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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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聽言笑了笑,起身走了過來,略微拘謹的對著紀弧厄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謝弧厄兄弟了。」
紀弧厄有些詫異,問道:「你認得我?」
那漢子笑道:「在下吳昊,是夜少史手下的探子,以前在太史府見過弧厄兄弟幾回,一直都很是仰慕,方才見你進客棧還有些不敢確認,聽你們談論起酒來才知道沒認錯,素聞京都狂士嗜酒如命,看來此言不虛。」
「夜少史……?」弧厄略微想了想,便即明白了此人的來歷,笑道:「原來是梟叔的人,吳大哥快請坐。」
吳昊聽言又對著一旁的南宮池拱了拱手,這才坐下。
紀弧厄當即介紹道:「這位老爺子,是我在鄭郊新結識的朋友,名為……!」言至此,突然頓住了,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略微思量了片刻,又有些興奮的開口問吳昊道:「吳大哥,你們做暗探的是不是消息都特別的靈通?」
吳昊不明所以,有些狐疑的點了點頭。
只聽紀弧厄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南宮池?」
「南宮池……?」吳昊沉吟了片刻,問道:「是一個?……水池嗎?」
弧厄一陣無語,看了看對面的南宮池,見他仍舊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便道:「不是水池,是南宮池,是一個人。」
吳昊道:「人?……你是說名字叫南宮池的人?」
紀弧厄點頭,道:「沒錯,而且絕非普通人,吳大哥可有印象?」
「南宮池……?」吳昊聽言皺眉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此人相貌如何,有什麼特徵,弧厄兄弟不防說說,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可以幫你去查查。」
紀弧厄聽言略有些失望,嘆了一聲,有些掃興的搖了搖頭,衝著南宮池擼了擼嘴,道:「他便是南宮池,什麼特徵…?…你自己看吧!」
吳昊有些愕然的看了看南宮池,見他始終面帶一副藹然的微笑,又回頭看了看紀弧厄,皺眉有些狐疑的道:「這?……這是何意?難道兄弟是在尋我開心不成?」
紀弧厄嘆道:「這位老爺子自稱南宮池,身份神秘,本事了得,昨日我與他鬥酒,險些輸在他手上,所以我對他的來歷很是好奇,可怎麼問他就是不肯說,這不剛剛遇到了吳大哥,才想著讓你幫我查一查。」
吳昊聽言愕然不已,半張著嘴轉頭看向旁邊的南宮池,只見南宮池衝著他微微點頭,好似在說,此言非虛。吳昊不禁苦笑,哪有人當著別人的面就要請暗探去查人家老底的道理,這未免有些太失禮了吧,便尷尬地笑了笑,道:「弧厄兄弟真會開玩笑……!」
見他為難,紀弧厄便即擺了擺手,他倒是不以為然,道:「算了,此事暫且不提……。對了,吳大哥,你這酒挺不錯啊,是哪兒來的?」言罷,拿過碗來,給三人分別倒上了一碗。
吳昊笑了笑,道:「說起來讓二位見笑了,這是我在齊國暗查一莊秘案之時,從冷家的墳冢裡偷偷取來的,一共拿了三壇,自己喝了一壇,本來想把剩下兩壇送給夜少史,沒想到在此巧遇弧厄兄弟,便就拿出來做個順水人情了。」
弧厄聽言一笑,道:「那可多謝了,兄弟我平日就好這個,來,幹!」言罷,端起碗來,便與吳昊幹了一碗,忽然連連點頭,道:「好酒啊!老爺子,你也嘗嘗,這酒比起昨天那酒來,可要好得多了。」
南宮池也是愛酒如命之輩,聽言便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捋著鬍鬚回味了片刻也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將一整碗酒給喝了個乾淨。
