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年輕的新中國來說,1950年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年。外部爆發了韓戰;內部有上百萬的國民黨殘部和武裝土匪待剿,更有國際間諜蓄謀炮擊天安門,危害我國國家領導人的驚天陰謀。所幸此案被及時偵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麼這個陰謀是怎樣被發現的?公安機關又是怎樣大海撈針,成功抓獲這些間諜的呢?
間諜、特務的秘密活動
早在北京解放前,國外反動勢力及國民黨特務機關就已經派駐大批間諜和特務進京,在各種身份掩護下潛伏下來。他們利用合法的外國僑民身份,伺機刺探情報,找任何可能的機會搞破壞,其中不乏某些武裝暴動。
其中,義大利人李安東的對外身份是天津老世昌公司北京代理人,其真實身份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簡稱中情局)駐華機關分支機構的負責人。美國中情局為支持李安東的特務活動,將一門「82式」迫擊炮和炮彈隱藏在救濟物資中,偷偷運到中國交給李安東。李安東把迫擊炮、炮彈及其他武器,一部分藏匿在自己家,一部分藏在另一個特務馬迪儒家中。
1949年,美國駐華使館上校武官包瑞德在撤離北京前,約李安東見面。李安東將自己有迫擊炮的事告訴了他,並說準備在關鍵時刻搞一次行動。
包瑞德問:「什麼樣的關鍵時刻?」
李安東答:「比如像中國國慶大典那樣中共領導人舉行集會之時。」
聞聽此言,包瑞德非常高興,當即向李安東許諾說:「如果你們真能成功,我將會幫你申請50萬美金的酬勞。」
擔心50萬美金不足以打動李安東,包瑞德又說:「事成之後,你們不僅能成百萬富翁,還可以送你們到歐洲或美洲,過自由人的生活。」
1950年1月,李安東找到日本特務山口隆一,約他到家中議事。山口隆一的對外身份是北京東交民巷法文圖書館目錄編輯,1938年被日本海軍部派到中國從事間諜活動,1946年加入美國特務機關「美國戰略情報局」。
李安東將自己有炮和武器,以及準備搞破壞的想法告訴了他。山口隆一本就是資深間諜,仇視中國共產黨。二人一拍即合,起草了一份計劃書,準備在1950年10月1日中國國慶大典時,炮擊天安門城樓,謀害毛澤東、周恩來等國家領導人。
為提高炮擊成功率,山口隆一從5月份就開始對天安門廣場進行實地測量,他根據毛澤東等國家領導人所站的位置,詳細算出打炮的距離、方位等數據,把測量結果繪製成圖。9月16日,山口隆一把繪製好的圖紙與說明寄往美國在東京的駐軍司令部,讓他們幫助制定具體方案。
而早已回到美國的包瑞德,也與美國中情局的創建者杜諾萬多次商討對中國進行間諜戰的問題。
杜諾萬說:「趁現在共產黨政權剛剛建立,可以組織暗殺隊,刺殺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
杜諾萬的想法和李安東「炮擊天安門」的計劃不謀而合。包瑞德把李安東、山口隆一等人的計劃向杜諾萬作了匯報,並希望中情局能給他們提供必要的經費和物資援助。
對這個計劃,杜諾萬非常認可,並叮囑包瑞德知會臺灣國民黨保密局,讓他們務必動用一切關係,派人打進共產黨偵察機關內部,防止李安東等人的計劃被公安機關偵破、阻止。
我公安部門迅速偵破
其實,無論是在抗戰時期的延安,還是新中國成立以後,我黨與敵特的鬥爭從未停止過,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尤其是新中國成立一周年,舉國歡慶之日,公安人員更是瞪大了眼睛,組織一切力量查探潛伏在北京的各種敵特分子。
就在李安東等人積極籌劃「炮擊天安門」行動時,公安部一局的偵察科長曹純之已通過調查走訪和資料分析,已經發現了一些可疑線索。引起他注意的,是位於北京東四三條的「美國新聞處」。
這個美國在華設立的所謂新聞機構,除美國人以外,經常出入其間的還有義大利人李安東和哲立、日本人山口隆一、德國人甘納斯,這顯然不是一個純粹的新聞機構應該有的現象。曹純之安排公安人員嚴密監控這些人的行蹤。
9月上旬,包瑞德奉中情局命令,親自飛往香港,準備遙控指揮北京的「炮擊天安門」行動。
而李安東這邊的表現也異常起來。離國慶節越來越近,李安東每到周末就邀請外國駐華大使來他家中舉行舞會,以方便與間諜人員交流信息。
