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孤單
不妨抬頭看看月亮
文丨李月亮 猛獁姑娘
0 1
這是今天刷屏的一個新聞。
山東德州一個女子，因為婚後沒有懷孕，長期被丈夫和公婆虐待。
不給飯吃、木棍毒打、冬天罰站。
最後，她被活活打死了。
這個1997年生的女孩，離開世界的時候才只有22歲。
你能想像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真實地發生在這個時代，在我們身邊。
這個可憐的姑娘，叫洋洋。父親年邁，母親有精神病，她自己身體健康，但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反應有點慢，不過一般的活都能幹。
2016年底，19歲的洋洋嫁到了張家。
婆家為了娶她，前後花了13萬，其中10萬是借來的。
結婚沒多久，張家人就發現了她行為異常，像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又過了一段時間，洋洋一直沒有懷孕。
張家人出去打聽，聽說她此前與同村的男人流過產。
從此，洋洋的厄運就開始了。
張家人經常不讓她吃飯，餓著她，凍著她。
毒打，更是家常便飯。
洋洋死後，婆婆供述說，兒媳不聽話她就打，「打過太多次，具體次數記不清了」。
公公愛喝酒，酒後更是經常打兒媳，「每次下手都不輕」。
丈夫也一樣，經常用棍子抽打洋洋，並讓她在屋外受凍罰站。
她的丈夫供述，剛開始打洋洋時，她會反抗，後來她被打怕了，就不再反抗，只是說「別打我了，我聽話了」。
而洋洋的委曲求全，並沒有換來任何憐憫，而是變成了全家人的出氣筒。
她死的那天，就遭受了多次毒打：
早上8點，她不肯刷鍋，被婆婆拿著半米長的木棍抽打，整個人被拽倒在地，頭、膝蓋和手磕到地面，砰砰作響。
公公也拿起木棍抽打了她，並讓她在寒冬的院子裡罰站。
10點，因為洋洋不願意宰魚，公公又用木棍抽了她一頓。
11時，婆婆讓她洗衣服，洋洋坐著不動，再次被公公持木棍毆打。
到了傍晚，婆婆發現洋洋「快不行了」。
沒多久，她死了。
洋洋的表哥說，身高1米76的她出嫁時160多斤，到死時只有60多斤了。
難以想像，這個22歲的姑娘，經歷了什麼。
而在她飽經磨難的日子，身邊幾乎沒有人能幫她一把。
她的媽媽有精神病。爸爸在她婚後不久，就去世了。
萬幸，她還有個表哥。
表哥知道洋洋在婆家被虐待，上門去找過，但婆家根本不讓見，說洋洋出去打工了。
洋洋死後，也還是這個表哥氣不過，報了案。
法院最後的鑑定結果表明：洋洋是「在營養不良的基礎上，受到多次鈍性外力作用，導致全身大面積軟組織挫傷死亡」。
張家人如實招認了他們對洋洋的虐待。
可是，如此惡劣的行徑，當地法院最後的判決異常之輕：公公三年。婆婆二年二個月。丈夫二年，緩期三年。
法院說，被告人歸案後都如實供述了犯罪事實，並自願預交賠償金5萬元，所以決定從輕處罰。
這個判決，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一個人，如果故意傷害一個陌生人，致其死亡，那他一定會受到法律嚴懲，正常情況，不是死刑也得無期吧。
而如果他打死的是自家媳婦，只要如實交代，再出個五萬塊賠償，就可以三年兩年了事。
這是什麼邏輯？
媳婦被打死，就是活該嗎？
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還是虧了洋洋的表哥，他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山東德州中院二審決定：重審！
重審開庭時間，就在11月19日。
我們期待一個更公正的結果。
0 2
這個案子，真是看得人心裡悽涼。
如果洋洋不是還有一個表哥，她的苦難，她的慘死，估計不會引起任何響動。
無非是誰家的傻媳婦不聽話，挨打了，死了，埋了。
然後婆家再攢錢娶個媳婦，日子如常過下去，好像洋洋從未存在過。
某日若有人提起，可能也只會嘆一句：唉，誰讓她沒嫁到個好人家呢。
2020年了，居然還有女人要拿命賭婚姻。
如果娘家裡再沒給給力的人，那真的就是待宰的羔羊。
洋洋的故事也許有點極端，但因為在婚姻裡遭罪甚至喪生的女人，絕不是少數。
看看這些隨手就能搜出一堆的新聞：
再請你看看兩個數據：
截至2019年底，我國的九年義務教育鞏固率已經達到94.8%；
而在中國的2.7億個家庭中，有30%的已婚女性曾遭受家庭暴力；受害者平均遭受35次家暴後，才會報警尋求幫助。
為什麼到了這個年代，還有這麼多男性理直氣壯地向妻子施暴？為什么女性不及時報警、尋求幫助？
為什麼到了這個年代，還有人認為女性進入婚姻就理所應當地該做保姆、生孩子、無限地原諒丈夫的言行？
答案可能是：太多人心裡，還是隱隱地把「三從四德」當成女人的生存準則。
「多幹活多做飯，好好伺候他。」