紀弧厄又給三人分別倒上了一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問吳昊道:「吳大哥剛才說?……在齊國的冷家?……難道是冷香環她們家?」
吳昊微微點頭,道:「正是齊劍冷香環家中,弧厄兄弟認得她?」
紀弧厄一笑,擺手道:「大名鼎鼎的齊劍誰不認得,只是他未必認得我罷了。」言罷,端起酒碗來,又道:「來!這碗我敬二位。」
吳昊見他毫不生分,喝起酒來也是豪氣十足,便對他更添了幾分佩服,點了點頭,也端起酒,與他一同幹下。
喝完了酒,紀弧厄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這冷家的酒也如此好喝,對了,你剛剛說去她家查什麼秘案?這又是怎麼回事?」
吳昊沉默了片刻,環顧四周,見並無可疑之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半個月前,齊國的探子打聽到一樁奇事,說是冷家的墳冢被人給盜挖了,奇怪的是那盜賊對冢內的金銀不屑一顧,唯獨把冷家上代家主冷天川的屍骨給偷了去,因為不知傳聞是否屬實,夜少史便派我前去核查此事,這才剛剛回來,沒想到便遇到了弧厄兄弟。」
紀弧厄道:「哦?那你查得怎樣?是否真有此事?」
「嗯!」只聽吳昊道:「我到了齊國,趁著夜裡冷家的人不備,悄悄進到了墳冢裡面,發現冷天川的屍骨果然不在棺材裡,而且還在他的棺材周圍發現了一些線索,看來的確是有人偷走了他的屍骸不假。」
紀弧厄聽言微微搖頭,笑道:「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人偷屍骨的,難不成是仇家所為,偷屍骨的目的只是為了洩恨?」
卻見吳昊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道:「這件事好像沒那麼簡單,我原先也是這般認為,但當我進到墳冢之時卻看到那棺材周圍畫著一些奇怪的圖案,像是某種祭祀用的符咒,我覺得有些蹊蹺,便把那圖案用絹帛臨繪了下來……。」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張布帛來,打開給紀弧厄看了看。
一旁的南宮池聽到此處,眉頭突然微微皺了皺,開口道:「可否讓老朽看一看?」
吳昊不知此人來歷,略微猶豫,便看向紀弧厄,見紀弧厄笑著點了點頭,吳昊這才將那張繪了圖案的布帛遞給了南宮池。
南宮池打開布帛來略微的掃了一眼,很快又遞還給了吳昊。
紀弧厄有些好奇的問道:「老爺子,這圖案是個什麼名堂?」
南宮池看了他一眼,並不答話,突然閉目掐指快速的算了起來。見狀,紀弧厄與吳昊相互對望了一眼,均都有些錯愕。
南宮池算的,倒不是這圖案究竟是何物,他是算自己告訴他二人實情,會不會對天道造成什麼影響。紀弧厄與吳昊自然是不知他心中的想法……
過了片刻,只見南宮池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微微輕嘆了一聲,這才睜開了眼睛,問吳昊道:「那棺材周圍的圖案,是不是用鮮血繪製而成的?」
吳昊大驚,連忙道:「老先生真乃神人啊,連這也能算出來?雖然早已經乾涸,顏色也呈暗黑色,但那味道,我敢斷言一定就是血,絕不會錯。」
南宮池微微點了點頭,便即端起碗來喝酒,閉口不言了。
等了片刻,見南宮池沒有說話的意思,吳昊才又望向了紀弧厄,紀弧厄心說:看吧!我說這老爺子不簡單,便拿過酒罈來,一邊給南宮池續酒,一邊開口問道:「老爺子,你既然知道,那便給我說說,這圖案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南宮池這才開口,道:「此乃伏羲引魂術,是將亡者殘留在軀竅之中的能量收集起來的一種法術。」
紀弧厄與吳昊均聽著迷糊,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漏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紀弧厄問道:「收集這些能量做什麼?」
