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51歲的高曉松,有人喜歡他的博學,有人喜歡他的音樂,有人喜歡他的瘋狂,當然還有人喜歡他那自嘲性質的搞笑。
他那讓人望其項背的家世,從小就給了他開闊的視野和見識,也給他的文藝青年之路提供了條件。
而讓我喜歡的是高曉松對生活的自由態度。
一、
依舊活躍在大眾面前的高曉松,出生在1969年。
外公外婆都是最早期的留學科學家,外公也是深圳大學的創始人之一,舅公是民國四大名醫之一。父母都是清華大學畢業,對建築和土木工程都有很深刻的研究。
這樣良好的基因,高曉松從小在學習上好像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能學的很好。
1982年,13歲的高曉松考入北京四中,3年以後又以6門課平均成績98.5分,考入了北京四中最牛的A1班。
可能沒有多少人知道北京四中到底有多牛,這個始建於1907年的學校,知名校友無數,比如:李敖、北島、於丹、陳凱歌、舒暢、王蒙等等。
可以說,能考上北京四中的學生,基本上百分之百能夠考上重點大學,而A1班的學生基本上就預訂了清華的名額。
1988年,19歲的高曉松先是被保送到浙江大學,後來考試超過50分,去了清華電子工程系無線電專業。
在清華大學的宿舍裡,他被分配在26號樓614室的下鋪。
學生時代,能夠吸引女生的就是會樂器,運動好,會打架,而在人尖聚集的清華北大校園裡,樂器更能吸引女生的目光。
任何時代,才華都能夠吸引到人。
二、
在一年前,北大圖書館東邊的草坪上,有個朝鮮族男生叫樸勳抱著吉他唱歌,成功的引起了女生們的注意。
就這樣, 越來越多的北大學子來這裡唱歌,形成了北大特有的草坪文化。
從北大傳播出去的這種文化,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勢,北京一半的高校男生,都抱起了吉他開始發洩自己的情感。
北大出了才子池永強,還組過樂隊,名字字母感覺像是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叫:CNMB250。
在高曉松進入大學後,這種風潮正盛。這個階段除了好多原創作品,其中有一首歌叫《星期天》,在當時的北大最為流行,一度成為北大聚會的必唱曲目。
此後這首歌還被收入專輯,一度進入中央電視臺的「五四晚會」。
寫這首歌的人當時在北大藝術教研室的老師寫的,這個人叫徐小平,對,就是那個和俞敏洪一起做新東方的牛人。
高曉松本來是想去浙江大學的,傳說那裡美女如雲。可是母親說要是去讀浙江大學,學費自己掙。
無奈高曉松去了清華。當時的清華大學,男生要想追姑娘,必須要會樂器能唱歌。
高曉松也加入了這種搞音樂的大軍,打著搞音樂的名義泡美女。
在很多人的交談中,知道了宋柯這個人物,聽說踢球、打架、彈琴沒有人比他更厲害。
高曉松一心想和宋柯交個朋友。
當時的宋柯在清華特別出名,還曾參加了全北京高校外國歌曲大賽,拿了第二名。
第一名,是劉歡。
宋柯畢業後,去了北京一家工廠實習,每個周末他會坐三個小時的車回清華看女朋友。
通過關係,高曉松終於和宋柯見了面,還吃了一會涮羊肉。
當時的宋柯前擁後簇,兄弟、美女伴其左右,高曉松看到這種情況,特別的羨慕。
三、
一直到1990年前,草坪文化空前。
高曉松認識了一個叫鬱冬的男孩,寫詞天賦極高。
有一次,大家以「陽傘」為題,其他人表現都浮於表面,鬱冬抱起吉他就唱,「小時候看電影,一到接吻的鏡頭,就會有一把陽傘擋住,我一直想知道陽傘背後發生了什麼,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陽傘的背後,有憂傷也有甜蜜」。
那個時候玩有音樂的年輕人大多是憂鬱、敏感、憂鬱的。
當時北工大有個叫金立的女孩,對音樂也是痴迷,和高曉松一樣有才華。
金立時不時的就去清華和宋柯這些人一起以音樂會友。
宋柯離開學校以後,金立又認識了高曉松。在這期間,金立又認識了一個叫潘茜的姑娘,這個姑娘經常帶著她男朋友到金立的宿舍唱歌。
