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戰國時期謀士如雲,百家爭鳴,良將輩出,針鋒相對,是一個璀璨的時代。時勢造英雄,英雄大多不拘小節,然而「小節」的標準對於每個人來說都不一樣,如果這個標準較低,就會做出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筆者稱之為「狠人」。
狠人第一重境界:為了功名利祿,不論是誰我都可以下手
兵家亞聖吳起是衛國人,他出將入相,不管是在魯國、魏國還是楚國,都能帶領一個國家走向興盛。
他在魯國大破齊軍,在魏國訓練魏武卒,駐守西河,和其他諸侯國大戰七十六場,贏了六十四場,其他平局,在楚國南平百越,北並陳國、蔡國,打退韓國、魏國、趙國,向西攻打秦國,可以說戰果赫赫。
然而,吳起的人品,終究令人詬病,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他殺妻求將。
當時他效命於魯國,齊軍進攻魯國,魯國國君本來想要啟用吳起,此時吳起娶了個齊國女人為妻,讓國君有了些許疑慮,吳起為了功名利祿,直接將他妻子殺死,以此表示沒有和齊國私通。
魯國的國君這才相信了他,任命吳起為將軍,率軍攻打齊軍,果然打敗他們。
事實上,吳起不止有殺妻的惡名,《史記》中記載了當時魯人的傳言:「吳起的為人,猜忌隱忍。年少時家裡有千金的財產,出去謀求官位沒有成功,於是回來敗家,鄉人都笑話他,他就將誹謗自己的三十多人都殺了,後來決定出去衛國,和母親告別時,咬著手臂發誓:如果我沒有擔任相國,不再回衛國……」
在吳起的心裡,功業是最重要的,鄉人、妻子、老母親都比不上功名利祿,這種強烈的事業心一方面讓他名留千史,另一方面也被世人所不齒。
狠人第二重境界:為了國家利益,再大的傷痛我都可以承擔
春秋戰國以三晉分家為分界線,魏文侯魏斯是第一任魏國國主,他雄才大略,挾天子以令諸侯,堪比三國時期的曹操。兩人有很多相似之處,都善於用人,有海納百川的肚量。
在魏斯的手下,有一名將領叫樂羊,被他任命為攻打中山國的將軍。
《戰國策·魏策一》: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遺之羹,樂羊坐於幕下而啜之,盡一杯。
大戰開始時樂羊的兒子還留在中山國,中山國國主就將他兒子殺了做成肉羹送給他,樂羊竟然吃了一杯,並沒有動搖心志,仍然堅定地滅掉中山國。
當時的人對他褒貶不一,魏斯一開始還說他忠心耿耿,為了大王連兒子的肉都吃了。旁邊大臣賭師贊卻說:「他自己兒子的肉尚且能吃,還能有誰的肉吃不下啊!」魏斯這才驚覺,一方面封賞他的功勞,另一方面對他的忠心已有所懷疑。
都說「虎毒不食子」,樂羊發起狠來,連兒子的肉羹都吃,不知他真是為了國家利益,還只是為了功名利祿呢?筆者寧願相信前者,不想將戰國的士人都暗黑化,英雄還是陽光點才不滲人。
狠人第三重境界:為了自己的名節,我寧願自殺
對別人狠說明這個人的兇性,對自己狠說明這個人的堅持。在戰國時期,並非將軍才有血性,刺客、豪俠也為人津津樂道。其中有一個人,叫做田光,是戰國末期燕國的勇士,被稱為節第二十編俠。
有一次,從秦國逃出來不久的燕太子丹請教師傅鞠武,詢問有誰能夠幫助他對付秦國,鞠武向他推薦了田光,並上門拜訪,將田光帶到太子府上見面。
「燕國和秦國勢不兩立,請先生留意。」太子丹首先發話。
「我聽說騏驥盛壯的時候奔跑速度是一日千裡;等到它老了,駑馬都能跑贏他。現在太子只聽說我年輕時候的故事,卻不知道臣已經老了。因此,我不敢冒昧地謀求國事,但是我的朋友荊軻可以做到。」田光向太子丹推薦了荊軻。
太子丹於是讓田光引薦荊軻,田光應允。臨走前,太子丹對田光告誡說:「我與先生所說的話,都是國家的大事,希望您一生都不要洩露。」
田光聽到這句話,表面上沒說什麼,到了荊軻那裡後,先說了舉薦他給燕太子丹的事情,然後說了一句話。
「吾聞之,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也。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洩』,是太子疑光也。夫為行而使人疑之,非節俠也。」
在田光心裡,越年老的人越不想讓別人對他產生懷疑,現在太子丹告誡他別洩露交談的話,就是在懷疑他,讓人懷疑的人,不能稱作是有節氣的豪俠。
於是,田光老頭當場自殺,讓荊軻跟太子丹說明此事。
這只是《史記》太多列傳中的一個小故事,卻讓筆者銘記在心。俠氣、名節、士,這幾個詞在我心裡不斷盤旋,最終將它排在吳起、樂羊之後:最狠的人,應是最堅持的人;堅持自己的行為準則,哪怕別人質疑、不認可,也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結語
吳起殺妻求將,樂羊食子伐國,田光自刎留名,這三人不在同一時代,年齡各不相同,體現的是非觀、善惡觀也不一致,我們不敢苟同他們的做法。
然而,吳起開疆拓土,樂羊一將滅國,田光浩氣長存,卻讓人感受到一股同樣的雄心壯志:大丈夫應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相比之下,當今有一種處世態度叫「犬儒主義」,卻顯得頗為可惡(尤其是後犬儒主義)。比如有一位叫德勒斯的犬儒主義者說:「我的妻子或者兒子死了,難道就有任何理由不照顧自己或者自己的財產嗎?」
這種看似超脫的態度背後是極度的冷漠,以及是非觀、善惡觀的模糊。當初賭師贊說樂羊敢吃兒子的肉、還有什麼肉不敢吃,現在我也可以說,德勒斯妻子和兒子的命都不在意,那還有什麼是他幹不出來的?
如果說吳起、樂羊、田光是極端的在意造成極端的不在意,那麼後犬儒主義就真是極端的不在意,我不想走極端,可以「佛系」,但不想變「犬儒」,閣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