南宮池道:「人的記憶也是一種能量,死後,這些能量便會漸漸消散,而伏羲引魂術就是防止能量消散的一種法術,具體用來做什麼?那就要看施術之人想要做什麼了!……」
紀弧厄滿臉的狐疑,搖了搖頭表示聽不明白,而吳昊則是皺眉沉思,片刻後,開口問道:「這種法術具體能做什麼?老先生可否解惑?」
南宮池微微一笑,道:「他問,我可以告訴他,你問,我卻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告訴他,你自己聽到卻又不同。」
吳昊聽言一臉的尷尬,只道是自己與這老者並無交情,方才自己拿圖的時候有些猶豫,這會人家不願與自己說,也屬正常。可紀弧厄深知南宮池的不凡,微微皺眉思索了片刻,便開口道:「他若聽了去,會有什麼後果?」
南宮池道:「聽了去不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從他口中說出去,那便不好說了。」
吳昊聽言略微沉吟,忽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立個誓,若是將今日將所聽之事說與他人知曉,便叫我吳昊死無全屍。」
紀弧厄鄒眉道:「吳大哥言重了,秘聞而已,又何須立此毒誓呢?」言罷,望向南宮池,問道:「老爺子,既然不會有什麼後果,那你就給我說說吧,這種法術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南宮池微微搖頭輕嘆了一聲,過了片刻才吸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說與你聽,這伏羲引魂術是記載在伏羲秘法之中的一種古老法術,伏羲秘法十六篇是伏羲族人智慧的結晶,這十六篇秘法大部分早已失傳,如今留存於世的已不足半數,巫黃手中的祝由篇便是其中之一,這伏羲引魂術被記錄在控屍篇之中,原本早已失傳,如今又突然出現……?嗯……!」言至此,沉默了片刻,又輕輕嘆息了一聲,才道:「伏羲引魂術的作用,最初只是用於佔卜和傳承技藝,此法術可以從亡者還未完全消散的能量之中獲取信息,用這些信息來佔卜吉兇,和傳承一些先輩的技能,但是後來卻被一位絕頂聰明的巫師所改良,改良之後的引魂術便能將收集得來的能量再次強行附著回軀竅之中,讓亡者回歸。」
「啊?」聽到這裡,兩人大驚失色,同時張大了嘴巴,呆愣了半晌,才聽吳昊問道:「如此說來,那?……那冷天川豈不是?……又,……又活了過來?」
南宮池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紀弧厄見狀這才又問道:「那冷天川真的能再活過來嗎?」
南宮池搖頭,道:「人死不能復生,此乃天道,所謂的活過來,只不過是將其殘存的能量強行引導入軀殼之中,以秘法封存,但是軀殼還是會慢慢的腐壞,如冷天川這般,軀殼早已成為一堆白骨,又如何能夠再活得過來呢?」
「那……?」好奇之餘,吳昊忍不住就要開口詢問,卻突然想起了南宮池先前那番話,無奈只能閉了口,轉眼看向一旁的紀弧厄。
紀弧厄也是大為震驚,想了想,便問道:「既然屍骨不能再活過來,為何還有人對冷天川的屍骨施展這引魂術呢?」
一旁的吳昊也是看著南宮池點了點頭,期待他給出答案。
南宮池道:「尋常人自然是毫無作用,但是武者會將真氣灌入奇經八脈、四肢百骸之中,已達到修煉的功效,經過長時間的鍛體,骨骼自然要比尋常人強健許多,武者死後,聚集在骨骼之中的能量也就不易消散,這種情況境界越高效果自然越是顯著。」
吳昊不無吃驚的道:「冷天川身前,……是九階登玄境的高手!」
紀弧厄道:「如此說來,是有人收集了他的能量,然後重新再找一副軀竅讓他活過來?」
南宮池道:「新死之人或許可以這樣做,但只是一堆白骨的話,恐怕不行。……人死之後大部分的能量都會隨著肉身的腐壞而消散,即便是九階的高手,死後骨骸之中能承載的能量也不過十之一二,就算是真能借屍還陽,也絕非以前的冷天川了。」
紀弧厄點了點頭,端起碗來喝了一碗酒,道:「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沒想到天底下竟還有這等邪術!」