潘茜的男朋友油光粉面,總是笑眯眯的,嗓子並不憂鬱,但是溫柔略帶些溫柔。
1990年,高曉松想要組個樂隊,起名叫「青銅器樂隊」,有了蔣濤、戴濤、趙偉,還差一個主唱。
金立對高曉松說,「要不我給你介紹個人唄」。於是就把潘茜的男朋友介紹給了高曉松。
潘茜的男朋友叫老狼,就這樣,高曉松和老狼算是勝利會師了。
隨後高曉松去北京建築學院見了老狼一面,當時的高曉松帶了一頂草帽,穿了一身軍裝。
老狼遠遠的看過來,以為是哪個賣西瓜的大爺呢。
老狼唱了兩首歌,《我要的不多》和《天天想你》,溫暖而略帶滄桑的聲音,讓高曉松滿意極了。
於是老狼就成了樂隊的主唱。
四、
樂隊成員算是找全了,但是沒有錢買樂器。高曉松想讓家裡支持一下。
高曉松母親並不同意,不滿意的高曉松和母親打賭:要是能靠彈琴養活自己一個星期,家裡就給錢支持她。」
於是,高曉松母親給他買了一張票和一個睡袋,把他送到天津。
第一天,高曉松一分錢沒掙到,在火車站睡了一晚,第二天去了鬧市區,掙了5毛錢。
高曉松沒有用這5毛錢,他沒有拿來吃飯,卻花了4毛7分買了一包香菸。
受草坪文化影響的高曉松,去了天津大學,想著應該接受程度更高一些。
進來天津大學的高曉松,隨後就被舉報,他說他是清華的,沒有人相信,於是他被抓進了保衛室。
最後表哥把高曉松接回了北京。
和母親打賭,高曉松輸的一塌糊塗,但唱歌的熱情卻一點也沒有消散。
高曉松母親還是給了他一點錢,但不足以支撐起來一個樂隊。最後大家東拼西湊買了樂器,為了一個大音響,樂隊裡一個哥們發動全班女生捐款。
多年以後,高曉松曾經感嘆,一開始玩音樂完全是為了姑娘,到最後發現是真的喜歡,發自內心的熱愛。
說著為了姑娘,那個時候清華的女生不多,於是經常去北外,天天幫女孩宿舍打水。
看來這個打水當時還是挺有用的吧,新東方的俞敏洪也曾經給喜歡的女孩打水,打了好多次之後,才發現女孩有男朋友,讓他打水是為了不累自己的男朋友。
當時北外的那個宿舍裡住著許戈輝,就問高曉松看上誰了。高曉松說,「你是真不了解清華的男生,沒有目標,撈著誰算誰」。
五、
高曉松聽說有個叫張楚的歌手,在北京各大高校間遊走,他有一首特別牛的歌曲叫做《西出陽關》,高曉松就到處打聽張楚的消息。
坊間傳聞,金立第一次聽見張楚的歌就深感自卑,心裡就一個想法,「有了張楚,我還寫什麼歌」?
有一次在路上,有人叫了一聲張楚。高曉松立即追了上去,拉著張楚去了宿舍,就讓他唱了《西出陽關》。
誰也想不到幾年後,在香港紅磡體育場舉辦的「中國搖滾樂勢力」演唱會,臺上的37個人從北京來,他們是「魔巖三傑」竇唯、張楚、何勇和唐朝樂隊。
接下來的三個半小時,臺下上萬名觀眾無視規定站起來舞動、嘶吼、跳躍,金像獎影帝黃秋生全然忘記自己的明星身份,一邊狂奔一邊把衣服撕得稀爛,見慣大場面的四大天王、王菲也陷入激動的情緒中。
目光轉到臺上,竇唯一身中山裝儒雅地吹著笛子,張楚端坐在凳子上吼著姐姐我想回家,穿著海魂衫的何勇衣服一脫,拿起一瓶水澆到頭上。
誰能想到他們能在香港紅磡搞出這麼大動靜。
但誰也想不到,這竟然是中國搖滾最後的巔峰。
1990年,21歲的高曉松大二暑假,青銅器樂隊接到海南的一家歌廳的邀請他們去唱歌。
高曉松問了一圈樂隊成員,沒有人願意去,只有老狼,他們就買了一張單程票,去了海南。
六、
在海南沒多久高曉松和老狼兩人就混不下去了,當時海南人只喜歡聽粵語歌,對他們國語歌並不感冒。
在海口一個叫癲馬的歌廳裡,老闆問他們會唱什麼,高曉松說搖滾,老闆說:「那就來個《一無所有》吧。」
老狼太緊張,一開口比崔健還高了三度,高曉松都快瘋了,沒想到老狼唱下來了。
很快暑假就快過完了,老狼著急回去上課,可他們手裡的錢只夠一個人回去,高曉松把一大部分錢給了老狼。
萬裡逃學的高曉松,口袋裡剩下的錢,他盤算了一下,就去了廈門。
在廈門大學旁邊唱歌,高曉松說他是流浪歌手,廈門大學的女生真的把高曉松當做流浪歌手。
在這裡的大半年,高曉松唱歌、寫詞、談戀愛,一個都沒落下。這個時候他寫下了《同桌的你》《白衣飄飄的年代》《青春無悔》等等。
他在《如喪》裡這樣說道:廈大女生竟然有與法國伯爵夫人們共同的愛好——供養青年藝術家並與之戀愛!