——這是一線女星佟麗婭的父親，在婚禮上對她的叮囑。
大概也是因此，佟麗婭才會在採訪時說，男人出軌後「能回家就好」。
而在陳思誠被爆出軌後，佟爸爸還在微博上隱晦表達：練就一顆忍耐的心，幸福才回來。
俞敏洪也曾脫口而出：「如果說所有的女生都說中國男人就是要賺錢，至於良心好不好我不管，那所有的中國男人都會變得良心不好、但是賺錢很多……現在中國，就是因為女性的墮落，導致了國家的墮落」。
這是中國最著名的教育集團的董事長啊。
在經歷過北大的教育，又多年從事教育工作之後，依然根深蒂固地認為「女人就是追求男人的錢」，「男人和國家都因此而墮落」，這種「紅顏禍水」論，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雖然俞先生後來一再道歉，態度誠懇。
但最早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很可能才是無數男人的心聲。
0 3
新女性們常常有一種錯覺，以為大清亡了一百年了，男女真的平等了，女性已經得到尊重了。
但現實一次次提醒我們，遠非如此。
你看，生殖醫院孩子以「不孕女被家暴，懷孕成功逆襲」為情節，大做廣告。
毀三觀的《娘道》雖然被罵得體無完膚，卻依然可以成為爆款劇。
男女比例一直失調，孩子班裡的男孩總是比女孩多。
22歲的洋洋，因為生不出孩子，被虐打致死……
樁樁件件都說明，女人的平權路，道阻且長。
真的，雖然時間已是2020年，但我們對現代人的婚姻觀念真不能太樂觀，活在大清朝的，比比皆是。
而女人一旦嫁給這樣觀念老朽的直男，處境是不可能太好的。
你會被理所當然地當成保姆和生育機器，洗衣做飯，伺候一家老小。
要是運氣壞，輕則挨拳頭，重則出人命。
而問題在於，雖然很多男人還留在大清朝，大部分女人，卻早已是21世紀的新女性。
她們有了獨立的能力，不甘心被當成附屬品，對男人言聽計從。
這是越來越多女性不想結婚的重要。
據最新報導，日本年輕女性不婚戀人數在20年間大幅增加，從27%上升到了41%。
在中國，這個數字應該也在不斷遞增。
越來越多女人，頂著社會輿論和原生家庭的壓力，抗拒著不理想的婚姻。
不是她們不想有個白頭偕老的伴，而是真正理解她、疼愛她、尊重她的人，太難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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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如此，生育更是。
紀錄片《生門》的導演陳為軍是這麼說的：
「都說生育是兩個人的事，是老公、老婆的事情，其實不是。真正面對一切的，是女人。」
首先，「能不能生」就是一個坎。
有據產科醫生說，男方檢出不育的，一般都會回來諮詢試管、領養等各種方法；而女性檢出不育，一般就見不到了。
因為很多女性會直接被離婚。
好一點的，就是都市劇裡那種，被婆婆與丈夫嫌棄，在壓力和屈辱中，被迫離婚，之後就只能找個離異有孩年紀大的男人，勉強成個家。
慘的，會像22歲的洋洋那樣，被毒打，被餓肚子，被虐待……
然後，如果女人能生，「生男生女」也是一個坎；
再然後，「產後抑鬱」又是一個坎。
再再然後，「喪偶式育兒」還是一個坎……
更可悲的是，因為太久的觀念浸染，大部分女人已經自動把自己代入了「生育機器」的身份。
就算老公和家人通情達理，不要求她必須生兒育女。
她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不能生」。
《生門》裡的夏錦菊大出血，生產後為了自己保留子宮的願望，差點送命，最後醫生為她切除子宮、全身換了4次血才搶救回來。
《人間世》裡的吳瑩患有嚴重心臟病，卻一意孤行地懷孕保胎，最後25歲的她沒能看一眼新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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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文明的社會，我們必須認識到：女性的價值是多元的。
除了生養孩子，你還有太多的價值，太多的溫暖和光芒。
「做母親」很美好，也很偉大，但真的不值得為此搭上性命。
是否婚育，更不該成為衡量女人價值的標準。
如果一個女性選擇結婚生子，那應該完全是因為「她願意」，而不是「她不得不」。
她不應該是誰的附屬品，歸誰支配，由誰呼來喝去，拳腳相加。
這本該是最基本的常識。
可是現實中的「洋洋」們，一次次地讓我們不得不重審現實，重申常識。
願女人，得自由。
也請多多轉發，讓更多人，擁有常識。
作 / 者
李月亮。高人氣作家，新女性主義者，紮實寫字的手藝人。以理性和智慧陪萬千女性成長。