南宮池也端起碗來喝了一口,笑道:「術法本身沒有正邪之分,伏羲秘術並非什麼邪術,此篇名為控屍篇,原本是伏羲族在抵禦外敵之時用在死難的同胞身上,以此來捍衛家園的一種秘法,只可惜有違天道!……哎!」說道後頭卻是喃喃自語起來「……本當早已失傳才對!……奇怪……」
紀弧厄道:「那個對冷家屍骨施術之人,想必不是為了抵禦外敵吧,既然此術對骨骸無甚效用,那他為何還要這樣做?」
南宮池捋了捋鬍鬚,道:「或許只是為了獲取骸骨主人身前的記憶罷了……。」
紀弧厄聽言微微吃了一驚,這種法術若真能獲取死者的記憶,那豈不是什麼秘密都保守不住了,說起來還真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三人沉默了片刻,各自想著心事,紀弧厄也覺得這個話題稍稍有些沉重了,想著換一個話題,便開口道:「這件事或許真的只是仇家所為也說不定,既然施術之人沒辦法讓冷天川再活過來為非作歹,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來,喝酒!」說罷,便拿過罈子來打算倒酒,可沒曾想剛倒了半碗,那酒罈卻已然空了。
吳昊見狀忙到:「我馬車之內還有一壇,我去取來。」
弧厄連忙將他拉住,道:「挨!萬萬不可,剩下那一壇還是留給梟叔吧。」
吳昊擺了擺手,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聽到院子外頭響起一陣凌亂的馬蹄聲,緊接著三個穿著勁裝的男子騎著馬朝西側疾馳而來,瞬間便到了驛館的門口,三人腰間都挎著佩劍,領頭那男子「籲」了一身,扯了扯手中的韁繩,那馬兒嘶鳴了一聲,便停在了驛館的院子中央。
「小二,換三匹快馬。」領頭那男子喝了一聲,三人便紛紛翻身下了馬,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就開始去卸那馬鞍。
三匹馬兒站在原地噗呲噗呲的直打著響鼻,顯然是累得不輕,看來這三個人是一路急行到此,也不知馬不停蹄的跑了多少路程。
小二連忙上前招呼,幫著三人把馬鞍卸了下來,接過馬韁便對三人道:「三位客官,請先在裡面歇歇腳,我這就去給三位牽馬去。」
領頭那人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快去牽馬來,急著趕路。」
小二連聲應好,牽著馬便往馬廄方向走去。
其中一名精瘦男子不經意朝著馬廄方向瞥了一眼,頓時看見正在馬廄旁吃著草料的追爺,精瘦男子大喜,拍了拍領頭男子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追爺,道:「師兄,您看!」
領頭那男子朝他指的方向望去,頓時也是驚喜非常,忙開口叫住小二,道:「小二,過來。」
小二聽言不明所以,又牽著馬走了回來,有些狐疑的開口問道:「客官,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領頭那男子一指追爺,道:「我要換那匹黑馬,需要加多少銀子?」
小二順著那男子指的方向看了看,見他說的正是黑追馬,忙陪笑道:「客官,實在對不住了,那匹馬不是小店的,是裡間一位客人的坐騎,小的做不得主。」
那男子聽言大為失望,皺眉盯著黑追馬又看了片刻,還是有些不甘心,便兩步走到店門口,也不進店,對著裡面抱了抱拳,朗聲說道:「不知那黑馬是哪位朋友的坐騎,在下師兄弟三人忙著趕路,想與這位朋友換一換,這價錢……」
「不換!」不等他把話說完,紀弧厄便有些不耐煩的回了句。
領頭那男子聽言一愣,眉頭便皺了起來,只覺這馬的主人如此不客氣,心中略微有些不悅,不過想到是自己有求於人,便也就壓著火,猶豫著正待再開口商量商量,可他身後那矮胖男子卻是個急脾氣,只聽他冷哼一聲,道:「師兄跟他廢什麼話,江湖救急,這馬咱們先借來用用。」說罷,便大跨步的朝著馬廄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