高曉松在廈門大學戀上了一個女孩,兩個人在一起四年,分手時女孩不讓高曉松曝光兩人之間的故事。
這個女孩在經濟上資助過高曉松,謊稱幫他賣詞曲譜子,每首5毛錢,因此高曉松在音樂上又精進了好多。
分手前,兩人又一次來到廈門大學,兩人擁吻,隨後平靜的分手。
多年以後,高曉松回憶說,「一生當中,再沒有哪一年像1990年般地漫長、歡樂和憂傷」。
七、
流浪了大半年的高曉松,最後還是回了清華校園。
在清華26號樓614室的上鋪,住著一個湖南的同學,年齡最小,總是喜歡把羅大佑的持可在牆上。
畢業前夕,高曉松躲在廁所裡寫了那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大抵是那個時候流行退學,1991年,大三的高曉松,從清華退學。
退學後的高曉松想去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學習電影,但報考後卻遺憾落榜。
此時的高曉松再也不想去學校了,就去了亞洲電視藝術中心做編導實習生。
有一次機會,他和幾個電影學院的學生一起去成都拍一個糖菸酒的交易會紀錄片。
有天晚上,在一個KTV,碰到一個葡萄酒廠的常州,高曉松給編了一個廣告語:「想活九十九,常飲某某葡萄酒」。
廠長一看這北京來的就是不一樣,於是邀請他們給拍廣告片,問多少錢。
他們幾個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腳說了8000塊,這是他們頂天了說的,因為當時高曉松的工資是一個月200元,是他40個月的工資。
當時財大氣粗的廠長,直接給了一萬六,拍兩個。
後來四個人,每人分了3000多塊。
看著廣告這麼賺錢的高曉松,抓住了這次機會,便開了一家廣告公司,掙了很多錢。
有了錢的人都喜歡擺譜,裝門面,高曉松當然也不例外。他買了一輛林肯和一個大哥大,兩斤重的大哥大上還掛了一個BP機,以前的BP機都是好幾個數字,他的只有一個數字6,所以他經常和人打招呼說:「呼6啊!」
八、
1993年,香港大地音樂落戶北京,劉卓輝便與朋友合資成立的。
24歲的高曉松把《同桌的你》的版權賣給了大地音樂,當時只有幾個條件,必須要由老狼來唱。
此時的老狼還在一家工廠上班,賣了版權的高曉松給老狼打電話,「哥們,你就準備當歌星吧」。
於是老狼辭職,籤約,錄唱片。
1994年,發生了兩年大事,一是魔巖三傑和唐朝樂隊在香港紅磡開的搖滾演唱會,另外一個就是老狼在北京大學的聯合晚會上,唱了那首《同桌的你》。
隨後不久,大地音樂發行了《校園名謠1》,收錄了很多北京高校的學生作品,最火的一首是《同桌的你》。
老狼真的是火了,幾乎拿遍了音樂獎的第一名,如果是第二名,他們都不想去。
在《同桌的你》爆紅不久,高曉松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人的語氣猶豫不決說道,「我想賣歌」。
高曉松想都沒想就去找了想要賣歌的人,當聽完那個男孩唱完後,他深受感動,「你歌這麼好,為什麼要賣啊」?
