗吶喊的觀眾,這也是人生的規律。 人生沒有一帆風順的,對待名利要看得淡一些。比如「文革」的時候被批鬥,開始不習慣,後來發現挨批的人越來越多,事態發展看得越來越清楚,心情越來越平靜。凡事都有規律,比如人體血管的分布,是有規律的,我們從事科學研究,就是找出事物的規律。 當初選擇臨床解剖學,是考慮自己的實際情況,這不是一個尖端領域,但同樣會有所作為。 經常和同事、學生一起吃飯喝酒聊天。大家都說,鍾老師年齡越來越大,酒杯卻越來越小。喝酒的規律是這樣,人生也是如此,一切要平和隨意。 5 「虛擬人」從手指開始 當年我們解剖學的研究就從一個手指的血管研究起,先把精力全部放在一個手指上,首先是拇指,在別人看來很簡單,但在我們眼裡卻是別有洞天。每天對著小小的手指,弄清楚每一條細小的血管和神經的分布,做成精緻的標本,而且要得出規律性的結論,為外科醫學的斷指再接手術提供依據。 從手指開始,然後各個突破,到整個人的身體。到上世紀90年代,多年的基礎研究讓我們的眼前豁然開朗。 科學個人英雄的時代已經結束,協作始終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們選擇的研究方向都是一些交叉學科,更要求協作。跨學科的研究,有時候從人偶然的思想碰撞的火花開始,當初有從事計算機研究的人參觀我們的人體標本室,提出可以將數據輸入電腦,我們覺得是個方向,所以開始了這方面的研究。 今天我們看到的「虛擬人」是屬於數字時代的。其實很多人不知道,虛擬人也是在實驗室中,一刀一刀切出來的。我們先要選取一具屍體,將屍體冷凍,用精密切削刀將屍體橫向切削成0.2毫米薄片,利用數位相機和掃描儀對已切片的切面拍照、分析,之後將數據輸入電腦,最後由電腦合成三維的立體人類生理結構。今年完成的中國「虛擬人」男性1號,做了多達9215片的人體切片。 「虛擬人」的概念比較時尚,有關報導言過其實,「虛擬人」技術運用在醫學、汽車碰撞實驗、航天技術、服裝設計業的嘗試剛剛開始,還有許多要克服的問題。 鍾世鎮院士近影 鍾院士學醫與夫人古樂梅有關 鍾院士在研究血管與神經的標本 攝影 黃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