9月的一個周末,山口隆一、哲立等人再次來到李安東家。李安東舉起酒杯,興奮地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美國中央情報局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計劃,答應了我們的條件,物資和經費很快就能到位。」
山口隆一道:「在中國這麼多年,我已經受夠了,大家不僅要提心弔膽地生活,生活條件還那麼差。只要這次成功了,我們都成了富翁,以後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李安東滿懷信心地表態:「已經得到可靠消息,中國國慶節這天,中共領導人將齊聚天安門城樓上,等他們一宣布慶典開始,我們就實施計劃,進行炮擊。」
他接著說出了詳細的實施方案,即:用三顆炮彈直接轟擊天安門城樓中心。每個炮彈的爆炸面積在120平方米左右,所以只要有一顆擊中,就可以炸毀天安門,給中共領導人造成致命打擊。
第二天清晨,公安機關安插到李安東家的「雜役」來到曹純之辦公室,把李安東家周末舞會的情況作了詳細匯報。曹純之聽到有山口隆一、哲立等人出現,馬上意識到有情況。
他和同志們分析道:「這些人一定在籌劃著一個大的行動,雖然現在還不了解他們策劃的內容,也抓不到把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間諜組織。可惜現在離國慶越來越近,我們沒時間等了,必須抓緊時間趕在國慶前破案,否則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轉眼間到了9月26號。
這天早上,偵察人員發現一個平時和李安東來往密切的伊拉克婦女到郵電局寄航空信件。偵察員將情況匯報後,北京市公安局派人截獲此信。曹純之檢查後發現,這封信是山口隆一發到日本的,地址正是駐美軍駐東京司令部二科。
信件內容為:
總部OSS:所購消防器十月一日發貨,一切順利!致以熱烈的問候!山口隆一
信的第二頁,是用鉛筆繪製的一張天安門地形圖,圖上有射擊天安門的拋物線,拋物線的一端在御河橋上的消防器上,另一端則直接指向天安門城樓的毛澤東畫像。
顯然,李安東在向上級報告具體行動方案。
至此,敵特的行動計劃終於水落石出:他們要在國慶節炮擊天安門!
周恩來總理收到這一情報後,和公安部部長羅瑞卿一起將情況匯報給了毛澤東主席。毛主席聽後大手一揮:「轟炸也好,打手榴彈也好,打迫擊炮也好,都不準動,照樣閱兵和遊行。」
而幾天後的國慶當天,毛主席在登上天安門城樓前,對周圍人又重申了那句話:「如果真遇到打炮,誰也不許跑。」
間諜組織被一網打盡
9月26日當天,北京甘雨胡同突然被北京市公安局和北京市軍管會封鎖,位於乙17號院的李安東家也被迅速包圍。
當公安人員敲響李安東家大門時,他還不知計劃已暴露,問道:「誰?」
公安人員回答:「我們是派出所的,現在在查戶口。」
聽到是查戶口的,李安東打開了大門,頓時,幾個槍口對準了他……
與此同時,住在李安東家隔壁16號院的山口隆一也被順利抓獲。
在二人家中共搜出如下物品:
「82式」迫擊炮一門;迫擊炮彈彈頭和底火、兵器零件等273件;山口隆一繪製的炮擊天安門草圖一幅;「600901」手槍一支;炮彈和各種子彈494發;手榴彈8枚;烈性毒藥兩件;情報底稿、情報材料等1642件;包瑞德的指示及其與二人有關間諜活動的來往信件38件;1948年李安東給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司令白吉爾的《華北建立空軍計劃》一份,日本特務機關發給李安東進行特務活動的「記者證」等三件,臺灣國防部第二廳國際問題研究所發給山口隆一委任狀一件……
數量如此巨大的間諜行動證據,讓還試圖抵賴的李安東不得不低下了頭。至此,一個策劃了半年之久、幾乎會給新中國帶來滅頂之災的巨大陰謀徹底破產。
抓捕李安東和山口隆一後,公安機關順藤摸瓜,又先後將義大利籍特務哲立(公開身份為教師)、德國特務甘納斯(公開身份為德國寶世公司北京代理人)等人抓獲。
經過審訊,進而又抓獲了另外兩名間諜:法國人魏智(公開身份為法文圖書館經理)、義大利人馬迪儒(公開身份為天主教紫衣主教)。另外,幫助間諜們傳遞情報、藏匿物品的中國人馬新清也同時落網。至此,李安東間諜組織的7名成員全部歸案。
1951年8月17日下午,北京市人民檢察署檢察長羅瑞卿對李安東罪犯提起了公訴。判決結果如下:
主犯李安東、山口隆一死刑;馬迪儒無期徒刑;魏智、哲立、甘納斯有期徒刑,刑滿後逐出中國;馬新清有期徒刑9年。
下午5時,李安東和山口隆一被在天橋法場被執行死刑,一場多國間諜參與的巨大陰謀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