那個男孩說,音樂圈的人都太白痴,他不想接觸,就像把歌賣了賺錢自己出唱片。
於是高曉松便籤下了他,給他出了唱片,還把他的名字從濮樹改為樸樹。
很快,樸樹就出了《我去兩千年》的專輯,自此出名了。
九、
看著高曉松和老狼兩人表面和氣,其實內心早已有了矛盾。高曉松想做民謠,老狼想唱搖滾。
於是兩個人在一次喝醉後,和老狼爭吵了起來,兩人摔椅子,砸桌子。
高曉鬆氣頭上說,「有本事以後都別唱我的歌」。
老狼聽到這話頭都沒有回,自此兩人分道揚鑣,很多年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有一次兩人偶然一次酒吧遇見,高曉松正在借貸一個來自外國的樂隊,他主動對別人說,「我以前也組過樂隊,我身後那哥們就是我們樂隊的主唱」。
老狼再也忍不住了,主動過來敬酒,兩人和好如初,一笑泯恩仇。
1996年,高曉松迎來第一個人生巔峰,開了萬人音樂會。那兩年,簡直不拿正眼瞧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走!哥們兒我帶你爭名奪利去!」
1999年,30歲的高曉松遇到了一個喜歡的姑娘。
有天開車在街上閒逛,在對外經貿大學的門口看到了沈歡,一見傾心。
第二天,高曉松和沈歡經過共同朋友的介紹,兩個人認識,高曉松表白成功。
又過了三天,高曉松求婚成功,沒多久,兩個人扯證結婚了,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此後的幾年,因為國內音樂市場的沒落,高曉松便放下了工作,去旅遊。
2001年,32歲的高曉松結束了他短暫的兩年婚姻。
2004年,高曉松去當一個選秀節目的評委,認識年僅16歲的徐珊珊,後改名為徐粲金。
兩人2007年2月結婚,同年女兒出生。
表面上,徐粲金被說成是留學生,他們倆是在美國相識,大家心知肚明也就一笑而過了。
因為有了女兒,高曉松顯得老實的多。但6年後,高曉松主動提出和徐粲金離婚,因為和她在一起並不快樂,想要更多的自由和創作空間。三天後,高曉松就離開了家。
徐粲金也曾文藝的表述自己的境遇,「我像從童話世界被忽然扔進傾盆大雨,渾身溼透」。
十、
2001年,電影《大武生》殺青宴後,從美國回來的高曉松明顯的喝多了,自己駕駛著汽車就上了路。
因為酒駕,四車追尾,於是高曉松就被判刑。
多年後他回憶起這段監獄生活的時候,他覺得這是人生之中最痛快的一段日子。
有大把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並且在監獄裡認識了兩個好兄弟。
一個老大哥,很照顧他,教他如何面對監獄裡的人;另外一個是孤兒,三觀很正,做事利索,高曉松曾承諾他,讓他出獄後做自己的助理。
等到這個孤兒出獄後,經紀人死活不同意讓一個判過刑的人留在身邊,於是高曉松給了他一筆錢,去報考了一個廚師學校。
高曉松出來時,剛好是《大武生》要上映,他就打電話讓幾個上海的朋友去幫忙站臺。
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推脫說有事來不了,只有韓寒一個人問了時間地點,滿口答應下來。
不出意外的是《大武生》首映禮當天,高曉松央求的朋友一個都沒有來,只有韓寒一個人來了。
這兩個人,韓寒從高中退學,高曉松從清華退學,兩個退學生的友誼真不是蓋的。
多年以後的《曉說奇談》中,提到這事,高曉松還感慨,什麼是真朋友,這才是。
剛出獄的高曉松,老狼往他帳戶裡打了10萬塊錢,他還不想要,覺得不好意思。
老狼卻說,「我去年演出賺了不少錢,你就拿著吧,就幫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高曉松也知道老狼看他大半年沒有收入,這是幫他,也沒有再推脫了。
於是高曉松拿著這些錢,買了一堆名牌服裝,此後很多年,不管什麼場合,他都穿著這些衣服,時時刻刻提醒著著自己要感恩。
再後來,有一段時間,他也挺拮据的就給樸樹發消息說借15萬,半天之後樸樹只發過來兩個字:帳號。
後來他想辦一個節目,自己坐在那瞎扯淡,想把節目名稱叫《閒著蛋疼》,製片人覺得粗俗。後來在和韓寒的飯局上說起這事,韓寒給起了個名字,叫「曉說」,製片人這才滿意。
在節目裡,他講野史,講見聞,他說:「你沒空讀閒書,我來替大家讀書。」
高曉松這大半輩子,活的自由、瀟灑、張揚。
他曾在《如喪》中這樣寫道:迄今為止,我把自己喜歡的事情全都做了,並且除了戀愛和旅行全都換成了錢,雖不多,夠生活,感謝所有衣食父母,感謝我父母,包括你們,所有人都老了,再沒有人死於心碎,我數著日子和錢,等著永逝降臨。
高曉松現在都沒有買房子,他的「絕不買房」的理論你千萬別信,因為他在家中可是買了一個農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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